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十五章 佛堂被罚
她一边说,一边偷看梅御的脸色,见他并没勃然大怒,不禁稍稍放了点心。
梅御似在思索她的话,眉头紧锁着,怔了好久忽然叹息道:“你说的也对,既早已牵连在一起,便想躲也躲不开了。”
他为保梅家满门,从不敢争强好胜,一心一意想要躲祸。可是正如梅饭所说,有些事早已注定,不是想躲就能躲得过的。有时候越想躲事,事情却偏偏自动沾上身。就像这次,他不让梅六和桃颜有牵连,可防的了梅六,却防不了梅饭。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看来一切随缘的好啊。
“你起来吧。”梅御又叹一声。
看来一片云彩要散了。梅饭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大夫人带着一干女眷们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哎呀,老爷您要回来,怎么也不派人提前捎个信儿。”
她们得了消息连忙赶来,没想到还是来迟了。
梅御微微颔首,“只是临时起意,惊扰夫人了。”
大夫人忙屈身一福,“老爷如此说,淑娇怎么敢当。”
二夫人来的稍晚些,她一进门,看见这混乱的局面,不由惊叫起来,“妈呀,这是干嘛,拆房呢?”
梅七和梅饭对视一眼,都默契地垂首不语。若刚才只是乐曲前奏,那么真正的危机与高潮才刚刚开始。几千次的事实证明,梅家的女人,永远比男人难搞定。
“老爷您劳累半月,先回房休息吧,这里就由五凤处理吧。”大夫人笑着过去搀住梅御。
梅御“嗯”了一声,回头看了眼梅七和梅饭,终于迈步走了。他一走,二夫人忙跟上,两个妾室陈氏和张氏也跟着伺候去了。在彩国妾室的身份是极低的,从来都是当家夫人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地位和个丫鬟差不多。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厅堂门,饭饭腿肚子隐隐开始抽筋了。她好想叫住他,可伸了伸手,却终没开口。他是梅家的大家长,这种女儿打架的小事本就是女眷们管的,他不插手也自有道理。只是,现在落在梅五的手里,她和梅七就别想有个好了。
偷瞥一眼梅七,她比自己好不了多少,那小身板抖的,都快成筛糠了。
真是的,刚才砸自己的胆子哪儿去?对她就凶巴巴的,看到梅五就吓成这样,由此可见,她比不上人家的威严啊。
梅五确实很威严,她被一干丫鬟搀扶着坐上正堂高座,姿态高人数等。这时下人们已收拾好地上的碎片,桌椅也都搬到一边,缺少障碍的厅堂果然宽敞,宽敞的有些的渗人。
有人端上香茶,梅五优雅地抿了一口,笑道:“两位妹妹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触犯了家规可叫姐姐很为难呢”
梅七哀声地祈求道:“五姐,今日是我错了,你饶我这次,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她昨天彻夜未眠,嫉妒,外加憋屈了一晚上,所以才在看见梅饭的一刹那爆发了。这会儿冷静下来,早悔的肠子都青了。想她一向胆小怕事的,能被气成这样,也得说梅饭的本事奇佳。
“哟,七妹,你这么说可叫姐姐怎么好呢,姐姐只是按家规办事,若是徇私,以后可怎么服人呢?”梅五笑着,对身后的女管家道:“查查,在宅中私斗是何罪呢?”
女管家从怀里掏出本册子,翻了翻道:“按家规杖责三十。”
梅七一听,浑身血都凉透了。梅饭也不住唏嘘,说是宅中私斗,其实不过是她被人家打,给强冠上这罪名,还真是委屈啊。
梅五掩嘴轻笑,“苏三,瞧你这个管家当的,杖责三十那是对下人们的,小姐们怎么能用这么粗鲁的法子。”
“五小姐,是奴才错了,奴才都忘了这是小姐们了。”女管家忙低声致歉。
两人一唱一和地,表面上似乎是说错了惩罚,事实上却是讽刺她们不过是个下人而已。梅饭听得心中大叹,争强好胜,工于心计,为人毒辣,典型的王熙凤性格,只是希望她的下场不会像王熙凤一样啊。
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那是怎样的悲惨境地。富贵荣华前半生,最终不过是被人用席子卷了弃尸荒地。
“既然是主子们犯了错,那就只有罚跪佛堂了。”
梅五说着站起来,莲步轻移到梅饭身边,颇似哀怨地叹口气,“妹妹也应该知道当家的难处,可别怪姐姐罚你啊。”
梅饭恼她做作,却不敢露出来,面上巧笑依然,“姐姐说哪里话,您是当家的,这当家自有当家的苦楚。”
“知道妹妹是晓得事理的,姐姐就放心了。”
她轻轻拍了拍梅饭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转身吩咐道:“来人,为七小姐和八小姐准备一下。”
几个丫鬟应声过来扶她们,说是扶,其实和押差不多。梅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梅饭却没什么反应,看着颐指气使的梅五。手上依然残留着她刚才轻拍的温度,虽然还是被责罚了,可至少她还安慰自己一句。虽然有点猫哭耗子之嫌吧。不过同样是妹妹,怎么表面上她似乎对她,比对梅七更好些呢?
梅五是什么人,精明至极,眼睫毛都是空。没有利的事,哪怕只是多余的动作她都不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对她另眼相看了?
※
梅家的佛堂和众多佛堂没什么区别,佛龛、供桌、贡品、烛台一应俱全,还有就是放在地上,两个略显奢华的蒲团。
有梅五在一旁监视着,两人都乖乖的跪在蒲团上。不过看到这蒲团,梅饭就知道她们今晚可以在什么地方上过夜了。
“两位妹妹,我也是情非得已,还请你们多多体谅。”梅五这话虽是对两人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梅饭,仿佛只是在告诉她一人。
饭饭被她盯得心里直发毛,只好微微对她点点头。
梅五这才眼神一转,吩咐丫鬟落锁。
不一刻闲杂人等都退干净了,也听到了“咔吧”的铁锁声。这锁一旦落下,要想再打开恐怕是很久以后了吧。
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争食
梅七还在啼哭,哭得让人心烦。饭饭实在受不了了,气道:“你别哭了行不行,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该发那么大脾气。”
梅七恨声道:“都是你这个女人,要不是你抢走颜哥哥,我又怎么会控制不住,被关在这里也是你的错。”
“好吧,是我的错。”梅饭无奈,跟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谈这个实在没什么意思。
站起来重新观察了一下周围,思量着该做点什么。她自认不是什么乖巧的人,让她就这么跪着,那绝不可能。而要在这里过夜,最好还是找个能让自己舒服睡觉的法子。
两个蒲团可以拿下来当枕头,房顶垂下的幔帐可以用,一半铺在地上,一半盖在身上,只要明早再挂回去就是了。可关键是那挂在佛龛前的幔帐该怎么取下来?就算踩上供桌,恐怕也会差一点点吧。
看了眼还跪在那儿的梅七,饭饭讨好地笑道:“姐姐,过来帮我一把。”→文·冇·人·冇·书·冇·屋←
梅七仿佛才发现她,惊叫一声,“你在干什么?”
这时,饭饭已经爬上供桌。
她比量了一下距离,对她道:“你帮我把墙边的那块青砖搬过来吧。”
早在进来时她就看见墙边立着一块青砖,大约是建房时剩下的,目测了一下只有这青砖的高度还算合用。
佛堂里有些潮湿,常年不动,青砖上都长了青苔,又是土又是泥,看着就挺脏的。
“我拿不了。”梅七用帕巾掩着口鼻,仿佛那是什么毒物猛兽。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支不动人家,梅饭只好爬下供桌,去抱了青砖,然后又爬回去,踩在上面去摘幔帐。
手刚碰上绳结,却听梅七在下面一惊一乍地叫嚷:“八妹,你这是对佛祖不敬,那幔帐是佛祖的蒙面,小心佛祖降罪与你。”
饭饭嫌她烦,冷笑道:“你若怕佛祖降罪,那晚上就站着睡好了。”
梅七看了看潮湿的地面,思索良久,最终闭口不言。心中默默祈祷,佛祖啊,这都是梅饭造的孽,与她无干。
佛堂每天都有人打扫,幔帐很厚,也很干净,铺在石砖地上,既能遮土,又能遮湿,真真方便之极。拜多读了几天家规所赐,她知道这次私斗会罚跪一天一夜的佛堂,所以赶在明天中午之前把幔帐装回去,刚刚好。
铺好幔帐,把蒲团放了个好位置,然后心满意足地躺下。
“喂,你要干什么?”梅七又叫起来。
“睡觉。”她表情淡淡。
“这才什么时辰?”
正午时分。
饭饭斜睨她一眼,道:“孔子曰: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孟子曰:孔子说的对。”
梅七不解,“孔子是谁?孟子又是谁?”
饭饭不理她,翻了个身,很快进入梦乡。
梅七恨恨地跺了跺脚,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中午头上,一个人跪着实在无聊,她羡慕地看了眼躺着的梅饭,又看了眼地上另一个幔帐和蒲团,最终决定还是对佛祖不敬比较好。
※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只觉腰酸背痛。
梅饭捶了捶僵硬地腰部,心说,果然睡硬板地是不行的,娇嫩的小腰可受不了这番折腾。
不过,她不是因为腰疼才醒的,她是被饿醒的。仔细算算她好像有四顿没吃了,怨不得现在头晕眼花,看什么都像烤鸭。
外面天已黑了,佛堂里静悄悄地,只能听到梅七低微地呼吸声。此刻,她身下正铺着摘下的幔帐,怀里抱着蒲团,睡得颇为香甜。
“嘴硬的丫头。”饭饭冷哼一声,开始找吃的。
在佛堂里萨摩了一遍,只有供桌上放的两盘水果,一盘是葡萄,一盘是桃。她拿了一只,狠狠咬了一口。桃很甜,不过这东西不能挡饿,而且也不能多吃,吃多了可是会被发现的。
桃子咬完,万分留恋地舔了舔手指头,然后把桃核塞进佛龛底下,力求做到不留任何痕迹。她是典型的无神论者,对于报应不报应的事从没放在心上。
一个桃子下肚,也就刚勾上几只馋虫,离饱腹还差的远呢。这可吃点什么好呢?
正琢磨时,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喊,“小姐,七小姐,我是春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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