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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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福- 第3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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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身才走了几步,便就跟一人面对面遇上了。

    面前这人瘦不啦叽的,个子才及他下巴高,那浓眉大眼的一张脸倒是熟得很。

    顾颂的脸,顿时拉得老长。

    沈雁本来因为上回那事儿不想跟他碰面的,没料到他会突然起身走过来,只好也在两府之间的巷子口停了步。想起上回戚氏带着他到沈家来时他那乌眼鸡的样子,不由伸长脖子凑近些过去看。倒是不见淤青了,皮光肉滑的,眉眼线条要是再柔和些,就跟小姑娘似的。

    顾颂没好气:“看什么?”

    沈雁嘿嘿两声,没说什么。袖着手便要越过他去。

    巷子又不是很宽,沈雁路过时袖子便就擦到了他衣角。宋疆忽然跳起来:“大胆!你竟敢弄脏我们公子的衣裳!快赔钱!”他向来甚会察言观色的,顾颂跟沈雁不对付,这还用得着别人告诉他吗?反正沈家二房有钱,放她点血也没什么。

    沈雁闻言就停住脚了,上下左右地打量顾颂,然后瞄着宋疆:“哪儿脏了?莫不是你心眼儿脏了?”

    顾颂本待要喝止宋疆,闻听便就转头瞪向了她。

    “你怎么骂人呢你?”宋疆早就领教过她的利嘴了,心下不服气,可又想起荣国公夫人也叮嘱过要尊重沈家的人,便就抬起下巴,尽量措辞文雅地道,“我们公子冰清玉洁,从不让人碰他的东西,你刚刚碰了公子的衣裳,那就是——那就是玷污了他!”

    “冰清玉洁?”

    沈雁顿时笑得直不起腰。

    她倒不知道以武诸称的堂堂荣国公府的小世子居然是位这么容易就被“玷污”的娇客!这种话不知道荣国公父子听后做何感想?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好的糙人还好意思说勋贵武臣作用大,这要是派了这样的功臣人去做使臣,简直连大中原上下五千年的脸都要给丢尽了!

    宋疆看她笑成那样,终于察觉到可能说错了话,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

    顾颂脸都被沈雁笑得发紫了,他瞪了眼宋绀,然后冲到沈雁面前咆哮道:“不准笑!”

    哈哈哈。

    沈雁揉着肚子,简直停不下来嘛。

    后头玩耍中的孩子们闻声而至,有些靠得近的猜得了结过,不由得转述给了旁人。倾刻,一帮十几个人心里的怨气全部得到了释放,窃窃笑声布满了半条胡同,似乎连一旁荣国公府围墙上的琉璃瓦都要难堪得震落下来了。

    顾颂下唇都快咬出血来。

    为什么每次他都要在沈雁手下丢尽了脸面?

    他瞪着沈雁,也不知哪来的一股血气,突然夺过她身后福娘手上捧着的几个纸包,猛地摔到地上,然后噔噔冲入了巷子那头的角门。

    宋疆冲着大伙扬了扬拳头,连忙也跟了上去。

    孩子们纷纷上前要拖着他们回来赔东西,沈雁拦住道:“算了!”

    不过是几包酥角,比起对方丢的脸来,那根本不值一提嘛。

    她让福娘重去买了些点心,然后去了鲁家。

    鲁夫人很热情,特地让人加了几道菜送到鲁思岚的院子来。

    鲁思岚跟沈雁同年,这个月已经满了九岁了,肌肤白润微丰,一张脸圆润润的,挺墩实的一个姑娘。沈雁记起她后来长大的样子,褪了婴儿肥,圆脸变成了鹅蛋脸,身段也出来了,比如今妩媚很多。

    鲁思岚是鲁夫人的老姑娘,最小的哥哥都比她大四岁,所以平日里也不大玩得到一处。

    许是憋的话多,见到沈雁后,倒是很快就熟络了。听说她来之前遇上了顾颂,便说道:“顾家去年才得了皇上旨意新搬进来,我们家跟他们也没什么往来。不过听我大哥说,每次在坊内遇见,世子倒是都会勒马打招呼。”

    沈雁一面对着盆里的海棠画花样子,一面想起前世里因为被御史频繁弹骇而焦头烂额的荣国公府,又有前些日子戚氏的耀武扬威,笑了笑,不置可否。

    兴许在不同的人眼里,顾家都有不同的面目。不过顾颂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在她的关注范围内,她也犯不着在顾家身上多花心思。她该关注的人和事,是所有围绕在华氏的死因以及华府的惨案周围的人和事才对,而不是一个心高气傲怪脾气的孩子。

    吃了点心鲁思岚带她到鲁家后园子里转了转,正碰上在那里下棋的鲁家老二和老三,因为初回京时大家都相互走动过,所以也免去了那些初见面的尴尬。

    几个人互弈了几局,沈雁倒是侥幸赢了三局,老三鲁振谦就道:“早听说沈二叔的棋艺很好,雁妹妹年纪虽小,却初见格局,必是自幼深受沈二叔的点拨了。不知道往后可否请雁妹妹牵线,请沈二叔也指点我等则个?”

    沈雁一面收棋子,一面笑道:“有何不可?我父亲是逢九的休沐日,到时候你直接来寻他就是了。”

    鲁振谦高兴地道:“那敢情好。说起这弈局,我还只去年在相国寺的禅院见到一有缘人与相国寺主持下过一局,那才真正叫遇到了高手。沈二叔的棋艺虽未领教过,但看雁妹妹的手法,必然是相当不错的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

    沈宣站起来,冲她斥道。

    沈茗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站在屏风下动也不敢动。

    沈宣目光扫到儿子,眉眼间瞬间又有了愧色。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的嫡子,也是他的长子,也许他平日确是因为陈氏对沈茗关照得无微不至,而对他有些疏忽了。他垂头顺了口气,走到沈茗跟前,搭住他肩膀温声道:“先下去,让丫鬟们另弄饭菜给你吃。吃完饭到书房来,我问问你功课。”

    沈茗垂了头,默默地走了。

    陈氏仍顶着一脸寒霜坐在桌畔,像是座石化的雕像。

    沈宣看了她一眼,按捺着说道:“明儿去给二嫂赔个不是。二哥从小待我们兄弟都极好,我不能因为你而跟他生份了。”

    说完他抬腿出了门,再也没看陈氏一眼。

    陈氏在静谧的屋里静坐了片刻,忽然伸手将桌上的碗盘扫到地上,瓷碎的声音哗啦啦传出门槛,走到院门口的沈宣回了回头,而后加重了几分眉间的怒色,出了去。

    沈雁在碧水院与胭脂和青黛还有紫英抹叶子牌。

    福娘推开关得严实的门走进来:“姑娘,四爷把四奶奶训斥了一顿,命四奶奶明儿到二房赔礼来着。”

    桌下三人相视看了眼,胭脂笑道:“这下咱们四奶奶的脸面可丢大发了。”

    青黛笑着丢了张牌,紫英接道:“还是咱们姑娘的招好,一针见血。”

    沈雁一面看着桌上的牌,一面听着她们送来的马屁,一面却幽幽道:“可我眼下却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思。四房与咱们这梁子越结越深,再加上太太从中搅和,简直已没什么和解的机会了。若是旁人,我倒也不理会,可我们与四房终究没什么深仇大恨,总不能从此往后就穷追猛赶把她往死里打。”

    说完她揭了张牌,接着道:“可若不往死里打,往后就得时不时地接她的阴招子,这就很头疼了。——哈哈,我和了。给钱吧!”

    丫鬟们耷拉下的肩膀顿时又齐齐耸起来:“又赢了?!”

    翌日早上华氏自然也知道了陈氏可能会来二房的消息。

    昨儿她是很生气,不过她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在沈雁出了那主意给她出气之后,倒是烟消云散了。听说陈氏还要来赔礼,也就是笑了笑,依旧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并不曾放在心上。

    沈雁这里却是叮嘱紫英她们道:“怨家宜解不宜结,四奶奶若来了,你们还得以礼相待,不得失礼。”说起来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前世里也没有明确迹象证明陈氏与华氏的死有直接关系,在证据未明之前,二房是不宜把矛盾恶化的,毕竟还有个沈夫人在时刻对着华氏虎视眈眈。

    陈氏如果来了,这就说明她还是在向二房妥协,不管这是出于真心还是被迫,总之见好就收吧。

    这件事当然也瞒不过这边厢的沈夫人,本来陈氏将二房的东西退回去后,她也捧着茶在房里等二房动静,她料得华氏要么是将那麂子肉扔了,就是派人去四房里撒撒泼,如是前者,她大可以以华氏藐视皇威丢弃赏赐为名义斥责于她,若是后者,她更可以斥责她心胸狭隘恶化妯娌关系等等。

    可没料得转眼她们就让人把东西又送了去给沈璎沈葵,这等于是把给四房的东西又送了过去,还反过来恶心了陈氏一把,她还能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陈氏来请安的时候,她便就有些失望,推说头疼,免了她们的规矩。

    翌日早上倒是又出现在堂前,问陈氏道:“听说老四让你去二房赔不是?”

    陈氏一听,顿时明白平日里屋里的动静都在她掌握中了。心下凛然之余,也就更加确定沈夫人愿意看到她与华氏起争执的猜测。她在房里辗转了一晚上,枕头也湿了半边,可惜想到沈茗所受的冷落,最终还是不得不听从沈宣的吩咐。

    她垂头道:“回太太的话,是媳妇轻狂了,稍后媳妇便去二房给二嫂请安。”

    沈夫人冷笑了声,低头慢悠悠地咽了口腌鹅肝,说道:“都是府里的少奶奶,请的哪门子安?”

    陈氏一顿,手上的筷子停下来。

    陈氏这一日都并没有来二房,华氏到了夜间,闻言只是嗯了声便去泡她的花瓣浴去了。

    沈雁这里也只嗯了声,也没有多做计较,似乎她不来也在她意料之中似的。

    倒是沈宓晚饭后拉着个脸到了碧水院,觑着低头给华正晴写信的她说道:“是不是你让丫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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