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总,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个时候回来,所以,今天中午午餐,我还没有帮您定。”张恒一边小心翼翼的请罪一边心里直嘀咕。
今天上午龙天敖是去接江雪雁出院的,他们关系那么好,肯定会在一起吃饭的,所以张恒大脑里认定了龙天敖不会在中午回公司,于是把他的午餐就直接给划掉了。
“没事,随便叫一个外卖就行了,我也不怎么饿。”龙天敖没在意的说了句,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的椅子坐下来:“那个,我前几天给你安排的事情怎么样了?”
“哦,龙总,我正要给你汇报。”张恒见他不责怪午餐的事情,终于缓过气来:“那个她——也就是秦子心,她的卡已经失效了,所以,我没有办法给她转钱进去,那两百万那边银行给退回来了。”
“失效?”龙天敖眉头皱了一下。
“是,好像是在半年前,也就是春节前,她的卡就消毁了,她以前上班的那家公司留的银行账户不存在。”张恒赶紧解释,然后又把银行的退票递给龙天敖。
“知道了,下去吧。”龙天敖挥挥手,把退票扔在办公桌上,整个人靠在椅子上,头莫名的痛了起来。
张恒嘴唇蠕动了一下,还想说什么,可见龙天敖已经没有心情听了,她还是乖乖的转身悄悄的走了出去。
陈子男说龙天敖现在越来越难以侍候了,她也觉得是这样的,所以她和陈子男现在都还是尽量少说不必要的话才好。
龙天敖把退票扔进垃圾桶里,这才发现自己办公桌上的台历居然还是昨天的日子,他有些烦躁的伸手去撕下一张来,心里嘀咕着这张恒也越来越懒了。
可是,当他真的撕下一张来才发现,不是昨天的日子,是今天的日子,原来不是张恒越来越懒了而是他自己把日子给记混了。
然而,撕下今天的这页后,台历上的日子却本能的让他给楞住了,5月4号,青年节,同时,也是秦有为的生日。
六年前,秦有为就开玩笑的说,他的生日在青年节那一天,而他的名字又叫有为,连起来就是有为青年,也可以说是年轻有为。
明天是秦有为的生日,他这个做前女婿的,是不是,也该去他坟前看他一下?
------胡杨篇------
子心坐长途汽车赶到粤东时已经是中午的样子了,她按照当地的风俗,找了间卖冥品的店子,买了蜡烛和香,还买了些纸着的衣服鞋子什么的,然后慢慢地走路去了自己父亲的坟地。
坟地在半山腰上,也算是当地的风水宝地,父亲毕竟是这个地方做到最大的一个官的人,虽然最后以这样的下场收尾,可在当地这些人的心目中,依然还是把他当成这个小镇的骄傲。
她没有给自己的父亲买冥币,因为父亲坐牢的罪名中,有一项是贪污受贿,她觉得是钱害了父亲,所以现在父亲到了阴间了,她不能再给他烧钱去了,要让他再一次过过苦日子。
怀里抱着这个保温饭盒,里面是父亲喜欢的东坡肉,子心戴着个眼镜,虽然已经极力低调,不过还是有人认出了她。
有人给她打招呼,她也还是淡淡的点头,然后很公式化的应酬两句,不是她清高孤傲看不起人,实在是她都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到父亲的坟地有一条小型的公路,公路尽头还要再爬一条弯弯曲曲的近300米的羊肠山道,她从小在农村长大,对山路倒也还是有些经验。
来到父亲的坟前,她蹲下身来,把买来的东西摆出来,蜡烛点上,檀香点上,水果也摆好,最后把自己带来的保温饭盒揭开,拿出里面的东坡肉放在中间。
“爸,我是子心,是把你的脸面丢尽了的女儿,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特地做了你最喜欢的东坡肉给你送过来,你赶紧趁热吃点吧……”
说到这里,子心的眼泪终于还是滚落了下来,她一边给自己的父亲烧纸衣服纸鞋子一边哽咽的说着:“爸,昨天,我去看妈了,妈告诉我,她已经争取到了一次减刑,减了一个月,她还在努力,她表现很好……还有,爸,我想问一问,你曾经是不是有一个女朋友叫江雨欣,听说她生了个女儿,那个孩子是你的吗?她又在哪里……”
----胡杨篇---
龙天敖第一次开车去粤东,他虽然知道大地方,可是进入粤东后,他就茫然了,因为粤东是个市,而秦有为在哪个镇哪个村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幸好秦有为是个名人,他没有开车去派出所查地址,只是在路边问了几个年纪五十岁以上的人,人家就告诉他了。
只是因为不怎么会走这里的路,当地居民的土话他又听得一知半解,于是就绕了一些冤枉路,所以等他到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午过了。
在一个村民的带路下,他把车停到了小马路的尽头,走下车来,谢了村民,然后打开尾箱,拿出一把白菊来。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他是城市长大的孩子,平时没有走过什么山路,以前在滨海和秦子心爬了几次梧桐山,但那都是踩着梯步上去的。
记忆里唯一走过山路的日子,那是六年前,他出国的前夕,去了一趟北川,和秦子心在她外公外婆家呆了几天,她整个儿一个野孩子似的,带着他漫山遍野的跑。
那时他的精神很好,跟着她整天在山上采摘野果子,还带着小铝锅到山上去搞野炊,和她一起去偷地里的青菜炒来吃。
记得有一次,她没有带小铝锅,只是带了几节竹筒,他疑惑中午在山上要怎么煮吃的,那知道她鬼精灵得很,居然采摘了大把的野菜,然后把从家里带出来的腊肉香肠泡涨的大米和野菜一起灌进竹筒里,口子用湿湿的泥土封了,然后放在火上烧来吃。
现在都还记得,竹筒烧出吱吱的声音,腊肉和香肠的油一滴一滴的从竹筒里滴出来,混合着野菜的清香,当时馋得他直咽口水。
那天中午的的野餐,饭香菜美肉嫩汁鲜,他差点连舌头都吞了下去,直夸她是美食的专家,说什么东西到她手里都有办法变成美食。
想到这里,龙天敖好似闻到了一股香味,当然不是腊肉香肠和野菜的香味,不过也是一股熟悉的香味,像极了她做的东坡肉。
记得第一次吃她做的东坡肉,那是带她归宁回秦家,以前他只知道她会做野餐什么的,可是,那天,他才知道,原来她还会做大餐。
闻着香味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自嘲的笑了笑,他是不是有幻想症了,只不过是来看秦有为,居然也能想到她做的东坡肉上去。
终于拐过最后一个弯,他看到了秦有为的坟墓了,也还算比较大,立了一块不大墓碑,因为隔得远,又有荆棘阻拦的缘故,上面的字看不太清楚。
又向前走了几步,双手拂开荆棘,他却赫然楞住了。
秦有为的墓碑上只的碑文很简单,‘秦有为之墓’五个大字,下方的落款是:女,秦子心!
没有任何政绩介绍没有任何多言多语,好似,秦有为,就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乡人一般。
而他的墓碑前,赫然放着水果,点着蜡烛和檀香,一堆刚刚燃尽的纸制品,还有一份,还有一份东坡肉。
蜡烛和檀香都还没有燃多久,纸灰堆里还有点点火星,东坡肉貌似都还有丝丝热气在冒着,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来过了,难道这么快就走了,他开车上来,没有碰见她啊?
心里虽然疑惑,不过还是弯腰把白菊放下,刚抬起头来,却看见秦子心就站在墓碑后面,正看着他。
她的手里捏着一把杂草,应该是在帮秦有为拔草,其实新坟的杂草很少,不过就是很少,她也细心的拔掉。
她戴着眼镜,镜片的颜色有些深,他看不清她的眼睛,只不过她的脸极冷,冷到他以为现在不是初夏而是严冬。
他想要开口,喉结滑动着,可嗓子干涩的冒烟,嘴唇蠕动半响,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到底还是她先开的口,语气淡漠而又疏离,“谢谢这位先生来看家父,家父长眠于此,死前他说喜欢安静,先生请回吧。”
龙天敖的嗓子干涩得愈发的痛,那种痛,就像一把火在烧着他的嗓子,他很想说些什么,不,他要说的很多,可是……
可是,就在他张口之极,他的身后却有个声音传来。
“小秦,忙完了吗?我来接你回去了。”
他忙不择地的回头,却看见一个极其高大极其优雅极其帅气的男人站在离他一米开外,他的眼神没有看他,而是看着秦子心在。
这个男人大约三十岁不到的样子,貌似没有看见他一般,直接从他面前越过,伸手去拉了站在墓碑后的秦子心,然后他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里捏着一把杂草,就那么从容的从他的面前走过去了。
她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哪怕从他面前走过,她的眼神都没有朝他身上瞟一下,反而是低着头,跟那个男人走得很快很快。
就在她走过他身边的一刹啦,他本能的伸手,想要去抓住她的手,想要让她停下来,可是,他伸手好像慢了那么一秒,终究是没有抓住她另外一只手。
看着她小鸟依人的依偎在那个男人的身边,300米的山路,他们走的不快不慢,她始终没有回头,那个男人也没有回头。
他站在秦有为的坟墓前,停驻很久很久,直到山脚下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他才恍然明白,她已经跟着别的男人离去。
转过身来,她放在这里的东西并没有收拾走,那些水果那么新鲜,那蜡烛燃得正旺,三支檀香的烟味有些浓,刺得他的眼睛受不了,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那份东坡肉特别的诱人
,还有那个卡通的保温盒,她走得如此的匆忙,就连保温盒都不要了。
他慢慢的蹲下身来,把这东坡肉端起来,放到鼻子边闻了闻,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他的口水再次忍不住馋了下来。
几乎是用手拿起这块东坡肉,他放到嘴里咬着,眼泪却因为香烟的缘故越发的流得汹涌了,他想,他的吃相一定非常的难看。
如果她看见了,会怎样的嘲笑他?
记得六年前在北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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