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岩也停了脚步,拉住手中的缰绳。心中很是不解。前头并没有什么故人,不过只是来来往往的镇上的百姓。
虽是小镇,两边的摊贩却也是不少,一阵一阵地吆喝着。
云岩顺着她的眼光看了过去,只见秦阮昕一直看着前头的那家饭馆,“翠华楼”,再简单不过的一个乡镇上的饭馆,可是她的眸中,却是说不出的复杂神情。
这些摊贩,人群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这个饭馆也不过是普普通通,可是对于秦阮昕来说,却是对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义。
四年前,他们便是在这个地方第一次相遇。
如今四年兜兜转转,她居然又回到了这里。
乡镇里头的变化总是比不得城中,四年时间过去,这饭馆也只不过稍稍重新装饰过了门面,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名字她也是一直记得,还有这条街,这片景,她更是从未忘过。
秦阮昕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心里头揪紧了一般的难受,抬脚便往前走去。
云岩也没有说话,跟着她走上前去。
饭馆的小二见着他们过去,急急地就迎了上来,脸上挂着笑意,话中恭敬地说着早已说了不知多少遍的话:“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秦阮昕没有回话,只是松了马绳,径直走了进去,身后的云岩也将手中的马绳递给了小二说道:“打尖,再将这两匹马牵去喂些草料。”
“得勒,客官里头请。”小二听着,忙招呼一旁的伙计牵了马去,迎着云岩便走了进去。
秦阮昕已经先行走到窗子前的位置坐了下来。
饭馆里头的人算不得多,仍然有几个空位子,而四年前她坐过的这一处,也是空着。
秦阮昕静静地坐着,心里头却是惊涛骇浪一般地汹涌澎湃,同样的饭馆,同样的位置,只是旁边的一桌,却不再是那个她日思夜想的男子,而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带着他们的儿子,一家和和谐谐地吃着饭。
云岩也走了过来,在秦阮昕左侧坐了下来,小二迎了上前,取下肩上的抹布,好生地擦了几下桌子,利索地问道:“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云岩见秦阮昕没有说话,便开口对小二说道:“你自己捉摸着,上三个小菜,一壶清茶便好。”
小二听着他的话,仍旧是躬着身子,想了想,便对着云岩报了三个店里的菜名,云岩点了点头,说道:“就这个了。”
“得勒。”小二又咧开嘴笑了起来,这样好伺候的客人他自然是喜欢,当即将抹布又担回到肩上,说道:“那小的就让厨房去准备了,客官要是还有其他什么吩咐,尽管叫一声便是。”
说罢,小二点着头哈着腰,便退了下去。
很快,一壶清茶便先上了桌。
云岩端起茶壶,帮秦阮昕沏上了一杯,端到了她的桌前,踟蹰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这地方,主子是不是从前来过?”
秦阮昕听着他的话,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耸了耸肩,笑了一声,说道:“我的异样,有这么明显吗?”
云岩给自己也沏了一杯茶,唇角的笑意也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再明显不过。”
秦阮昕自嘲地笑笑,这么些年来,她和云岩常常接触,共同讨论翊云宫的事情和剑法上的领悟,相同的兴趣也有几分。
两人虽说明面上是主仆关系,可是说起来也像是兄妹一般。
她也知道云岩聪慧,对于自己的事情更是清楚,自也没有隐瞒,看着他,笑道:“这个地方,是我和阿楚初识的地方。”
“在这?玳国境内?”云岩问道,虽然他见着秦阮昕脸上的表情已经猜到定是和静王有关,却也还是有些疑惑。
秦阮昕点点头,说道:“那时候,苗芷晴因为他的蛊毒,独自去闯翊云宫取药,阿楚才带着亦风亦雨两个人来了玳国境内。”
云岩听着,也冥神想了想,道:“确实是有这么回事,苗姑娘是闯过翊云宫,后来也被几个亦家军的人救了。也是因此,前主子知道静王身上的蛊毒。只是没想到,主子和静王,竟会是在这个地方初识的。”
秦阮昕轻点了下颚,脸上的笑意也上了几分,似乎又是回忆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只是却不难看得出,那笑中仍是有掩盖不住的凄凉。
她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那些事情虽已久远,可是却一点一滴都浮现了上来。
而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忽的,她对于楚君亦的思念更是猛烈,鼻尖一酸,眼睛也跟着难受起来。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一些,看着眼前的云岩,不知怎的,突然间很有要倾诉的冲动。
她这么想着,便也这么做了,开口说道:“那个时候,我刚从玳皇宫中逃出来,被玳烁的赤卫跟着,原本是要去瑾城的,可为了掩人耳目,便一路跑到了这。”
秦阮昕说着,指了指不远的几个桌子说道:“我就坐在这个桌子旁,赤卫的人坐在那边,而阿楚,便和亦风亦雨坐在我旁边的位置。那时,我一心想要摆脱赤卫的跟踪,见着阿楚三人不像是普通之辈,便想着可以利用他们来缠住赤卫的人。只是没想到,不但没甩开赤卫,还让亦家军的暗卫也跟上我了。”
云岩听着,也似乎起了几分兴趣,问道:“主子是怎么做的?”
秦阮昕还没说话,却先行笑出声来,那个初识的场景,她几乎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得。
那个时候的她,虽然被玳烁的不信伤得心中悲切,可是毕竟也并没有太深的感觉。
所以那时,就像后来阿楚跟自己说过的一般,尚且还有着几分趣味,也总是任意而为地挑着趣,不像后头的她,越发得沉闷起来。
秦阮昕笑了一声,正了正神色,端起桌上的茶杯,小抿了一口茶,才向面前的云岩娓娓道来。
只是,她回忆地尽情,云岩也听得有些尽兴,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不远的一个角落,有一个男子眸光却紧紧地盯着她,手上的茶杯也颤抖了几分。
楔子 第208章 一切,又只如初见
“就是这样,我不但女扮男装被他发现,连赤卫他们竟也认得出来。我当时便知道我又惹上了个大麻烦。”秦阮昕说着,又抿唇笑了一声,接着道。
“于是,我就想着将计就计,借着女儿身去调戏了他一番,亦风亦雨那个时候的脾气可真是暴躁,才没几句便要开打,一旁的赤卫为了保护我便也动起手来,我便趁着两方开打的时候跑了出去。不过阿楚是个聪明人,定是他看出了我的计划,阻止了他们。最后,亦家军连同着赤卫便齐齐跟踪上了我。”
云岩听着,唇畔也是上了几分笑。他看着面前的秦阮昕,已经二十多的年龄,在玳国,这个年龄的女子早已经嫁做人妇,孩子或许都可以打酱油了。
可是她,却仍然孤身一人,独自守候着她的感情。
几年的岁月虽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可是却将她磨练得越发沉稳,她的笑容适可而止,说话也很少有太多波澜,脸上更常是平平淡淡着,只是偶尔关乎到静王的时候,才会有了些不一样的神情。
云岩知道,眼前的人虽然不过是女子,可是却有着比男人更多的稳重和淡然之气。
只是这样的感觉,换句话说,便是她,变得越来越沉重了。
他没有想到,在四年的时候,在这个地方,她和静王,还有过这么一出。
云岩抿唇笑着,看着秦阮昕,说道:“说实话,我还真是想能回到那时候,看看不一样的主子是个什么样?”
秦阮昕听着他的话,也是低眉淡淡一笑,她又何尝不想回到那个时候。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不管做什么都好生地想清楚,而不是一味让自己情绪和不甘心扰乱了真实的感情。
她一定会好好地接受他的爱,他的好,不去管其他的那些事情,只是和他两个人好好地在一起。
可是,这世间最凄凉也是最无助的是。
如果的事情再怎么美好,令人憧憬,也抵不过不可扭转的现实的残酷。
如果,也只是自我的臆想罢了。
秦阮昕想着。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眸子里头更是溢上了几分说不出的悲怆。
云岩看着她的变化,自然是知道她想起了从前的那些事情。便是难受着起来了。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沉沉的语气让人听来觉着很是安定:“主子,静王病故的消息也没有确实,等我们到了楚国。再好生地找,也许,静王还在,也说不定的。”
秦阮昕点了点头,这一个月来,她又何尝不是靠着这个念头支撑着自己。一路赶去楚国。
只是,就像云岩说的,这些也不过是说不定的事。
更何况。秦阮昕咬了咬唇,苦笑了一声,说道:“可是云岩,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阿楚,不管是活着的人。还是一座孤坟。可是,我一想到他还有着一个静王妃在。我便觉得不知怎么是好。”
云岩也微微地叹着气,说道:“我也知道,主子三年来都没去找过静王,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
云岩顿了顿,秦阮昕却先行开口打断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的。其实我这次来,也只是想要确定他是否还活着,想要见着他一面,其他的我都不会勉强。”
秦阮昕说着,吸了吸鼻子,努力抑制那种酸痛感,继续道:“云岩,我很爱很爱他,真的很爱很爱。可是我更知道,就算爱他也不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我听着你说,他和他的静王妃很是相爱,生活也算安逸。我便觉得很替他开心,毕竟比起他跟我一起的时候遭遇这样那样的伤害。这样的日子要好上不知多少。
这些我都懂,我也不会任性地去拆散他们,确认他还活着,我就离开。我不过今日走到我们初识的地方,想起了那些从前的往事,便抑制不住地多了几分感叹罢了。”
秦阮昕说着,咬了咬唇,低下头兀自地又淡淡笑了一声。
云岩看着她,心中也替她难过,只是却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她永远都会把自己的痛楚藏得很深,偶尔才能不小心让你抓着寸毫。可是他知道,她心中的悲凉比起她如今有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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