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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六个月的恋爱,其实不过在扮演一个死而复生的姑娘,多么温馨又感人的童话故事啊,多么痴情又执着的男主角啊!合着剧情走向高#潮了,马上就要大结局圆满落幕了,她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吧?傻瓜做了太久,也是蛮累的,该歇歇了,哦,不,是该歇菜了。
温亚霓还要再说什么,门却被推开了,沈安沉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惊慌的看着里面的两个姑娘。两个流着眼泪的姑娘,一个为自己的姐姐,她的泪水是痛苦而悲伤的,一个是为自己,她的泪水是酸涩又失望的。
沈安沉冲到方童身边,抬手想抹掉她的眼泪,方童下意识偏头躲过去,沈安沉固执的又伸手:“方童……方童……”
“珍妮五年前就去世了,去世以后就不再有珍妮了,你再怎么费心都没有用,沈总,你真是个顶级的骗子。”方童苦笑,她三两步走到衣帽柜前,抓上背包就跑出去。
纵使沈安沉没有腿脚不便,此刻他也很难追上一个处于愤怒中的女人,他叫着方童的名字,还没往前迈出一步,就被温亚霓拉住胳膊,温亚霓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抽泣着说:“Eric,我不许你去追她!”
沈安沉把她甩开,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那样用力他也不想的,可他无法控制自己,他觉得胸闷欲吐,红着眼睛质问温亚霓:“你跟她说什么了?我问你跟她说什么了?”
“你答应我姐姐会照顾我的,就是这么照顾我的吗?”温亚霓梗着脖子。
“我会信守诺言的,佩妮,我会把你当妹妹那样来照顾的,但绝不能是你想象的那样。”沈安沉颓然松手。
温亚霓把方童给她盛的那碗面掼到地上:“逃避,Eric,你就只会逃避,至少我爱你我就敢说出来,珍妮爱你也敢说出来,可你呢?你就是懦夫,逃避我姐姐的感情,逃避我姐姐的婚礼,逃避我姐姐的死,现在逃避我,我真看不起你!”
“你是对的,我也看不起我自己,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接受珍妮,我以为那是对她的报答,其实是另一种伤害。佩妮,这不是爱情,假如当时我能勇敢一些,也许珍妮,也许珍妮会找到真心爱她的人。你也是同样的,佩妮,对不起,这不是爱。”沈安沉慢慢滑坐在沙发上。
方童下楼后才发现自己虽然带了包,可手机却忘拿了,而且混乱中也没换鞋,脚上还穿着小兔子头的棉拖鞋。她想给程凯打电话,可给他打就跟联系沈安沉没两样,况且电话号码她也背不出。她在街上晃荡了两圈,猛然想起包里还有乔森那所房子的钥匙,那是她还给乔森后,乔森又快递给她的,说是自己暂时不会搬去住,希望她能保管。方童觉得没道理,总想着再给他,可一直忘到脑后。
她叫了出租车,踩着拖鞋狼狈的回到这间公寓,屋里还保留着她离开时的样子,只是到处都落着一层灰。方童钻进被子里,她想起沈安沉对他过往经历的躲闪,想起沈安沉不许她跟温亚霓私下交流,想起沈安沉腹部和小腿那两道长长的疤痕,她失声痛哭,难以自已。
沈安沉什么都顾不上了,他一心只想找到方童,他有千言万语,要说给她听。程凯得到消息后,先是肯定方童没有来找他,接着第一反应就是她回了以前的住处。他见沈安沉情绪激动,整个人魂不守舍,连忙安抚他说:“您别着急,童童一定是去那儿了,我看您最好先别过去,再把她逼跑了咱们可就想不起去哪儿找了,要不我一个人先去看看好吗?”
“程凯,我得亲自去,我有话跟她说,我得……”沈安沉口干舌燥,左腿又开始跟着起哄,剜心的疼痛来得不是时候,沈安沉弯腰摁住小腿,对程凯说:“我车上有止疼药,在右手储物屉里,你帮我拿一下。”
沈安沉的车停在不远处,程凯取药回来,沈安沉一把夺过就往嘴里倒入两粒,这药是不能多吃的,医生叮嘱像他这种情况,每天最多一粒,尽可能别吃,因为它对胃黏膜刺激严重,引起出血性胃炎的概率不小。沈安沉自己都是很注意的,除非疼痛太剧烈,否则轻易不碰。
“沈总,你真别太着急,童童就是比较情绪化,她跟我吵架时也是张牙舞爪的,过不了一天半天准保没事儿,她可没记性了。”
“这次不一样,我让她伤心了,不解释清楚她不会原谅我的,我得自己跟她说。”沈安沉望着地面,无助的摇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触不可及(1)
第二十五章
十点钟,程凯开车拉着沈安沉到了乔森的公寓,小区里冷冷清清,因为天气太冷,散步的几乎没有,偶尔几个脚步匆匆的,估摸着都是迫不得已出门的。两粒止疼药效果还不错,沈安沉的腿已经舒服多了,刚才太过着急,手杖也没带,这会儿爬楼梯就显得捉襟见肘,十分不便了。
程凯也不好意思去扶沈安沉,他边走边咳嗽,让楼道里的声控灯都亮起来,也不敢走快了,顶多比沈安沉提前个五六阶,他注意到沈安沉都开始摇晃了,更加不能大意。快到三楼时,沈安沉彻底走不动了,他在与朋友应酬时收到温亚霓传来的一张照片,没有人物也不配文字,就是一桌子的菜,沈安沉看到中间那碗炸酱就慌了,他告辞的话都说不利落,跟逃跑似的往家里赶。
这一路的疲惫还没时间缓解,就跟着程凯再跑过来,他衣服穿得很少,就一件衬衣加棉线开衫,外套落在聚餐时的饭店里,当时心都乱了,根本顾不上穿衣服。又是冷又是累,刚才不觉得,这会儿就要见到方童了,一下子爆发出来。他很不规律的喘着粗气,后背倚在冰凉的墙上,有气无力的对程凯说:“你先上去,我得知道她在不在才行,这么晚了,可不能留在外面,她要是在了,我就放心了。”
程凯得令后大跨步上了三楼,急切的敲门,敲了半天,里面也没什么动静。沈安沉也步履维艰的挪到门口,他缓了半天,才算攒出一些力气,对着紧闭的大门喊:“童童,你在里面吗?你告诉我在不在好吗?”
“方童,方奶奶,方祖宗,求求你给个话儿好吗?有两个人都快冻死了你知不知道?”程凯接到沈安沉的电话时,被他惊慌的声音吓坏了,沈安沉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沉稳从容的,几时这么失态过,所以他不敢耽搁,也没穿大衣,抄起车钥匙就下楼了。
外面如此热闹,方童当然都听见了,她窝在被子里堵上耳朵,哭得越来越大声。她是爱情至上的女子,与乔森相爱时,可以为了他去报名学德语,可以为了他每天吃半生的西餐度日,可以为了他去参加各种本不喜欢的聚会。她曾经对乔森说,我在你眼里可以不是最好的,也可以不是最完美的,但一定得是独一无二的那个,得是你看了又看,就是舍不得撒手的那个。
可是沈安沉,她那么信任,那么依赖,那么那么爱的沈安沉,却连这样简单的一个要求都做不到。方童抹着眼泪想,他需要的,不是我方童,而是一个会煲汤的影子,一个深爱他的替身而已,在他眼里,我还是珍妮,只不过不是方珍妮,是温珍妮,呵呵,真TMD荒唐,真TMD可笑!
沈安沉的嗓子,一个小时后差不多就哑了,他不理程凯的劝阻,执意叫着方童的名字,不停的道歉,恳求她打开门,半小时又过去后,他基本发不出任何音节了。他靠着门坐在地上,程凯把从后备箱取来的矿泉水递给他,他接过来灌下半瓶,呛得想咳嗽,嗓子却哑到咳都咳不出,都变成闷在胸腔里的干鸣,到最后,勾起干呕,喝进去的水如数吐了出来。
程凯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还不知道这里面是怎么一个情况,只当成恋人之间的小摩擦,心里想,老方你也不能欺人太甚啊,再这样下去还不真的出人命啊。他一屁股坐在沈安沉对面,用商量的口吻跟他说:“沈总,我估摸着您的诚意方童都了然于心了,要不您先回去歇着吧,我继续留守,她一旦出现,我立刻揪住了,您看成吗?”
沈安沉摇头,不过勉强挤出一点儿笑容,意思大概是我还好。程凯叹口气,又换了个角度劝他:“我看这次您和童童矛盾挺大的哈?唉,她正在气头儿上呢,您想您要是不走她能开门吗?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见您,方童有时候也挺拧的,要我说,您也替方童想想,明后天是周末,她这脾气真能好几天不出来,屋里也没口吃的,您总不能看着她活活饿死在里面吧?”
程凯看沈安沉态度好像有了一些松动,觉得自己找对了切入点,立刻乘胜追击:“沈总,我的意思呢,您先回去等等,我一个人的话童童可能就让我进去了,到时候我好好劝劝她,好歹让她吃口东西,您说是这个道理吗?”
“我得知道她在不在里面才行。”沈安沉费了半天劲,才把这句话讲出来。程凯不假思索的对着门猛敲一通,然后扒着门缝大声对里面叫嚷:“童童,你快来看看,沈总怎么晕倒了呢?”
马上就有慌张忙乱的脚步声传来,沈安沉激动得站起身,努力张张嘴,可是发不出什么声音。程凯透过门镜往里面看,也看不到什么,他回头对沈安沉说:“您听到了吧?我就说她在呢,这下别担心了,您先走吧,您在这儿事情更难办。”
沈安沉知道程凯是为他好,也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可他就是舍不得走,虽然方童不肯见他,但她在一墙之隔的不远处,想着这个,自己就安心多了。他几乎产生幻觉,觉得他的姑娘撅着嘴巴出现在他面前,嗲声骂他“讨厌”,他就把她紧紧搂进怀里,一只手揽在她的脑后,一只手扶着她哭得微微颤抖的肩膀,假如他能说话,他一定要说:“我爱你,我爱你。”
就快到十二点了,沈安沉越发萎靡,程凯偷偷给公司的一个司机打了电话,司机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沈安沉坐得太久,腿早就麻木了,他觉得单靠自己的力量,恐怕很难从地上站起来,可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