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多月功夫,便和她以普通朋友的关系重新有了联系,这大概也是一种温柔的缘分吧。
“那前辈,我们先走了哦。”遥香拉住大河的手臂,对切原说。
“等一下!”切原想伸手去拉住她,虽然现在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有好多话想跟她说,想问清楚。
“还有什么事吗?”遥香转过头来,脸上已经没了笑容,严肃冷漠的表情让他愣住了。
“不……不是……”
“那再见了。”
这是平成十四年的春末夏初,两人再一次交集的第一次碰面。仿佛和三年前那段发生在世纪末的带着青涩的初恋是同样的情境,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微热的感觉,同样的翠色盎然的新绿。
虽然在遥香的意料之外,第二次看见他,竟然是认识那么久以来,第一次看见他打网球比赛。
让遥香有点诧异的是,自上次在运动馆相遇后,他没有来找过她。他知道她家在哪儿,那天遥香是穿着立海大的制服去的,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她现在在立海上学。
如果换做三年前的遥香,估计会有点失望吧,不管怎样,也是曾经的情侣,但自从经历了三年前到现在的一切,遥香反而对他有些避之不及了。
可她还是不够了解他。初恋大多是一场冲动,用在遥香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两个人之间完全不够了解,只是凭着一种单纯的契合和冲动,这份感情纯粹地仿佛夏日干净的青空。
少年已经不像三年前那样处于完全不开窍的状态,虽然还全然不够同龄人的情商水平,但好歹也明白了许多事情。在运动馆看见她后,他便在内心挣扎了许久,脑子里一片混沌,想说的话,能说的话,不能说的话,思来想去只剩下一头被揉乱的爆炸了一样的乱发。
县大会是在六月半的时候,天气已经很热了,遥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要不是小爱拉她一起来为立海大加油,她是压根不愿意出来的。
回到立海的高中一年级,才知道朋美并没有直升立海大的高中,而是因为父亲工作的缘故一起去了大阪。即使大多数人都直升了,可一个年级的人数太多了,班级也很多,导致最后的分班结果,和她同一个班的国中一年级时曾经的同学,就只剩下桐野爱一个人了,一个有点世故和自以为是的女孩,对朋友却是很好的,和她在一起说话完全不用担心冷场。
虽然国中的时候因为切原曾经来找过她一次在班里闹得沸沸扬扬,但传言也始终抵不过时间,很快便消失在了大家的记忆中,所以在国中的时候和遥香并不是特别亲近的小爱也压根不记得她与切原有这么一茬了,只是很兴奋地拉着她往前排的位置挤。
“啊,抱歉!学长!”撞到了前面男生的小爱连忙弯腰道歉。
“没事,噗哩。”仁王回过头,见是本校的女生,便随口道。
“遥香走这边。”
仁王一听,又回头望了望她们,正好碰上遥香看他的视线。
果然是他呢,遥香在心里想,特别的发型,特别的口头禅,一看那张虽然成熟了但却没有太大变化的脸,便确定了。
她呀。赤也知道她今天来了吗?仁王不禁在心里暗揣。
不过他的好戏期待并没有得偿所愿,从比赛开始到结束,切原根本就没有发现看台上的女孩,为了不影响他,直到比赛完了才想告诉他时,看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这一年,立海大高中部网球队的三连霸之路,当然是以县大会的全面优胜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青春的错误是可以被原谅的吗?那种因为幼稚和不成熟而犯下的错误。很多年后的遥香觉得,既然是自己做的,那就应该自己去承担;即使是别人故意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如果没有推翻的力量,那就必须继续忍受。
但是现在,十六岁的她心中还剩下一块没有完全坚硬的柔软地,会被世事所伤害的软肋。
虽然很纠结,但仍然选择尊重遥香的切原,没有自己去找她,从这一点来看,少年的确成熟了太多。
不过命运有时候是逃不掉的。
比如今天,在体育馆忘我地练习到傍晚的切原,顶着满身的臭汗,急急忙忙地往家跑时,却偏偏遇上了她。
夕阳快要落尽了,余晖还剩余了一些,漫天绯红的色彩一直延伸到海岸线的那一端。少女坐在通向沙滩的楼梯最顶端的护栏上,绚烂的夕阳给她的侧影镀上了一层美丽的光晕。
决定不去主动找她的少年,终究还是在看到本人就在眼前的时候根本舍弃了思考就直接迎了上去。
感情迟钝,网球痴,游戏控,这样的标签放在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身上,也更加让人可以理解为何一段时隔三年的初恋让他如此难以忘怀。
初恋,初吻,初体验。人生的一切开端,都是同她一起开始的,即使对于普通的男人,也是意义非凡,何况是一个自那之后感情空窗了三年的孩子。
“遥香?”
听到呼唤的少女慢慢回过头来,眼神里迷离一片。
他这才注意到她脚边歪歪斜斜的堆满了酒瓶。
“喂!”他连忙跑过去扶住差点向背后倒去的遥香。
“啊……前辈呀?切原前辈……”遥香仰着红彤彤的脸看着他。
“发生什么事了吗?”在这种地方喝酒,虽然没有穿着制服,可一旦被警察带走了就糟糕了。
“不。”她摇了摇头,又望了望切原身后:“在学校打网球吗?”
“啊……啊。”
遥香正起了身子,轻轻推开他的手:“前辈,真的是很喜欢网球呢……好喜欢呢……好喜欢……”自从上次在球场看过他的比赛过后,真的是好厉害呢,完全不是她一直认为的,不过是业余中稍微好一点的而已。
“哎……”遥香叹了一口气,从栏杆上跳下来,歪歪斜斜地差点摔倒,切原赶紧将她扶住。
“我送你回去吧!”她这个样子,不可能自己安全到家吧。
遥香猛地抬起头看着他:“不要!”
切原愣在了原地。
遥香跌跌撞撞地走出没几步,他便意识到即使是她这样说,把她扔下不管也是不可能的,便抬脚追了上去。
“前辈……”遥香扶着切原的手,忽然弯下身来,吐了一地。
“糟糕……”她接过他的纸巾,擦了擦嘴,拉着他便开始跑。
“等一下,你不要跑!会不舒服的!”切原使劲拉住她,走到她身前,蹲了下来,一手抱着球袋,一手搁在背后:“上来吧,我背你。”
遥香看着他,手戳了戳他结实的背:“万一吐在你的衣服上会很脏。”
“刚才不是吐过了吗?”
“万一再……”
“好啦,快上来。”
“唔……”
已经开始泛着深色的夜空替代了夕阳色的天空,星星开始时明时没地闪烁在灰黑的画布上。
“前辈……”
“什么?”
“前辈真的好喜欢网球吧……”
“嗯,当然喜欢,我可是很厉害的。”
“前辈真的好喜欢网球呢……”
“嗯……”
“好厉害……”
“啊、啊,是、是吗……”少年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好幸福呢……”
“什么?”
“前辈好厉害……”
“嗯……”感觉到她因为醉酒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他还是简单地应答着她。
“前辈和我不一样啊……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人的……”
“谢谢……你也会的……”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安慰着她。
“我不会的……”女孩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他的脖颈附近便感到一阵湿润的温热的触觉,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我是没有未来的……我……是……”她挣脱他,跑到路旁又一阵呕吐。切原走过来,摸出身上仅剩的一张面纸递给她。
“前辈……对不起……”她看着他,眼里还储着零零星星的泪水。
那时候的切原完全没有理解她的抱歉究竟是什么意思。
遥香抬起头望着有些昏暗的路灯,不知不觉间已经差不多快到家门口了,她擦了擦唇角:“前辈……进去坐会儿吧。”
他愣了。这句话有点熟悉,对于他来说,想忘也未必忘得掉。
“你什么意思?”这次,他不会再如前一回一样,莫名其妙地进去了,莫名其妙地自以为是地经历了幸福,又莫名其妙地被甩开。
看着他认真的表情,遥香怔愣了几秒,别开脸,继续向门口走去:“是啊……是啊……”她念念有词,脚下却踉踉跄跄:“再见……前辈……再见……”
听到“再见”两个字,切原心中不知为何一阵慌乱,连忙跑上去扶住她:“我送你进去。”
遥香拉着他,刚打开门,便一屁股坐在搁鞋的土间上。
“前辈……前辈!”她拉住正要回身离开的切原,本来就没站稳的的他被她一把扯了过来。
遥香把他按在地板上,双手撑在他头两侧,这个姿势不禁让他有些不自在,想坐起来却被她轻轻一按胸脯制止了:“前辈……前辈是原谅我的吗?”她的眼眶里渐渐储起了泪水,盈满眼眶的泪水夺眶而出,砸在他的脸上:“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不想的……可是……可是……”
那个时候,切原以为她在为三年前没有和他解释清楚便离开而道歉。
“嗯,原谅的!”他抱着她坐起来,笨手笨脚地抹掉她的眼泪:“原谅的,从来没有不原谅过。”
遥香闻言,紧紧地将他抱住:“抱我去房间好吗……”
这次醉酒的意外让遥香迈入了并不想开始的一个开端,虽然记得那晚说过的一些话,但那次不受控制的行动也再次印证了酒后糊涂事的真理。
如果说三年前的那天是那段初恋的结点,那三年后的这天便是另一段初恋的续始吧。
原本这么想着,可它却还是背叛了他们。
同样的夏日,只是不再是白日的原因,看不见窗外充满生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