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你去找找楚王?”
这件事与楚王相干最大,事先把宋寰的阴谋告诉他,那么纵使再想不到别的办法。至少他也不会误会沈宓有意与他为对罢?不过这法子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若真的改变不了,那么皇后还是会得逞,楚王纵然一时不会恨上沈宓,日后也必会忌惮于他了。
毕竟经他的手推上了庞定北,皇后和郑王就更有理由拉拢沈宓了。
果然韩稷睨着她:“这事要是这么好表态,又怎么会轮到你来出头?至于楚王。我自是要去找的。但是在那之前。”说到这里他偏过头来,“南城官仓失窃那案子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沈雁抬头凝望他。官仓失窃案还是几个月前的事,那阵子刘俨查案查得热闹得紧。随着他一死,这事倒是被压下没提了。她凝眉道:“听说过又如何?
韩稷望着她,无比顺溜地道:“那事是我让人干的。”
沈雁一口气卡在喉咙口,顿时呛得咳嗽起来!伸手摸了茶杯喝了两口水下去。才算是匀了气:“官仓重地闲人勿入,你竟然敢让人去窃官仓!这往轻了说是滥用职权。往重了说是图谋不轨,你活得不耐烦了?!”
韩稷盯着她手上已然喝去半杯的茶,平静地道:“那会儿刘俨派人死盯着顾颂,我怕他们扮鬼吓唬他的事被他捅出来——哦。对了,刘俨被鬼吓了的事就是顾颂和董慢薛亭他们几个干的,你还不知道吧?我为了引开刘俨的人。让顾颂他们得以作好防范,所以就炮制了官仓失窃这事。
“你也知道这案子非等闲小可。现如今案子还没破,正好可以拿来利用利用它,明日早朝上以它转移掉皇帝的视线,令尊必可脱险。”说到这里他伸手将她手上的茶杯夺过来,瞥她道:“乱喝人家的茶的行为,是不礼貌的行为。”
沈雁心思全在他的前半番话上,蓦地被夺过杯子也只微怔了一怔,稍顿片刻她便就又问起:“那你准备怎么利用这件事,又怎么转移掉皇帝视线?”
韩稷斜眼觑她:“很简单。”
沈雁急道:“怎么个简单法!”
他道:“保密。”
沈雁噎住。
他却已站起来,悠然自得地负手站在帘栊下,回头道:“想知道?想知道你就倒杯茶,恭恭敬敬端到我面前,跟我赔个不是,说你不该对我那么失礼,你错了,从今往后你会老老实实地。这样,我就告诉你。”他抱着双臂,悠然自得地望着她。
“赔不是?”
沈雁袖起手来,“你怎么不说让我跪地磕头?”
说完她冷着脸走到他面前:“我数到三,你再不说我就走了!一——”
韩稷挑眉,淡然地望着她。他能够拿捏到他的次数可真不多,见到她这么着急的模样他怎么就那么高兴?明明是她自己找上门来求他,现在倒拿走来威胁他?真想告诉她,他可不是吓大的。
“二——”
韩稷放下双臂,脚步仍是未动。其实他也不是那么难侍侯,只要她能学乖点,跟他说两句好话,平平他的窝囊气,他还是会告诉她的。当然只要她敢这么做,往后她要再想爬到他头上,那就比登天还难了!
吹着庭前晚风,他愈发自如起来。
沈雁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也不再往下数,竟是提着裙子掉头就走。
韩稷怔了半刻,出声道:“你干嘛去?”
沈雁扬唇转身:“回家去呀!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你想怎么做了。就是你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了!你不是不想说吗?那你就烂在肚子里吧,让它变成肥料,浇灌你心里那朵邪恶之花,让它开得更加灿烂,反正也恶心不到我!”
韩稷一张脸黑下来:“你这么无耻?”
说好的数到三呢?!
“我无不无耻,你又不是才知道。”沈雁如沐春风:“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除了不大容易脸红,然后就是擅于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反复无常,没有了这些特质,简直就不是我了。”
这次便换成韩稷噎在那里,半日也透不过气来。
而沈雁竟然当真,说完之后便就抬步出了院去。
园里秋叶随风飘零,婉约如诗,凄美如画。
沈雁登上马车,在外等侯的胭脂等人便就各自就位,披着夕阳往来路赶去。
车厢里气氛远不如来时凝重,沈雁隔着窗纱安然欣赏着街景,仿佛这趟出来真就像是来逛街。
她安然的原因是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底,而她刚才忽然不再往下数的原因,则是她已经猜透了一些事情。
沈宓这事时间紧,任务急,但韩稷自始至终未曾露出讶异及困顿之色,又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忽然提到南城官仓,只能说明一件事,在她来之前,他早就已经想好了如何应付这件事。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她从他的神色里可以肯定他的确是有了准备。
以朝臣身份制造这桩假案,倘若查出来,便是很不得了的大事一件,她也不知道他究竟会如何运作,但很显然他是想再拿这事做个文章,不管他这么做是为了帮沈宓还是为了帮他自己甚至是楚王,这都是很冒险的一件事。
如果她是沈弋那种凡事顾大体的人,又或者是鲁思岚那种本性纯善的人,本来是应该阻止他这样去做,可她偏又不是。
庞定北上位后会对勋贵和楚王带来弊处这是明摆的事实,作为前世里隐藏了那么多年之后才浮出水面的韩稷,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就是实在不算什么,他必然是早已经想好了所有意外,当初才会做下这样的决定。
而这案子终归也需要有个结果,那么,借这个机会来给大理寺一个交代也无不可。
沈雁不往下追究的原因,是因为这件事愈少人知道对韩稷来说愈为有利,他纵然不曾瞒他,可天下终归有不透风的墙,她既然已经能看到他的准备,她又何须再深究?韩稷要做的事非同小可,动辙便会有牺牲,正比如头次见他在北城营外的那一幕。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倘若她因为今日的好奇而成为他前进路上的刀下鬼,岂不是太冤了?倘若有朝一日他非杀她灭口才能保命,他有什么理由不杀她?
所以有时候太过好奇并不是件好事,尤其是在这种事上。
她若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便不必再提什么报仇和改变命运。
说到底她跟韩稷之间只有结盟之义而无朋友之情,谁也料不到事情下一步会怎么变,今日这一来,只要知道他已经有了应对准备,并且也有了具体计划改变宋寰设下的阴谋,那么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韩稷在廊下站立片刻,也驾马回了府。
辛乙在院门口迎了他,含笑道:“少主这么早就晚饭回来?”
韩稷扔了马鞭给他,瞟他道:“我还没吃!”
辛乙称是,扭头让人去吩咐饭食。在廊下听得陶行罗申回了话,才又跟随进房。
韩稷叉腰立在桌畔,连灌了两碗茶,辛乙又给他添上第三碗。他恨恨望着前方,“那死丫头不知道前世跟我什么冤仇,竟然变着法儿地给我添堵!这么不省心的丫头,我倒要看看将来她能得到什么样的好下场?”
“少主是在说雁姑娘么?”辛乙缓声道,“雁姑娘识大体知分寸,而且有勇有谋又嫉恶如仇,小的倒觉得她有享不尽的后福。”(未完待续)
ps:求粉红票~~~~求求求求求~~~~ 八宝街一带专做古玩玉器买卖,一头连接着宗室权贵聚集的王府大街,一头则连接着北城米市,盈福庄共占两个铺面,后头是个三间宅院,可供掌柜一家住着。
华氏手上现有几间绸缎铺和茶楼酒肆要顾着,所以像这样的小铺面往往都拿来出赁。而华氏手下那些产业沈雁知道是知道,却不曾见过那些掌柜,虽说那里更加方便些,可不熟的话也就免得去添麻烦。
沈雁到达后便在铺子后院里等待韩稷。
而韩稷驾马出府,一路晃晃悠悠,到达了八宝街,并且也找到了盈福庄。
一看铺子外观十分宽绰,装潢的也很古拙雅致,看得出花了心思的,按说这样的地方倒也不算埋汰他,可一想到什么事情都由她先做了安排,未免有些不爽。尤甚是他原本想做个“无名英雄”,没想到又被她一封信叫出了府来!真是让人不可忍。
他双眼微眯了眯,然后扭头跟身后的陶行道:“你进去告诉沈姑娘,就说我在青云胡同等她。”
好难得等到她主动求他,不好好调摆调摆她怎么行?
沈雁在后院里正等着葛荀领他进门,却没有想到领进来的却是陶行。
“你主子呢?”她忍不住问。
陶行对于自家主子的任性也有些微汗,但对外他当然还是要向着韩稷的:“此处地处闹市,来往人多,我们公子在青云胡同等侯姑娘,他觉得那里说话比较清静,所以还请姑娘移步过去说话。”
青云胡同距离此地不远,那带是老城区了。虽不富贵但是深受文人雅士喜爱,沈宓从前也常在那边的茶馆里会友,那里环境好沈雁当然知道,但凭什么她已经选好了地方他还要挑三拣四?她顿时拉下脸来,“怎么他就那么多破事儿!”
但时侯看着已经不早,她也不能在这些小事上纠结了,遂就让人与余掌柜打了声招呼。带着胭脂福娘等人出门来。
马车一路向东。眼见得出了八宝路,繁华喧闹声渐行渐远,再过了两座清静民坊。便就拐上了路两畔种着棵棵有着两人抱那么粗大樟树的青云胡同。一路上除去树叶的簌簌声便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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