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未明媒正娶我,故而我也算不得你的妻子,我父亲自然也不是你的岳丈,耶龙亿,你会娶我为妻吗?”夏至倾语气小心地问道。
“若我真心待你,娶不娶有那般重要吗?”耶龙亿心下一沉,当即问道。
“你若是真心待我,必定会明媒正娶我,我们汉人是极其看重名分的,总不至于我被你掳了来便随你养在这里做个玩物了。”夏至倾冷然道。
耶龙亿见夏至倾忽地如此严肃,忙道:“倾儿,我定会娶你。”
夏至倾便笑了,而后张开双臂,深呼吸一口道:“这里的空气比康平城要好闻的多,我有些喜欢这里啦。”
这么久,耶龙亿还未曾见过如此快乐的夏至倾,不禁嘴角带笑地看着她在草原上转圈,心里却有担忧,他会娶她,但那是何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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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龙世禄的大帐里,有人禀报:“首领,统军大人将那药包一直拿回雅舍,并未中途丢弃。”
耶龙世禄点了点头,心下甚慰,他果然没看错,耶龙亿是做大事的人,断不会为了这些小情小爱便乱了分寸。
既是如此,他也不用费心派人除去夏至倾了,一个汉女,做个玩物也无不可。
耶龙亿大婚前,大家都可过一段安逸的日子,待大婚后,也便是僰弩部起战之时,统一天狼族之路虽不易,但已时机成熟,势在必行。
耶龙世禄派人跟踪耶龙亿,耶龙亿是知道的,因此他才会将那包药一直带回雅舍才扔掉,他理解二伯的担忧,也怪他那晚太过冲动,没有多想,因了自己的钟爱便当着族人的面对夏至倾行了大礼,任谁都不得不对她存了个疑问。
天狼族人不许与异族人通婚,耶龙亿知道,他若想娶夏至倾,这一路必定是惊涛骇浪。
耶龙亿看着眼前无忧无虑的倾儿,她好不容易对自己打开了心扉,万不能因为这些枝节交错的事伤了她,想到这里,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对她,他是有愧疚的。
正想着,却见耶龙宁飞马过来,大老远见到夏至倾便摇着手里的马鞭,“倾姑娘,还记得我吗?我回来啦。”
忽然见得一匹马飞驰而来,夏至倾吓了一跳,本能地躲到耶龙亿身边,抓着他的衣袖站定。
这细微的举动,显露夏至倾对耶龙亿全然的信赖,令耶龙亿心里一暖,他搂住夏至倾的肩,看着自己的三弟从马上跳下来,一脸笑意地跑过来,“倾姑娘,是我,耶龙宁。”
夏至倾便笑了,耶龙宁是自她被掳之后,待她最和气的,她自然记得,何况耶龙亿家的兄弟都相貌堂堂,很好认。
耶龙亿在一旁看着,干咳了一声,用以提示耶龙宁管理好自己对夏至倾的态度。
“哦,我大哥让我见了你管你叫大嫂,大嫂好。”耶龙宁急忙正色道。
一句话却使得夏至倾红了脸,便用嗔怪的眼神看了一眼耶龙亿。
“大嫂在这草原还住的习惯吗?这里不比康平城,有许多热闹可看,整天都是牛啊羊啊看也看腻了吧?”耶龙宁脱口问道。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好端端的,提什么康平城,不明摆着惹起夏至倾的思乡之情么?
“你便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去军营的练兵场练一千次骑射吧。”耶龙亿皱眉道。
耶龙宁也觉出自己话有不妥,立刻赔笑道:“大嫂,今晚去我阿妈毡房里用餐如何,我阿妈用牛奶做的馍香的很。”
夏至倾从来到僰弩部,便一直居于雅舍,僰弩部族民的住所倒是从未踏足过,听了耶龙宁这样的邀请,她也不好一口答应,只歪着头看着耶龙亿,一双灵动明亮的大眼睛不停地眨了眨,似是撒娇又似是乞求。
耶龙亿心里一软,点了点头。
耶龙宁见大哥点了头,也开心极了,伸手便想要拉着夏至倾去骑自己的马,谁知手伸过来,便被耶龙亿拦住,“我带倾儿过去。”
耶龙宁也不以为意,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儿,笑着说好。
☆、57愿永世结为夫妻,至死不渝
耶龙亿带着夏至倾出现在毡房区,惹得族民们频频侧目,施礼。
草原风大日头晒,冬季又酷寒,族民们大多脸色发红,夏至倾的小脸衬在族民里,愈发显得叫人不可置信般地白皙,只觉得看一次都叫人花了眼。
一直到进入耶龙宁阿妈的毡房,门外依旧有族民在帐外窃窃私语。
阿妈正在毡房里忙着,转身见了夏至倾,竟是愣住了,听人传言,她便知这夏至倾定是个美丽的女子,此时近处瞧见了,才惊觉夏至倾的美远超过她的想象,那种美不仅仅是容貌上的,更是神态与气度上的,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闺秀的教养与优雅,见惯了草原女人的粗蛮硬朗,这女子真真似一缕清风,扑面而来,叫人身心沁香。
“这姑娘真是好看。”阿妈用族语夸赞道。
夏至倾虽然听不懂族语,但见阿妈含笑的眉眼,便知说的是好话,便笑着向阿妈做了个福。
阿妈扶起夏至倾,招呼着她坐下,又说了一通话,夏至倾听不懂,一旁的耶龙宁便解释道:“我阿妈让大嫂你稍等一会儿,晚餐马上做好了。”
夏至倾听了,点了点头,然后望向耶龙亿,第一次进到天狼族人的住所,一切都很新奇,她的小脸都写满了兴奋。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圆型的住所,床,桌子,椅子,柜子,各种物件都是一应俱全,帐子的两面还各有一个方形的小窗口,用以通风。透过小窗口,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另一个毡房,毡房和毡房之间用绳子连着,上面晾晒着洗净的衣物。
阿妈做的牛奶馍馍,还有锅灶里炖的羊肉的香气充盈着整个毡房,一股子家的亲切感在空气里弥漫。
打量完毡房,夏至倾的目光又看向耶龙亿,扬着小脸笑了笑。
耶龙宁此时张罗着沏好了茶,端了过来,“尝尝吧,这些都是从你们郑国运过来的。”
夏至倾谢过耶龙宁,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居然是上好的茶叶,清香怡人,她差点忍不住问道,这也是你们抢来的吗?
自从自己被掳,夏至倾便落下了病根,看僰弩部的什么东西都像是抢来的。
尽管她的话未问出口,一旁的耶龙亿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却已然猜到她的心思,伸出手在她额上轻敲了一下,“瞎想什么呢?”
夏至倾吓了一跳,这个男人真可怕,连她的思想都被他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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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龙亿带着夏至倾去了耶龙宁阿妈的毡房用晚餐,这消息很快便传到木朵耳朵里,她心里一扭,想着那日耶龙亿竟是要帮她找户人家嫁了,她心里便没来由地又痛又慌,她不要嫁人,世间再难得如耶龙亿般英伟的人物,任谁她也是瞧不上的。
思忖良久,木朵便拿了自己纳的鞋底,装作去耶龙宁阿妈的毡房里讨教,以期望着见耶龙亿一眼。
木朵去到时,阿妈家已经开始用餐了,木朵在帐外喊了一声:“耶龙阿妈,我是木朵。”
阿妈第一反应是看了耶龙亿一眼,见他面色如常,便起身迎出帐外,而后将木朵让了进来。
耶龙亿没有回头,倒是夏至倾,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过去,那木朵显然是经过精心妆扮的,眉目含情地看向耶龙亿,见耶龙亿并未回身,眼底一黯,继而便对上夏至倾的目光。
夏至倾坐在那里,穿着若竹色的汉人服饰,俏生生的小脸白若骨瓷,发间虽毫无配饰,却更显清丽雅致,真真是只有画里才能见到的美人儿。
相较之下,木朵忽而心生自卑,就算她精心妆扮了一番,跟眼前娇丽的美人一比,也尽是失了颜色。
阿妈见木朵楞在那儿,忙解围道:“你有何事?”
木朵这才觉出自己的失态,收回目光,向阿妈讨教起如何做鞋子。
眼看着夏至倾愣愣的,耶龙亿在一旁语气宠溺地低声道:“用餐时还在胡思乱想么?”
夏至倾回过神来,勉强在嘴角牵出一个笑容,“我吃饱了。”
耶龙亿听了,也便放下筷子,“那我们回吧。”
耶龙亿和夏至倾跟阿妈道了别,便离开了毡房。耶龙宁将他们送出帐外,有些不舍地对夏至倾道:“大嫂,你都没怎么吃东西。”
屋内的木朵,听见耶龙宁管夏至倾叫大嫂,手一哆嗦,纳鞋子的锥子便刺进了手尖儿里,阿妈在一旁见了,忙叮嘱她当心点。
木朵僵硬地笑了下,眼泪只忍在眼眶里,一个眨眼便要落下,而后,不知从哪里鼓起的勇气,转身便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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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军大人,请您留步。”木朵出了帐外,拦在马前。
耶龙亿勒住缰绳,俯视着木朵。
“统军大人,还请您收回将木朵嫁人的心意,木朵虽命苦,不能侍奉大人左右,但也不愿草草嫁人,便让木朵自行安排自己的人生吧。”木朵眼含忧伤,求道。
耶龙亿没有说话,双腿在马肚子上一登,便打马离开了。
木朵在身后望着渐行渐远的耶龙亿,眼泪终是滚滚而落。
夏至倾一路都在沉默,与晚餐前的活泼快乐判若两人。
“怎么?”耶龙亿问道。尽管他知道夏至倾是因为木朵的出现而心情突变,他也要亲耳听她说出来。
“我只是有些怕。”夏至倾语气忧伤地说道。
“怕什么?”
“怕终有一日,我和她一样,目送你与别的女人离去。”夏至倾说着,便觉胸口一痛。
耶龙亿听了,将夏至倾拥得更紧了点,“倾儿,你只需信我,勿要胡乱思想。”
夏至倾便不再言语,但终究心里是闷闷的,自己被强掳了来,却爱慕上了强掳自己的男人,难免患得患失,一种苍凉之感在她心间弥漫开来。
耶龙亿叹息一声,调转马头,策马疾驰,夏至倾搂住耶龙亿问道:“你要去哪儿?”
耶龙亿只是不语,一手护住夏至倾,一手握住马缰,朝相思湖方向的山坡奔去。
待马停在山坡之上,相思湖便呈现在眼前,月光之下,相思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