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阮昕点点头,道:“没错,越城虽然也算是重要一城,可是以这么大代价来夺得这一城,怕是不得当,而我,也自问没这么大能耐,能惹得如此大一战。”
“玳烁的心思很难捉摸,他到底要做什么也不得而知。但他二十万大军都在城外驻军,这几日攻势又十分猛烈,要是有其他什么行动,也没那个精力兵马去为。”
“嗯,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四处的探子都得加点紧。还有京城和其他几国之间,都得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异常。”
楚君亦点点头,说道:“这一些,我都已经吩咐下去了。”他轻轻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心中的担心,也知道你心中的愧疚,但即便不因为你,玳烁也会对楚国有所行动,我们的婚礼不过是引子罢了。只要我们一起,没有什么难关过不去的。”
秦阮昕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她看向楚君亦,自己的心思总是被他抓摸得如此透彻,她感谢他的理解,可是却依旧难以平复自己心中的担忧。
这一个月,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好好熬过去。
阿楚虽然已经答应自己,会放下所有的身外之物,不再去管楚国的政事。可是她知道,在楚国尚未安稳的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到底是任性而为了。
楚彦虽然一直对阿楚的存在心有所忌,可是即便无所牵制,却也依旧兵权官位都赋之其手。就是因为楚国这个时候,太需要可以治国理国的人才,更何况,内乱未平,外战未定,楚国政事,他除了楚君亦外,实在不敢轻易交与其他外姓人。
所以,若是这仗可以侥幸赢了,一国之君自然是不敢言谎。玳烁立下有生之年不侵犯楚国的盟约,而黎国方面,毕竟与楚国不是毗邻。亲远敌近的道理,黎国也懂,自然不会绕过玳国跟楚国作对。
说到底,楚国最大的敌人还是玳国,所以如若可以换得玳国和战。那么楚彦就有足够的时间去平内乱,平周围小诸侯国争端。
这样的机会实在再好不过,阿楚想要辞退爵位也终于没有后顾之忧了。
所以,这个赌对于楚彦来说输了不算惨,赢了利很大。秦阮昕实在想不到到底是什么在引诱着玳烁立下这么一个赌注,他到底想做什么。
她收回思绪。看向楚君亦,说道:“好了阿楚,不管怎么说。先好好应付一下目前的越城战。若是其他地方有什么异动,再行商榷对策。”
楚君亦点点头,也道:“没错,司马他们紧赶过来,应也无需多久。越城山势还算利于防守,各处的兵马也都安置妥当。只先看明日的战况如何?”
秦阮昕唇角微扬,说不出有多少笑意,该说的都说完了,她也上了几分困意,便不再逗留,回到自己军帐中去。
楚国的兵马一向都是精勇善战,这七日遭得玳军连番的袭击,却也毫无懈怠,楚君亦的亲兵,也让军队的意志和战斗力提升了不少。
不过,稍稍有些出乎秦阮昕意料的是,玳烁的兵马攻击很是威猛,似乎势必要夺下越城,丝毫没有拖延时间的感觉。楚军也被逼的日夜提心以待,由不得任何休息。
好在越城的地势优势,楚军虽遭受了些许打击,可是伤亡都不算惨重,司马带领的十五万兵马到了之后,更是士气高昂,情势还算有利。
当然,楚君亦几人也不会因为一时的战况好转而欣欣自喜,时间还有上一段,可以出的变故也不得而知。
更何况,玳军坐着第一国的位置,且不说百年根基已久,兵马上的操练对仗都很有经验。更别说此行带兵统帅的是玳烁,他先前还不过是玳国三皇子的时候,领兵驱蛮夷、战匈奴、保边疆的事迹,玳国上下几乎人人皆知。
也是因此,他在玳国的民心才较之其他几个皇子之列要稳得多。
现在想想,他当初做的那些事情,恐怕也都是为了之后的夺嫡做的准备。
他一向便骁勇善战,若不是他领兵,楚国的胜算要高出许多。
这一仗,秦阮昕也只在前几日的时候遥遥见过他一次,一晃三年时间,可他却依旧当年模样。却也不是,较之当年,他的气质更是凌厉得多,也许是有了一国君王的身份在身,他整个人也显得比之前更为霸气泠然,虽然隔着很远,但是秦阮昕一眼便能认出那是他来。
不管是静静站着,还是举手投足,都自有他的一番帝王之气。
也是这个时候,秦阮昕才发现,她对于那个远远的男人,真的不再像从前一般了。
她看着他,却觉得自己的心情无比的平静,那些从前的事情在她心中一瞬一瞬地闪过,但是她却可以毫无动容地去看待,那些从前的事情,终归只是从前了。
如今,他和她站在对立的两个地方,领着他们的千军万马,朝着完全不同的两个目标而去。
甚至厮杀在一起时,脑海中也只有你死我活的四个字。
所以玳烁,我们真的只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了。
这一仗,不管你是骁勇将军也好,谋略帷幄也罢,我也要同你对战到底。
秦阮昕拽紧了拳头,才刚刚收回心中所想,便听着帐外有了动静,她顾不得其他,便快步走了出去。外头已经乱成了一团,是刘统领受了重伤,被几个军士用担架抬着急急便往军医的帐篷里小跑过去。
后头的几个跟着的人也皆是浑身血迹,污浊不堪。药童忙活着帮这个包扎,那个上药。
楚君亦也赶了过来,秦阮昕才刚走上前,便已经听着一个兵卫跟楚君亦禀报着情况。因为越城外地势,倚山而为,山路陡峭,军队无法速度穿行,而正面也不好大幅度进攻,所以即便玳军人数众多,但是出战时候,数量却发挥不了太大优势。原本前几日对战时候,刘统领领兵出战,带着十万兵马摆出长龙兵阵,倚靠这样的地势,防住攻势并不算难事。
而且越城战乱,城中百姓也不甚安稳,所以秦阮昕他们除了打一场胜仗之外,要做的还有很多。
所以其他兵卫除了几处防守之外,都迁去休整城墙和补给之用。
但没想到,玳军几日猛烈攻击的动静之下,竟有数千人从山丘爬越而过,琢磨着时间竟是在山中埋伏了多日的,待刘统领带着兵马和前方的军队战得酣畅之时,便从后方围将过来。
因为玳军都是穿着一色的墨绿衣服,又是用绳索从山岩上迅速盘旋而下,楚军根本来不及防范。
刘统领的兵马便被玳军前后围攻,受了重创,再待楚军有了消息,速速赶去营救之时,玳军却已经回转阵型,待楚国后方援兵到,便不知从哪扔出的烟雾炮仗,让楚军乱了阵型,无从包围,逼迫面敌。
玳军势如破竹,战了个痛快。
这会子,玳军已经撤了兵,刘统领十万兵马折了三万,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后方援助的二营军队也是死伤多数,刘统领腹上一剑,生死未卜。
楚君亦已经吩咐下去,除了少数的几个,军医都赶去了一营二营那边,这一晚上,恐怕是有得忙活了。
秦阮昕咬紧了牙关,心中有些恨恨,听得那兵卫的描述,玳军所穿的军服,采取的军事行动,什么炮仗烟火、迷彩,都跟三年前遂城之战上,她用来对付捷兀的招数相同。
她知道,这是玳烁故意做给她看的,用她的东西来对付她,是在告诉她,玳楚的这一仗,楚国百姓处在的水深火热,都是因为她而造成的,他心中也定是恨得她牙痒痒。
楚君亦听完兵卫的禀报,简单传达了几个命令,便让他速速地退了回去。
白日里这一仗,打得无比猛烈,楚军虽然受伤惨重,玳军也不会太好,今晚的时间都给了双方调整。但楚君亦依旧各处都布置妥当,巴不得玳军会来个什么突然袭击。如今,正是重要关头,一丝差错都少不得。
一切都才刚处理妥当,除了受伤的几位军头外,其他的军头都一一召集到楚君亦的营帐之中商榷事宜。
杨左将军将战况和双方的损失伤亡都整理好了一一禀告,一番话说罢,几人的脸上都有了些愁色,这几日的轮番下来,楚国原本就兵力不如玳国,这下差异更大了。
虽然越城地势不好大面积进攻,但若是玳军来车轮战,楚军难以熬住,前面几日见得,就已经有了些倦色。
虽然一月之期还有些时间,可是楚军再也遭受不得这么几次的损失了。
更何况,楚国大部分的兵马都调到越城来,京都有些空旷,对于楚国来说并不有利,越城的战,他们需要速战速决。
楔子 第245章 破禹城
秦阮昕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这地域图,心中有些懊悔,玳烁的这一招,她确实是疏忽了,原本山丘那边山势陡峭,攀爬不易,并不适合进攻,他们的注意力便也都很少在此。
更何况那里离越城城墙有些距离,楚军要实地去勘察很是危险,是故都只是在遥遥侦查楼上紧密查探着,但那些大树一遮,再加上玳军的故意伪装,便蒙混了过来。
此时,一行人想着今日的挫败,手上的拳头都拧得生紧,好在刚刚有兵卫来禀告,刘统领已经救醒过来,也算是唯一一件幸事了。
其中,一个副统领一捶长桌,怒怒说道:“玳皇阴招连连,玳军又势如破竹,如今兵力之间更为悬殊,士兵又多见疲惫。元帅,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对啊,先不说玳皇的一月之期,我们是否可以挨过,单单这一场仗打下来都是玳军城外喊战,我军才迫迫应上一战,再这么打下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们缩头乌龟不成。”
司马慕璃也点了点头,走上前来,脸色也不甚好看,说道:“最重要的是,如今在越城这边,楚军不做出样子来,恐怕其他几处的诸侯国见着,怕是要动了胆,趁机而入了。”
司马慕璃话虽不多,可是却一下说到了要害之处。
玳烁不惜皇城空缺来大军攻打越城,也是为了让楚国被迫大行调派兵马应战。玳烁攻打前都做好了万全准备,可是楚国这边却是内忧外患,不比玳国经得起这番折腾。
若是真要周围几个诸侯国乱起来,便是左右不好相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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