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那么大胆,敢当着统军大人的面,打了夫人一巴掌?
古敏想着,便见统军大人对她挥了挥手,她便一弯腰退下了。
耶龙亿扭了软布,而后放在夏至倾的脸颊上,轻声问道:“还疼吗?”
这一问,又触动夏至倾的伤心,她翻了个身,不理耶龙亿。
“还在气?”耶龙亿又软语问道。
夏至倾照旧不语。
“不如我们一起去下厨?”耶龙亿又道,只是怕她独自在房里躺着,会胡思乱想。
“耶龙亿,我要去幽州城。”夏至倾忽而坐起来,坚决道。
耶龙亿坐直了身体,简短回道:“不可。”
“若我定要回去呢?”夏至倾又问。
“那,”耶龙亿顿了一顿,语气冷道:“雅舍便是你的牢。”
夏至倾心中一冷,定定看着耶龙亿,他的眸子里渗出狠绝之色,这个一向说一不二的男人,定是说到做到。
夏至倾复又躺好,不再言语。
耶龙亿盯着夏至倾看了一会儿,沉声道:“那你歇一会儿,我去膳房下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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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耶龙亿出了卧房的门,夏至倾便轻轻起身,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耶龙亿的脚步越走越远,她才打开房门,对守在回廊上的古敏道:“古敏,帮我烧点热水来,越热越好。”
古敏赶忙应了,转身下去了。
夏至倾见了,忙回房换上骑马装,又将耶龙亿送她的那把短刀放进短靴里,稍稍观望了一下外面的动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跑下木阶梯,去马厩牵出耶龙亿送给自己的赤风,骑上去,稳住身体,对卫兵道:“我去练马。”
卫兵并未收到耶龙亿的指示说不许夏至倾出门,故而,他们恭敬地行了一礼,便看着夏至倾骑着赤风,慢悠悠地出了雅舍。
一出雅舍,夏至倾便试着让赤风加速,适应了速度之后,再加速,如此加了几次速度,马速倒也很快了。她朝着僰弩部的官道跑去,只想着离开这个充满谎言与伤心的地界。
去了幽州城又如何,她也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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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古敏端了热水来,却不见了夏至倾的踪影,她在卧房里唤了几声“夫人”,而后便去了沐浴房,书房,膳堂……都不见夏至倾。
古敏便急急去了膳房,也许夫人要和统军大人一起下厨?
但是膳房里也没有。倒是耶龙亿正在费力地刮鱼鳞,身边的厨子正一脸忐忑地做着指导。
“统军大人,夫人不见了。”古敏忙禀告道。
不见了?耶龙亿拿着刀子的手顿了一下,他抬眼阴冷地看了古敏一眼,古敏便慌忙跪倒,“刚刚夫人让奴婢去烧点热水,待奴婢端着热水回去,夫人便不见了。”
耶龙亿立刻放下手中的鱼,大步走了出去。
“卫兵。”一出膳房的门,耶龙亿便唤道。
雅舍门口的卫兵听了耶龙亿的声音,忙飞身来到耶龙亿身边,施礼道:“统军大人。”
“见到夫人了吗?”耶龙亿问道。
“夫人刚刚骑马出去,说是去练马。”卫兵低头答道。
耶龙亿便明了,夏至倾应该是骑马逃走了吧!哈,这小东西,越来越放肆了,敢在自己面前耍花样了!
耶龙亿一声口哨唤出自己的战马,虽然他料定以夏至倾的马速跑不远,但依旧是担心她在路上遇到歹人会有危险,便在战马的身上用力抽了一鞭,那马便如离弦的箭一般蹿了出去。
他沿着官道追过去,那是僰弩部到幽州城唯一的路。
追了一会儿,居然仍不见倾儿的踪影,耶龙亿的心便急了,依照这速度,倾儿的马速必然是很快了,她刚学会骑马,对马速的驾驭自然无法得心应手,万一从马上摔下来,她和胎儿便都会有危险,想到这里,耶龙亿便在马肚子上一踹,又加快了速度。
又骑了一段路,耶龙亿便远远看到了赤风,他心下一松,继而却更紧张起来,因为夏至倾并未在赤风的背上,而且近处,还有两匹马在悠闲地吃着牧草,马上也是无人。
这个荒凉的地带,忽然出现几匹无人骑乘的马匹,很不寻常。
耶龙亿赶到赤风近处,边四处张望边大声喊道:“倾儿,倾儿。”
“耶龙……”夏至倾的声音刚出了一半,便被人捂住嘴巴,将她往树林的更深处拖去。
夏至倾骑着赤风,只觉得越骑越快,她被颠得心中惧怕,却又无法令赤风停下,这一路人烟稀少,直到迎面来了两位骑马人,她才大喊着:“救命。”
那两人本是过路的天狼族人,闻听夏至倾喊话,不明所以,便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待逼停了夏至倾的赤风后,那两人才发现,刚刚擦身而过的女子居然是倾城绝色,又是汉人女子,互相对视一眼,便打起了歪点子。
他们本打算将夏至倾掠到部落里做个供他们玩乐的玩物,眼见着四下无人,却也按捺不住起来,只想着尽快寻欢作乐一番,再启程也不迟。
夏至倾不是毫无眼色之人,见二人神色诡异,便从短靴里抽出耶龙亿送给她的那把短刀,握在手里。
那两人见了,自是哈哈大笑,单凭一个纤弱的夏至倾,即使握着刀,身高马大的他们也压根不放在眼里。
夏至倾挥舞着手中的刀,希望可以令二人知难而退,谁知却更令他们生起猫捉老鼠的乐趣,他们看着神色紧张的夏至倾,一左一右地走过去,夏至倾挥舞短刀的右手很轻易便被握住,她手里的刀应声落下,刺中她的脚背。
一时鲜血淋漓,那二人却更加兴致高昂起来,他们将夏至倾拖进路边的树丛里,将她按到在地,就在他们将夏至倾的衣裳撕裂,准备作恶之时,便听得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忽然而至。
借着杂草的空隙,他们看到一匹健硕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位气度不凡的男人,正在打量那女子骑的那匹马。
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僰弩部的统军大人。
这一见真是非同小可,这二人虽是僰弩部的人,但从未见过夏至倾,他们只知自己的统军大人有个汉人宠妾,宝贝的连雅舍都让她住了,此番却被他们这般冒犯,他们的命还要不要了?
“倾儿,倾儿。”冷不防,耶龙亿突然喊道。
“耶龙……”身下的女子回应道,他们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忙拖着她向树丛深处走去。
空旷处传来的细微声音还是被耶龙亿的耳朵准确地捕捉到了,他循声打马而来,在树丛出见到一滩血迹,和一把短刀,他送给夏至倾的短刀。
“倾儿。”耶龙亿在心里哀叫了一声,下马拾起短刀,双眼蓄了凶狠的光。
顺着这血迹一路追过去,便眼见着两个男人没命地逃跑,而夏至倾正衣不蔽体地被扔在草丛里。
短刀被耶龙亿飞出去,正中一个男人的后心处,而后他从自己的短靴里摸出另一把刀,飞进另个男人的后心,两个男人就此一命呜呼。
耶龙亿这才低头查看夏至倾的伤口,她的右脚已经血肉模糊,胸前的衣服被撕烂了,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外,刚刚被拖着一段,身上布满了被树叶草叶割伤的伤痕,每一处都令耶龙亿触目惊心,他顾不得责问夏至倾为何要逃跑,急忙脱下自己长袍,将夏至倾包住,又用夏至倾碎掉的衣裳包住她的伤口,而后拾了父亲的短刀,便打马往雅舍而回。
经过这一番惊吓,夏至倾几乎失了魂魄般呆着,她缩在耶龙亿怀里发着抖,脚背上,身上的伤口锥心地痛着,她喃喃重复着一句话:“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倾儿,你所说的家是哪里的家呢?”耶龙亿几乎是叹息着问出这句话。
“我的家在康平城,除了那里,到处都是可怕的地方。”夏至倾喃喃答道。
听了这个回答,耶龙亿的心一痛,曾经夏至倾说过,有他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到现在,他却终是失却了夏至倾的这份信任。
即便如此,他也无法放弃她,他宁愿她恨他,也不要她离开他。
想到这里,耶龙亿抖了一下马缰,让马快速奔跑起来。
☆、74亿哥哥是不是中了那汉女的邪了?
回到雅舍,耶龙亿命人去召了军营的军医来,见惯狰狞伤口的军医处理夏至倾脚上的伤会更得心应手。
在沐浴房里,见了夏至倾身上的伤痕累累,古敏吓的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地在一边候着,等着耶龙亿的吩咐。
耶龙亿挥了挥手,示意古敏出去,自己亲手帮夏至倾清理身上的伤口,水淋在伤口上,兹兹地疼,夏至倾却毫不皱眉,也不吭声,就那样呆呆坐着,像个木偶一般。
待换好了干净衣裳,军医也便匆匆赶来了,见了夏至倾的伤口,是短刀落下时刀锋划在脚背侧目,虽皮肉翻开狰狞可怖,但止了血缝合好,也便无大碍。
“只是缝合伤口时的疼痛,不知……”军医为难地看了看耶龙亿,轻声道。
耶龙亿的心也揪了起来,缝针之痛,便是军营里的男人也忍受不来,何况夏至倾这怀着身孕娇滴滴的女儿家,但眼下,即便是疼痛,也只能忍着,医治伤口为要紧。
“呵……”夏至倾无力地苦笑了下,“亏你还是一名军医,竟不知这世上有种草药是可以令人麻醉的吗?”
麻醉?军医愣怔住。
“也罢,快缝合吧,我不怕痛。”夏至倾淡淡道。
军医看了看耶龙亿,见耶龙亿微微点了点头,这才从随身的医包里拿出特制的针线,示意耶龙亿按住夏至倾的腿,而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将那针刺透夏至倾脚背上的皮肤。
夏至倾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攥住身下的羊毛褥子,虽是寒凉的秋季,额上的汗水还是从娇嫩的肌肤里渗出来,疼的一张小脸都拧在了一起,竟也是咬着牙不吭一声。
耶龙亿扭头看着,觉得那针,针针如穿过他的心一般。
待军医缝合完伤口,夏至倾已然疼的晕了过去,一张小脸惨白无血色,衣裳被汗水湿透,发际间的头发因汗水贴在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