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你的饮食要清淡些。”迟瑞夹了一个虾仁儿喂到翠翠嘴边,“吃完饭乖乖的把药给喝了,睡醒一觉明天眼睛就能看到了。”
翠翠张嘴咬住了虾仁,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迟瑞,你不要总是把我当成赫儿跟宁儿来哄好不好?”
伸手在翠翠额头敲了一记,迟瑞没好气的说道,“要是赫儿像你这么不乖,我早就打他的屁股了。”
“你不会想要打我的屁股吧?”翠翠惊恐的转向迟瑞的方向,“我都是大人了。”
“你说呢?”
迟瑞反问了一句后就不再说话,而是专心的喂翠翠吃饭。
翠翠怕他真的打自己屁股,也默不作声。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碗筷相碰和咀嚼食物的声音,虽然安静,但是并不骇人,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温馨的感觉。
“少爷,少爷——”刘管家突然跑进来的脚步声打断着了份静谧。
迟瑞微微蹙起眉头,将手中的碗放下,看向门口的方向道,“什么事?”
刘管家下意识就脱口而出,“督军府传来消息,说向夫人找——”
他话没说完,迟瑞就立刻冲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然后不悦的说道,“有什么事,我们出去再说。”
“为什么要避开我?”翠翠急忙一把抓住了迟瑞的手腕,“我刚才听到了什么向夫人的,是不是凌雪出了什么事?”
“没事,你刚才听错了,没有什么向夫人。”迟瑞轻轻拍了下翠翠的手安慰道,“你在这儿等一会,我和刘管家说点事。”
见他要挣开自己,翠翠急忙加重了力道,“我不要,迟瑞,你不要瞒着我。”
“乖。”迟瑞拉起翠翠的手亲了一下,然后就跟着管家出了门。
翠翠能听到他们就在门口说话,但是具体内容听不大清楚,她有些心急,只好慢慢的摸索着起身,往门口走去。
门外,迟瑞压低了声音问道,“我不是吩咐过这件事要瞒着少奶奶吗?怎么还跑到这儿来说?”
刘管家有些尴尬的扯了下嘴角,“少爷,实在是事出紧急,督军府那边儿急着找您,我没有办法了,才赶过来的。”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迟瑞伸出手揉了揉眉心道,“沈凌雪找到了?”
“什么叫做‘凌雪找到了?’她到底怎么了?”
翠翠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迟瑞回过头去就见她已经离开了桌子,摸索着来到了门边将他们的对话都听了去。
迟瑞走过去拉过翠翠的手,叹了口气道,“你眼睛看不到,本想一直瞒着你的。沈凌雪没事,只是被摩达和卓尔挟持了。”
“被挟持了?”翠翠本来空洞的眼神突然放大,微微侧耳转向迟瑞的方向,她紧张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迟瑞,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担心啊。”迟瑞对管家挥挥手,示意他离开,又转而对翠翠道,“我们进去说。”
扶着翠翠进到屋子里坐下,迟瑞才开始讲述这几天以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
关于翠翠失明的消息在金城并不是秘密了,迟瑞不仅惊动了全城的大夫,还将几名下人给赶出了府去。
因为他的动静太大,所以翠翠失明的第二天早上,全金城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凌雪和玉融第一时间就想来迟府看翠翠,可是赵书婷这个时候跳了出来,她建议两人去给翠翠求个平安符再去。
凌雪立刻同意了赵书婷的提议,便只身去了寺庙,结果一去就被等在那儿的摩达和卓尔给劫持了。
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只需要一辆车子可以安全出城就放了沈凌雪。
为了女儿的安全,沈虎立刻就同意了他们的要求,放他们出城了。
自那之后沈凌雪就失踪了,沈虎亲自带人去了城外寻找都没有找到,直到今天一早,她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迟瑞知道翠翠和凌雪的关系,如果告诉她,她一定会担心,所以便让众人隐瞒了下来。
“就是这样。”迟瑞捏了捏翠翠的掌心,柔声说道,“她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也可以放心了吧?”
翠翠拧着眉头不满的说道,“放心什么啊?她都土匪给掳走了,还能放心?”
迟瑞扯了下嘴角,语气不善的说道,“那两个土匪倒也不算太坏,他们不是还救过你的命?对于沈凌雪,他们就更该放他一马了。”
“呃——”翠翠虽然看不到他的神色,但是能感觉到他的语气不太好,便有些闪躲的说道,“可是现在向天杀了卓尔的爹,凌雪是向天的妻子,他们还能对凌雪有好态度吗?”
“现在她回来了你都想东想西的,如果她失踪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你还不知道要担心成什么样呢。”迟瑞端起桌上的饭菜继续给翠翠喂饭,“先吃饭,等你吃好饭我去趟督军府看看情况。”
“哦——”虽然心急,可是翠翠也知道现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乖乖地接受迟瑞的投喂。
关于这次凌雪失踪的事情,沈虎说不怀疑是假的。
那天凌雪分明是临时起意才去的寺庙求签,怎么那么巧就有人等在哪儿伏击,将她劫走了呢?
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有内鬼!
不过,内鬼是谁呢?
“是你让他们去劫持凌雪的?”没等沈虎查出来,向天就先猜出来是谁了,他晚上偷偷溜到了赵书婷的房间来质问她。
“对啊。”赵书婷轻轻晃了晃酒杯里的红酒,转身对向天嫣然一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可以为我弟弟真正做一件事情了。”
背井离乡多年,潜伏在自己的敌人身边虚与委蛇,这种日子对于赵书婷来说每一天就像是煎熬,而支持她走下去的动力就是唯一的弟弟——摩达。
如今她终于可以为弟弟做一件事情了,能不开心吗?
“他们并没有伤害凌雪,不是么?”赵书婷拿出一瓶新的红酒,倒了一杯酒递给向天,“督军应该很快就会怀疑我了,你还敢来见我?”
沉着脸接过酒杯,向天紧蹙的眉头越来越深,“明知道会暴露自己,为什么还要做这么做?我不是说过我会把他们平安带出去的吗?”
“我很相信你,可是——”赵书婷顿了顿,轻轻抿了一口酒杯里的红酒,媚眼如画的看向他,“向天,严正已经死了,我不想再过这种奸细的日子了。”
这种日子,她已经过够了,真的已经够了。
“你想怎么样?离开吗?”向天不太能明白赵书婷的意思。
“我想解脱。”赵书婷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杯子的杯口对着向天,红唇轻启吐出一句话,“这里面我放了□□。”
“吐出来!”向天将手里的酒杯随手放下,立刻上前用力的拍着赵书婷的背脊,“快吐出来!”
赵书婷后退两步挥开了向天的手,指着桌上的一瓶空酒瓶道,“向天,没用的。那一瓶里都被我放了药。”
顺着她的手指,向天看到了空酒瓶旁边的一个药品。
“呕——”
一口鲜红的血从赵书婷的嘴角溢出,慢慢顺着脖颈流下去,在她艳红的旗袍上染出了一朵绚丽的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向天感觉到赵书婷的额头开始渗出了冷汗,而且面色也渐渐苍白,便将她抱到了床上,“你等着,我去叫大夫。”
“向天——”赵书婷吃力的拽着他的衣袖,“你快离开,别让人知道你来过。”
“你死了摩达怎么办?”擦拭着她嘴角的血,向天有些恼怒的吼道,“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你又想抛下他吗?”
抛下他?
难道她是自愿的吗?
“向天。”赵书婷偏过头看向他,苍白的脸上努力浮现出一丝笑意,“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我从来没有想过抛弃摩达,但是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违背他的命令,我只能用我自己去换我的弟弟……”
从答应为严正办事那天起,她就没有想不想做,只有必须做。
吃力的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赵书婷将她塞到了向天的手上,“交给摩达,告诉他,姐姐以后不能照顾他了,但是姐姐会在远方永远想念他。”
到底死那天为止,赵书婷还要对摩达说谎。
明明是她冒着暴露的危险救了自己的弟弟,却不能说出口,只能以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去继续着自己曾经编造出来的故事。
有人说过,如果说了一个谎,那么以后还会有千万个谎言的出现,为了遮盖第一个。
可赵书婷比这还要悲哀。
她的半生都是谎言,根本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了。
向天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将书信放到自己的怀里,趁着夜色,溜出了房间。
赵书婷的尸体是第二天一早才被收拾房间的丫鬟给发现的,她的死正好证明了沈虎关于内鬼的猜测。
在伤心失望的同时,沈虎发现了房间里还有一杯酒!
难道,昨晚在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吗?
这个人,是谁?
向天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暴露竟然是因为一杯酒,这个时候的他正在家里准备着另一个计划——刺杀沈虎。
就像赵书婷说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你在做什么?”凌雪发现自从昨晚向天回来后,他就一直怪怪的。
“没什么。”将枪收回腰间,向天上前用力的抱了一下凌雪,又在她的额头上浅浅印了一吻,“今晚我会晚点回来,你就不要等我吃饭了。”
凌雪乖顺的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那你注意安全,我和悠悠等你回家。”
“好。”
按照我大□□的许多电视剧来说,男主一般说会回来,一定就不回来。向天当然了也不例外了。
也许是之前赵书婷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也许是大仇即将得报心情太激动,一向冷静沉稳的向天竟然失手了。
或者说,自从发现那杯酒开始,沈虎就开始怀疑他了。
赵书婷房间里的酒的种类只有三种,一种是她喜欢的,还有两种是沈虎喜欢的。她给向天倒的那一杯是前不久从省城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