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耶龙宁魂归天外,我也凄苦无依,而王后你和大王却恩爱有加人丁兴旺,老天爷不公啊。”乌兰珠说着对夏至倾莞尔一笑,那笑容却透着冰冷与狠烈。
夏至倾越发感觉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她不由得往冬梅那边看去,冬梅正在和古敏在坡上的草丛里采野花,古敏的怀里已经抱了满满一怀,五颜六色的很是美丽。
看到冬梅与古敏在,夏至倾的心便稍稍安了点。
“我们便回吧,走了这许久,我也有些累了。”夏至倾说着便匆匆转身。
却冷不防被乌兰珠从后面一推,毫无防备的夏至倾便扑腾一声落入水中。
相思湖的水深不可测,一落入进去,夏至倾本能地在水里扑腾着,她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够不到湖底,这一下她便慌了,便这样扑腾着往下沉去。
冬梅与古敏听见了声音,便慌忙往山坡下跑过来,乌兰珠见了,这才慌忙喊道:“快来救人,王后不小心落水了。”
但冬梅与古敏都不识水性,岸上除了又高又密的牧草便无其他,便是想救人都找不到趁手的家什。
“愣着干嘛?快去通知大王啊。”乌兰珠对古敏喊道,心里却想,最好那耶龙亿来了,下水去救夏至倾,与她一道儿淹死在这湖中,一切恩怨也便平了。
古敏听了,慌忙点头,转身往宫帐方向跑去。
冬梅在岸上干着急,眼看着夏至倾在水里不动了,也不管自己懂不懂水性,喊了一声“倾小姐”便跳了下去。
这一跳也是深不见底,冬梅在水里扑腾着,她拼命想靠近夏至倾,而扑腾起来的浪却将夏至倾往湖心推去。
乌兰珠在栈道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心里也不知到底是何种滋味,既恐慌又茫然,夏至倾浮在水面上,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她并没有预想中的那种复仇之后的快意,世间似乎一派死寂,真是令她绝望至极。
这样愣怔了许久,乌兰珠闭上眼睛,也一头扎进相思湖里。
便葬身在这相思湖里罢,但愿湖神会让她与耶龙宁的魂魄得以相遇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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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王后何时会醒?”
雅舍里,又听得耶龙亿询问太医的焦急之声,已经第三日了,夏至倾却还是昏迷着,因着她之前被昏药迷昏不醒的往事,耶龙亿仍心有余悸。
“禀大王,王后脉象平稳气息如常,卑职也实在参不透王后为何至今不醒。”太医皱着眉头,一脸愁绪,连着两日,太医院里忙翻了天,想尽各种办法,也未能令王后苏醒过来。
夏至倾是被耶龙亿救上来的,当他匆忙赶到,便见夏至倾与乌兰珠在湖上飘着,他见了,也顾不得身旁侍卫劝阻,便跳下湖去。
乌兰珠被救上岸后便苏醒了,可是夏至倾,就这样一直昏迷着。
被问及落水原因,乌兰珠只说是夏至倾自己不小心落水,冬梅与她一起去救,结果都因为不识水性而失败。
冬梅的尸体是第二日浮上来的,耶龙亿命人厚葬了她,心里却担忧着倾儿,一旦她醒来,知道冬梅为了救她而死去,应该会多么难过。
“倾儿,快醒醒吧,总是这样吓我,真是不乖。”夜深人静时,耶龙亿便这样握着倾儿的手自言自语。
自从倾儿昏迷了,他夜夜睡不安稳,隔段时间便醒来,看一眼倾儿的状况。
太医院的太医们也轮流在雅舍里当值,随时等候耶龙亿的传唤。
勋儿也每日来看望自己的阿妈,已经会蹒跚着走路,正咿呀学语的他伏在夏至倾耳边模糊地喊着“阿妈,阿妈”,见自己的阿妈总是闭着眼睛,小家伙便瘪着小嘴,一副委屈的样子,将头靠在耶龙亿的身上,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阿妈,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抱过自己了。
“阿妈睡着了,勋儿乖,自己去玩吧。”
耶龙亿将勋儿哄走,便唤了太医进来,情况依旧在前几日一模一样,一切无碍,却就是没有醒来。
耶龙亿的脸色便越发难看了,“你们到底懂不懂得如何医治王后?若是因你们这些庸才耽误了王后的身体,孤定不会饶了你们。”
太医听了,忙跪倒,不敢出声。
耶龙亿见了,更是心烦不已,挥手让其退下。心里暗想,莫非应该带着倾儿去康平城吗?论医术,自己的岳丈才是最可信服之人罢。
“倾儿,再不醒来,明日我便要带你去康平城了。”夜里,临睡前,耶龙亿附在夏至倾的耳边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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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一睁眼耶龙亿便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楚,低头,却发现倾儿不知何时侧着身子偎在他的怀里,跟无数个从前的早晨一样,枕着他的胳膊。
可是,这五日来,倾儿都不曾自己翻动过啊,莫非……
“倾儿,倾儿……”耶龙亿也不敢乱动,僵硬地轻声喊道。
“唔。”倾儿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兀自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耶龙亿欢喜得不敢相信,他将自己的胳膊从倾儿的头下抽了出来,轻手轻脚下了床,对回廊上候命的太医招招手,太医忙上前来。
“王后似乎是醒过来了,你快去看看。”耶龙亿吩咐道。
那太医忙应了,低头进了卧房,用一块丝帕搭在夏至倾的手腕上,开始诊脉。
夏至倾只觉得有人搭了自己的手腕,起初以为是耶龙亿,睁开眼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跪在床边,不由得惊叫了一声,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太医被夏至倾吓了一跳,忙缩回手,低头告罪:“惊吓了王后,卑职该死。”
耶龙亿见了,忙上前安抚倾儿。见了耶龙亿,倾儿才安下心来,看了看四周,全然是熟悉的景象,她依然是身在雅舍里,可是这几日,她真的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待太医退下,倾儿便投入耶龙亿的怀里,“耶龙亿,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啊,我梦见一条好大的鲤鱼在水里游着,又梦见你变成了强盗,又梦见我们被你的族人驱赶,又梦见我生了孩儿,简直痛得快死了一般……”
耶龙亿听着倾儿凌乱的叙述,想着这几天昏迷时,夏至倾时不时不安地蹙眉,竟是在做梦吗?可是强盗,被族人驱赶,诞下孩儿,这些事不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吗?而且,倾儿又开始喊自己“耶龙亿”了,自她丧失记忆,她已经极少这样喊自己了,这世间敢连名带姓这样称呼他的女子,也便只有倾儿了罢,那个从前的倾儿。
“那你可梦见我们一同去了安城?”耶龙亿试探着问。
“对哦,大冷的天你带我去海边,看渔民在海边的淤泥里挖海鲜呢,莫非我们做了同样的梦?”倾儿觉得神奇极了。
“那些不是梦,是我们曾经共有的回忆,是真实发生的事,倾儿,你终于记起这些往事来了。”耶龙亿说着,将倾儿拥在怀里,欢喜说道。
“可是那条鲤鱼是什么?一条好大好大的鲤鱼啊,在水里向我游过来,就在相思湖里,这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呢?”倾儿疑惑地回忆着,她猛然想起自己落水的那一刹那。
☆、121若我一直不醒来,你会如何?
“相思湖里不会真的有鲤鱼精吧?”倾儿瞪大眼睛看着耶龙亿,“你不是曾对我说过相思湖的传说吗?鲤鱼精?”
“好了好了,你刚醒,不要想那些了,饿不饿?想吃点什么?”耶龙亿用大手捧住倾儿的小脸,又摸了摸她的身子,仿佛怕她少了什么一般。
“那让冬梅给我熬碗百合粥吧,想吃清淡的。”倾儿说着便起身,却仍旧晕晕的,倒在耶龙亿身上。
耶龙亿牢牢接着倾儿,轻声怪责道:“你这毛躁的毛病倒是总也改不掉,且先躺好,让太医再来把把脉,看看一切是否都好。”
倾儿却嘻嘻笑了,伸手够住耶龙亿的脖子,她似乎又恢复了些从前调皮的个性,对耶龙亿也更亲密起来,“可是,耶龙亿,你从前对我真的很坏啊,你居然会带我睡在树上,我们又不是猴子……”
说到这里,倾儿便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耶龙亿只觉得怀里的娇人笑得一颤一颤的,搅动着他的心也跟着颤了起来。
待倾儿笑够了,耶龙亿又将她按回床榻上,“乖乖躺着别动,我去唤太医来。”
侍卫与太医都在回廊上候着,听见耶龙亿召唤,太医便忙又进得屋内,重又为夏至倾把了脉,夏至倾的脉象安稳,胎儿也无恙,这几日的昏睡半点不曾有碍。
耶龙亿这才放下心来,命古敏吩咐膳房熬粥。
“嗯,冬梅呢?这粥一吃便不是冬梅熬的。”
待粥好了,耶龙亿亲手喂倾儿,倾儿喝了一口,便尝出了味道。
“嘴巴这么刁,”耶龙亿笑着岔开冬梅的话题,“离你的封后大典也近了,过几日我们便要启程去宫殿,还好你醒来了。”
“若我一直不醒来,你会如何?”倾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耶龙亿。
“能如何,无非再纳些妃子进来。”耶龙亿面不改色地故意道。
“嘁。”明知道耶龙亿在逗自己,倾儿还是脸色不悦地接过耶龙亿手中的粥碗,自己喂自己喝了一口。
“生气了?”耶龙亿看着倾儿气嘟嘟的样子,不禁一笑,“那你以后便仔细点,好生照顾自己,莫要动辄如此惊吓于我,你可知这几日我有多担心。”
耶龙亿语气温柔,倾儿也便笑着点点头,而后忽然想到乌兰珠,心下一冷,“乌兰珠呢?”
“她为了救你也跳进湖里了,所幸无碍,待你身子养好了,再见她罢。”
哦。夏至倾便不再言语,心里却在激烈地问自己:要不要将乌兰珠将自己推入湖中的事告诉耶龙亿?依照耶龙亿的脾气,他应该会处死乌兰珠吧?虽然乌兰珠很可恶,但她也并不想见到这样的结果。
见倾儿忽而脸色又黯淡下去,耶龙亿忙问:“怎么?又不舒服了吗?”
耶龙亿现在真是怕,倾儿太柔弱,他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真真不知该如何珍惜着才好。眼下,她又有了身孕,想到生产之时,倾儿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