不教她们知道点厉害,以为华家人是好欺负的。
她扑过去撞到华夫人怀里:“舅母真是好样的!”
华夫人嫌弃地拎起她后领将她提开,“这动不动爱扑人真是丁点没改。又想往我身上蹭鼻涕不是?”
沈雁郁闷地抬起头来:“人家好多年都不流鼻涕了!”
华夫人依旧摆出副敬谢不敏的样子,退到妆台前坐下,顺手将桌上的点心递了给她。
沈雁捧着盘子走过来,一面吃一面拿银签儿扎了小块的山药糕递到她唇边。她先是避开不吃,后来见她不依不饶又还是接住了。
从镜子里看见低着头跟小猫似的猫在榻上的她,华夫人心里那点忧虑又升上来,“一晃你都这么大了。华家虽然不怕沈家欺负人,可你母亲没有子嗣,终究是个隐患。到时候沈家若要有点什么动作,我与你舅舅只怕也无计可施。”
她是真心地替华氏忧虑,华氏在沈家若是过得不好,这让华家又怎么与沈家往好了相处。按理说华氏没有生下男嗣,她这做娘家嫂子本不该摆出这么强硬的态度,可是反过来又想想,她在这里的时候若是不替她争口气,等她们走了华氏一个人又怎么面对这一府的明枪暗箭?
沈雁闻言抬起头,口里含着一口八宝酥也忘了嚼。
半日她吞尽了食物,放下盘子道:“舅母既说到这里,我也想问舅母,我母亲既生了我,可见是能生育的,为何后来这么多年竟是再无动静?不知道可否去瞧过医?”
华夫人微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跟个孩子说起这些合不合适,可是想起华氏昨儿夜里跟她说起沈雁这些日子以来的变化,她又存了试探之心。
“你母亲生你的时候遭遇了难产,许是那时候伤及了元气,后来这么些年竟是再也没有怀孕。金陵那几年,我与你舅舅给她寻过不下十位名医,药方也开过很多个,可就是不见效,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些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她盯住她,问道。
沈雁点头:“我记得有一年中秋的时候姑苏名医庄秋白还到过府上,莫非就是为了给母亲瞧病?”
华夫人眼里闪过丝亮光,点头道:“正是。”
满腹心思操心着华氏生育问题的沈雁全然没察觉到华夫人的心理变化,她沉默下来。
既然华氏瞧过医,看过病,那就更使人沮丧了,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华氏在沈家挺直腰杆站起来呢?没有子嗣,沈夫人随时可以逼着沈宓纳妾。
前世华氏回京没几个月就身亡了,估计沈夫人是没来得及,这一世她的命运若是被成功改变,那么不一定没这个可能。而昨夜里华氏表示对于纳妾之事顺其自然,虽然看得出来心伤忧虑,但既然有了心理准备,至少就不会那么反应激烈。
由此可见,华氏的死,应当跟子嗣这事没什么关系。
因为假如华氏都已经妥协,沈夫人又犯得着为这个去逼她么?
可是,如果跟子嗣这么大的事都没关系,又会跟什么事有关系?
目前看来,沈夫人不具备杀人动机,而从伍氏的死也惊动沈夫人下决心彻查来看,府里死了个正经的少奶奶,还是与皇家颇有渊源的皇商华家的姑奶奶,沈夫人能不把事查个水落石出?她能不怕华家上门闹事弄得满城风雨家丑外扬?
想到这里她脑中灵光忽然又现了现,虽然伍氏的死跟华氏的死不见得会有必然的关系,可是有一点却又隐隐拉上了点关系,伍氏死后失窃了大批财物,前世华氏生前也莫名其妙少掉了大半嫁妆——华氏的嫁妆可不止伍氏那一匣子珠宝这么多,她那动辄便是几万两银子!
纵然两世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华氏的死也不一定就她失去的那批嫁妆相关,可这同样不见了的两批财物却都刚刚好失踪在这个时段,这究竟是在寓示着什么,还是真的只是巧合?
她不由下了地,站在榻下发起怔来。
伍氏的钱财固然可说是盗去,那么华氏的嫁妆呢?华氏身边有黄嬷嬷等这么多人看着,谁有本事从她手上盗取财物?而据后来黄嬷嬷也说,华氏死后房里并没有哪处失盗的痕迹,这就说明,这笔财物要么是熟人窃走的,要么就是在华氏死前就已经有人从她手里将那批嫁妆给挪走了。(未完待续) “你既然交代你有害人之心,那么你去到秋桐院之后见到了什么?”
这句话是沈雁说的。林嬷嬷话说出口,她心里就跟敲响了一面锣似的咚地响起来。
她这番话才像是真的,作为在深宅大院里呆过那么多年的有经验的老佣人,林嬷嬷怎么会蠢到下药去害死伍氏?莫说她不会,就连陈氏自己都不会!
但她说拿附片来害她终身致残倒是很有可能的。
致残跟致死完全是两种后果,如是致残,那么就是有证据证明药是她下的,也连累不到陈氏,沈夫人不会为了个侍妾而坏了规矩,伤了陈沈两家和气,最后只会是大事化小。可是致死的话,不但她求生不了,就是陈氏也要面临重惩,陈家也没有立场站出来为陈氏说话。
她针对陈氏本身就是为了陈氏,又怎么会反过来把事情弄砸呢?
如果林嬷嬷交代的是真的,那么十有**就是她其实也成了别人眼里的螳螂,她所布置下的这一切,不过是成为了他人谋夺伍姨娘财产的嫁衣。
眼下她必然已经是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得已交代出来她的真正动机。
林嬷嬷两眼平视前方,说道:“我本来是打算往药罐里下药的,但是我当时忽然觉得气氛诡异,我怕事情败露,于是停手去探看窗户内。
“我看到的情景跟大伙看到的是一样的,我从始至终没有进过门槛半步,我被伍氏的死状吓到,坐在地上起不来,但更让我感到恐怖的是。我不知道是谁在我之前下了手,她好像完全知道我要做什么,然后在我进来之前杀了她,又出了门去,而我就变成了那个杀人凶手。”
她述说的语气很平静,似乎这些话已经在心里推算过许多遍。
沈雁沉默了片刻,再问:“伍氏进府都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要除去她?而且璎姐儿葵哥儿都已经挪出来。伍姨娘没有了孩子为旗号,必然也会弱势许多,如此应该称了你们的心意才是。”
“你怎么会懂?”林嬷嬷抬起头来。目光落到她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嘲讽。
“不是在这个时候才想起除去她,我早就想除去她了!我们奶奶在沈家受的委屈已够多了,在四爷面前忍气吞声的也够多了!十年……从丘玉湘开始。到伍氏进门又陆续诞下两名子女为止,你不知道我看到她抱着我哭诉心里的苦时我有多么难受!
“你是个未经风雨的娇小姐。怎么会懂得一个女人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心心念念爱护着另一个女人,而把她撇到一旁的感受?我本来也不懂,但是每当我看到她听见四爷要回房时眼里的欢愉时,我就知道。对于她来说,四爷就是她的一切。”
陈氏在这一头坐着,已经泣不成声。
沈雁看着地下。也有片刻失语,她有过丈夫。可是她对秦寿确实没有什么夫妻之情,她从来也不介意他跟谁睡,也不介意她宠爱谁,只要他的所作所为不伤及她和嗣子的地位,只要他能养得起那些成堆的庶子女。
“……只要伍氏不在,就没有人再夺去四爷,只要四爷回到正房,那么我们奶奶就会与他白头到老过下去!”
“阿嬷!”
林嬷嬷还在诉说着,陈氏痛哭失声,扑上来伏到她怀里。
沈雁望着她们,再度沉默下来。
到现在为止,她基本已经相信林嬷嬷不是凶手,她说的这些跟她对她的推测及了解都是对得上号的,但还是那句话,感觉是证明不了一个人的,如果杀伍氏真的另有其人,那么会是谁呢?
她恰恰好赶在林嬷嬷之前杀了伍氏,是刚好赶巧,还是早就熟知林嬷嬷的计谋?
最重要的是,伍氏还丢了一匣子金银首饰。
这些年沈宣并不曾亏待她,她手上拥有的金银珠宝必然不少,这么说来,她是早就让人给盯上了,并且为了取得这批珠宝而起了杀心。而此人既然早有预谋,多半也早就盯上了四房私下的矛盾,再往前推测一把,也就是说此人很可能从林嬷嬷预谋开始起,就已经盯上了她。
可是谁又会这么大胆呢?竟敢因为觑觎姨娘的钱财而不惜杀人!
莫非这个人很缺钱?
“你想得美!”
正想得纠结的时候,被架走的沈宣忽然又掉头冲了回来,他指着陈氏咬牙切齿:“就是伍氏死了,我也绝不可能与你重修于好!从今日起,我会搬到书房去住,直到你死为止!”
陈氏苍白着脸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他,眼泪也忘了流。
如果说陈氏对沈宣真有这么深的情意,那么,沈宣这番话对她来说无异于锥心之痛吧?
沈雁望着地下恍如纸片般摇晃的陈氏,也说不上什么心情。她虽然没爱过秦寿,但是不代表她对儿女之情一无所知,那些痴男怨女她也是见得多的,她的生命里,不是只有勾心斗角和仇恨算计,在她最美好的那些年华,也有过温暖和芬芳。
“好了。”
许久未曾出声的沈夫人这时站起身来,她身边立着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的素娟。她平静的道:“我让人去济安堂打听过了,前日傍晚的确是个白栀这般模样的人去买过二两附片,并且全部研成了粉末。”
说着她瞟向地上的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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