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后福- 第30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正在这时,华氏的声音从身后院门口透着冷意传过来,父女俩同时转身,只见华氏咬牙切齿走过来,瞪着沈宓,将手上一沓银票猛地拍到他胸口:“我说呢,怎么一回府就去了书房忙乎,合着是去典东西得银子来瞒天过海呀!”

    沈宓谎言被戳破,整个人都快缩进地缝里。

    “银票丢了,那我给你绣的荷包呢?”沈雁想到关键,声音也乍然拔高了。

    华氏冷笑道:“连钱都丢了,你觉得你的荷包还会在吗?”

    沈宓垂了头下去。

    午后斜阳照进开启的窗户里,陈氏翻了个身,也起来了。

    乳母林嬷嬷连忙走进来,说道:“茗哥儿已经不必再去祠堂了,奶奶怎么不再多歇会儿?”

    陈氏听得这句,望了眼外头的艳阳,绷紧的肩膀遂又垂下来。是了,茗哥儿到前日止就已经在祠堂跪满四日了,她也不必再不时地去探望了。四日下来她一颗心竟如绷成了弦,连睡觉也睡不安生,想起沈茗膝上至今还残留着的两团紫青,她一颗心又不禁一阵抽疼。

    虽有蒲团垫脚,可又哪里顶得住跪上四日?才九岁不到的孩子,硬生生是跪完了。

    陈氏吐了口气,后靠在床栏上。

    这几日的心疼如绞下来,她也已有些疲惫,沈宣只是那日夜里过问过沈茗被罚那事几句,之后便就没下文了,仿佛这儿子不是他的,而是她陈氏一个人的!她就不明白,难道伍姨娘那厮生出的贱种比她生的嫡子还要有出息吗?

    想起那小贱种成日里笑嘻嘻唤他父亲的时候他高兴的样子,她心里就似有股火在蹿。

    全府里四房少奶奶,唯独她要日日面对侍妾与庶子庶女。而沈夫人疼的也不是幺子,而是次子,以至于她这个老儿媳妇在得不到丈夫全部心意之余,连婆婆的关怀也得不到。当然华氏就算嫁给了沈宓,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就是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稍微好过一点。如果不是沈雁,沈茗怎么会被罚?而且一罚就是四日?沈雁只比沈茗大几个月,沈茗连撒谎都撒不顺溜,她沈雁倒是敢当着那么多人使心眼儿,让她下不来台,让她被戚氏夹枪带棒的嘲笑不说,更是把沈茗害到这种地步!

    华氏被拿捏,她是最高兴的。

    她闭上眼,吐了口气。

    正在唤丫鬟们进来给她预备梳妆的林嬷嬷见得她这般,不由走了过来。“奶奶这会子何必想不开?太太这么做摆明了是让二房难堪,他们虽然居长,可也没有以大欺小的理儿。昨日胡嬷嬷才闹出那样的事来,且看看太太那边跟二房的动静再说吧。”

    倒也有道理。

    陈氏睁开眼,她虽然进门时间不如华氏长,可这些年里她也看得出来沈夫人对华氏的态度不但没有好转,更是随着二房夫妻感情深厚而一日日加剧。既然她前头还有个沈夫人,那么她的确不用着急,再说了,比起华氏,沈雁才是那个更让她憋气的人,如今二房在京定了居,日子长着呢!

    她支起身子下了地,一面穿衣一面问林嬷嬷:“这么说,太太是真答应了替华家去寻柳大人的事了?”

    ——————

    新书好冷清,不知道大家是不是不喜欢,每天都生活在惴惴之中……    翌日下晌沈观裕如约而至去了柳府拜访柳亚泽,柳十分客气,并邀请沈入书房叙话,对沈的请求也表示尽力而为,并希望与德高望重的沈府能够长久友好的交往下去云云。

    消息自然是好的,而这都已经是后话。

    因为沈宓从曜日堂回来后,就得打点着明日随驾去围场的事情。

    沈雁虽然被解了禁足令,但下晌并没有出去,因为她还惦记着把荷包绣好,挂上沈宓的腰间,让它也去皇亲贵族们面前威风一把——其实这是其次的。

    主要是她回想起自己前世从华府绣娘手上学会了一手手好绣艺之后,给舅舅舅母表姐表弟都做过衣服鞋袜,却从来也没有给父亲做过任何一件东西,哪怕一个荷包一个扇套。她希望自己能够在这次他的出行上,稍稍地为他恭献一分力气。

    当然,早逝的华氏更没有得过她的东西,但是将来也会有的。

    她和父母亲,还有一辈子相处的时间。

    她在荷包上绣的是两只仙鹤,一只低头饮水,一只引吭高歌。

    绣的虽不叫出神入化,但对一个不必以此谋生的大家闺秀来说,还是算顶好的了。

    晚饭后一家三口都聚在正房里看沈宓试新衣的时候,华氏便拿着这仙鹤前后左右反复地看。末了问:“真是你绣的?”

    沈雁重重点头,还伸出细嫩的五根手指:“您看,把我手指头都快扎成蜂窝了,才绣出来的。冲着这份上,母亲一定得让父亲挂我做的荷包。”

    华氏再看了会儿那对仙鹤,针脚匀称,色泽过渡又十分自然,而且荷包缝合得也很见功力,戴出去倒不算丢人,遂轻戳了戳她的前额,也不去深究她的手是不是真的扎成了蜂窝了,转身将沈宓身上那只华府绣娘绣成的荷包取下来,将沈雁这个挂上他腰间。

    沈宓很高兴,高高地拈起那荷包:“雁雁给父亲绣包了?那我一定好好收着!”

    华氏将一扎小面额的银票塞到那荷包里,又将他的印章放进去,轻睨他道;“别只管得意,我给你放了五百两银票,虽说此去用不着买东西,但花钱打点着下人还是要的。你仔细着,别弄丢了。要是看到谁猎到好的狐皮或貂皮,也买一两张,到冬天给雁姐儿制件大氅。——记住,不好就不要。”

    “天啊!”沈雁捂起脸来:“我才这么大点儿,您就给我穿毛绒绒的狐皮大氅?”

    沈宓坐下来,倾身道:“怕什么,京师冬天冷,穿那个暖和!父亲给你弄件白狐皮的,到时候下大雪,你穿着那个藏在雪地里,白花花毛绒绒地谁也看不到你,打起雪仗来赢面简直不要太大!嘿嘿。”

    沈雁哀怨地看了眼她的爹娘,仰倒在美人榻上。

    闭上眼,眼前却突然涌出前世里九岁生日时,沈宓巴巴地南下到金陵,拿出件白狐皮大氅给她做贺寿的情景来。

    那日其实离她的生日还有三日,她在栖霞山上的苦竹寺后园剪梅枝,一抬头,他忽然就抱着个大包袱出现在前面古梅树下了。

    沈宓博学多才,温柔谦和,还有副清秀端正的好相貌。华氏当年与他可算郎才女貌,而沈夫人依然认为不论家世与相貌也还是沈宓略胜一筹,虽然这其中有偏执的因素在,可也能侧面说明,沈宓其实条件是不差的。

    可是那日的他衣裳虽然整齐,却双唇干裂,胡子茬儿也露了出来,最重要的是他眼里的睿智与从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忐忑与局促。

    她当作没看见他,从他身边越了过去。

    “雁姐儿!”他踏着积雪追上来,拦在她前面,漫布着血丝的双眼瞅了瞅她,又飞快地低下头去,将手上的包袱塞过来:“你快生日了,我,我怕你冷,特地让人做了这个。你别,别怕,不管怎么样,父亲,父亲还是疼爱你的。”

    他一紧张就结巴,这次也亦然。

    可是她怒了。

    她怕什么?她什么也不怕!她心里有的,是恨!

    她一巴掌打落他递来的包袱,手里的梅枝也往他砸过去,“你有什么资格说疼爱我?你还我的母亲!”

    她扑上前使劲地推搡他,表姐闻声从寺里跑出来,将她死死抱住,她就抬起两脚去踩那包袱里露出来白狐裘,直到把狐裘上踩满了泥浆,又抬脚去踢他!

    她满脑子都是母亲静静而苍白地躺在床前地上的情景,而他那个时候在哪里?他直到母亲死了一个对时他才回府来!扶桑告诉她,母亲死前的夜里他去过她的房里,跟苦苦等着他回来的她独处了半晚上,然后他们吵架,他一气之下出了门!之后可怜的母亲就服毒死了。

    她在梅林里号啕大哭,像疯了一样,他身上的锦袍与地上狐裘一样被她踹出满满的泥泞印子。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他呆呆地望着地下,抬起头时,眼里竟然也有水花闪烁。

    表姐将她扶起来,搂住她冷冷地转过身,直到离开了寺院,她一次也没有回头。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来过金陵,也直到两年后被舅舅送回沈府,她才又见到他。

    “雁姐儿,你觉得我带这枚玉珮怎么样?跟你做的荷包衬不衬?”

    沈宓喜滋滋地拿着手上的玉在腰间比来比去。

    沈雁把脸在软枕上蹭了蹭,闷头道:“好看,父亲穿什么都好看。”

    沈宓眉头纠结了,她怎么跟哄小孩似的……

    翌日三更天沈宓就整装出发了,沈雁依稀听到动静,但是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据说她这对父母亲自打成亲之后就没分开过,眼下沈宓要出城两日,相互间必有许多腻歪话要说,她才不要跑过去当讨厌的超级大蜡烛。

    不过等到正房那边又变得沉寂无声时,她却又精神抖擞地从床上爬起来,开了院门跑到前院正房,绕开扶桑她们值夜的外间,到了华氏卧房窗外,熟练地推开窗门,手脚利索地爬进了窗去。

    华氏带着困音看过来:“谁呢?”

    沈雁踏着月光小碎步冲上床,嘿嘿钻进华氏被窝,说道:“是美雁雁。”

    华氏骂了句“脸皮真厚”,又伸手往她屁股上拍了下,哼哼弯唇翻了个身,接着睡去。

    沈雁小的时候常趁着父亲睡书房的时候这么翻母亲的窗,华氏早就见怪不怪了。以至于有时候沈宓在书房孤枕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