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一样浑身是伤,也同样在玛丽家休养。
最后,就象那片木棉,月华最盛之夜,花谢的同时,男人驾船消失在风与浪潮之间。
“那晚的月光确实灿烂至极,他也说,想和我一起再看一次花开。”玛丽的眼睛里蔓延着深深的悲茫,“可是,花都快开了,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
宿醉醒来之后玛丽象是忘记那晚的失态,而我也不好对那样一个烂尾故事发表任何意见,直到从用来消遣的即兴之书里看到男人的姓氏。
不知为什么,这次,世界本身并未排斥我的出现,并且随着身体康复,象是屏障被逐一打破,没了以前隐约的格格不入,气的运转也流畅起来,这也是为什么,我在穷极无聊之时敢解/放咒文卡的缘故。
只不过,第一次尝试就收到如此好的效果,真是令人惊喜,咒文卡产生的效果竟与这个世界有所关联,连文字都显现这里的体系,是不是就表示,我的存在被认可了?
卡片'即兴之书',每次翻开都有不同的精彩故事,比如说,此次我看到的,与玛丽收藏的北海儿童故事相同题材,内容却截然不同的冒险传记。
四百年前,文布兰。罗兰度的探险船诺斯。哈依姆号,在伟大航路的所见所闻;刊印日期正是罗兰度处刑那年,作者是他的航海士,贝洛蒙特。柏伦。
小花园、砂之国、黄金乡…笔者用写实语言描述海上航行的险恶,与登陆岛屿后的惊奇;对比玛丽给我的那本大话王,前者显然更容易煽/动人心,这大概也是它绝迹的原因吧?
我盯着作者的名字看半天,才拿起所附的书签标记未看完的部分,将即兴之书收起,随即解/放卡片'给死者的明信片',填上玛丽口中念念不忘的名字,贝洛蒙特。诺恩,最后将它扔进店门外的邮筒内。
几天后,我收到回信,洁白的明信片上只写了一句,‘塔希提岛的莉莉丝’,翻来覆去看了半天还是不得要领,唯一能肯定的是,贝洛蒙特。诺恩…已故。
啧了声,我返身回房间收拾行装,有明确地点就找过去,老太婆等不到下一个五十年,距离花期还有两个月,足够我赶回来。
即使,贝洛蒙特。诺恩已经死了,也挖出来,还给她。
☆、第七章
位于新世界某处的塔希提,别名永夜之岛。
每年只有极短几天能看到日出,剩下时间都被黑夜笼罩,因为这种特殊的天候,某种古老行业在塔希提尤其兴盛。
特别是从大海贼时代开始,蜂拥而至的冒险者们,为全岛带动无数酒寮旅馆兴起,每一缕空气都弥漫着酒精、烟草与香水的味道,妆容华丽的女郎更是随处可见,一派声/色/犬马、纸醉金迷光景。
整个岛屿象永不饕足的欲/望。
…………
离开亦申露我乘上恰好经过的商船,登陆最近一个岛屿后,花了点时间试着定位塔希提,或许是伟大航道内空间磁场太过紊乱,连续失败几次才辗转抵达。
好处是我隐约摸索到运用几种出行咒文卡的规律,距离过长空间跳跃容易失败,明确地点还是会产生偏差,最安全的方法是将念力痕迹留在目的地;得出这一结论后我异常庆幸,亦申露埋着沾有气的硬币,否则,等到要回去怕是会走许多冤枉路。
塔希提岛内有无数名唤莉莉丝的女子,黑夜女神之名嘛~也难怪这般普遍;用了几天在岛上游荡,最后,总算打听到仿佛是我寻找那人的线索。
这位莉莉丝经营着一处小型旅馆,在酒寮街后方偏僻地段。
谢过提供消息的夜店女郎,我沿着她口中叙述的线路拐进街角,通过昏暗狭隘的巷道,惊动几双躲在角落的露水鸳鸯,在粗口嬉笑声中,终于看见旅馆的俗套招牌。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金黄灯火,与鼻稍掠过的浅浅的香味,不属于任何一种香精,气息反倒象居所,糅杂一点食物、几分温情,让风尘仆仆的疲惫无限扩大的地方。
很奇怪的一个地方。
微微停顿,我四下打量屋内,格局与普通旅馆大堂一致,脚下与天花板都是木制,灯火映照下,原色木头散发着被时光晕染的痕迹。
环境既然没有异样,那么…
我提着行李走到柜台前,女子取下嘴角的烟,微笑着说,“欢迎光临。”
能力者?映在眼睛里美艳女子身上萦绕着浅浅的气,丝丝缕缕往外扩张,如同蛛网一般;将行李随地一放,我抬起手搁在柜台上,露出腕间丝绳系住的,指甲盖大小的石子。
…………
“海楼石?”女子微微一怔,随后笑着散去周身气息,“失礼了,我以为是上门的客人。”
“我住店。”我莫名其妙的告诉对方,自己也算是客人。
女子神秘的眨眨眼,将手中的烟噙到嘴角,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在烟雾缭绕中意有所指的勾起唇角,“我是指那种出手大方的金主。”
“这方面的需求我倒是没有。”我眼角一抽,取出钱袋扔到她面前,“一个房间。”然后别有深意点出,“要安静点的。”
那种让人想停留的异样感觉随着女子的收敛而消失,我却决定住下来;接过女子扔来的房卡与钥匙,我弯腰提起行李往楼梯走。
“啊客人,本店免费提供三餐,只是不包括酒水和特殊/服务,饿了自己到大堂找我。”
身后追上来的甜腻腻的言语使得我脚下一顿,侧首草草点头,视线飞快掠过她身后,收回目光摇摇晃晃上楼找地方睡觉去。
连续几天几夜没阖眼,即使没了能力影响,也坚持不住;无论如何先让我睡一觉,醒来之后再打算如何套话。
'塔希提岛的莉莉丝',指的大概就是这美艳女子,即使她不是也必定有所关联,证据是她身后墙上悬挂的那幅炭笔画。
同样一幅画存在于,我读到中途那本冒险传记的插页,行驶在波涛间的三桅帆船,文布兰。罗兰度的探险船诺斯。哈依姆号。
就连右下角签名也一模一样,估计是真品。
按着房卡找到房间,进入后随手反锁,把行李一扔,我朝着床铺方向扑过去。
只有养足精神才能考虑别的,反正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万不得已,我不介意用点小手段撬开她的嘴。
现在睡觉先,提起被子盖到头上,我闭眼,飞快投奔睡梦之神的怀抱。
能够在极短时间内往返异地是好事,代价却有些沉重…消耗过于巨大,收入与支出不抵,亲身体验过后,我个人表示,还是需要找看看有没有别的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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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地方再疲惫潜意识也无法放松,迷迷糊糊的始终睡不安稳,每隔一段时间总要猛地惊醒一次,加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隔壁房间传来诡异声响,若有似无,断断续续,却怎么都不消停,导致我的心情越发糟糕。
许是养伤期间过于安逸,被娇惯了的我,睡眠得不到满足的愤怒,经过反反复复干扰之后,终于化作浓厚的低气压。
起身,洗漱过后,我解/放咒文卡,将看到一半还来不及找时间继续的冒险传记夹在胳膊下,拎起房卡钥匙下楼,准备吃点东西,顺便找麻烦。
走下楼梯,大堂仍是灯火通明,连老板娘倚着柜台的姿势都与我来时一样,只不过她正与面前的两个人低声谈笑,厅内也多了衣着风格各具特色的人,将厅内桌椅占得满满的,觥筹交错间,喧闹嘈杂。
这是…到了营业高峰期?目不斜视穿过一群明显喝高了的大汉,我踱到柜台前,拉过椅子坐到一角,出声提醒老板娘,“肚子饿…”
老板娘朝我看了一眼,随即从柜台内取了个小篮子又拿出杯子水壶,用托盘盛在一起,端到我面前,语气讶异说道,“终于醒了,你睡了五天。”
“要不是敲门里面总有东西砸到门板上让我滚,我差点要叫人闯进去。”将水壶里的牛奶倒进杯子推给我,她的眼神很是诡谲,“怎么,舍得醒来了?”
我抄起杯子,将牛奶一骨碌灌进嘴里,咽下后,阴森森的回答,“隔壁太兴/奋叫得厉害,几个小时没完没了,都跟你说要安静点,他、妈、吵、死、了。”
远远的噗一声,貌似不知哪个喷了水,老板娘表情一噎,沉默几秒钟,嘴角微微抽搐,“抱歉啊~这两天不知怎么生意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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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盯了她一会儿,木然说道,“生意兴隆是好事。”
面面相觑许久,老板娘找个借口走开,一时没有别的话头,我只能偃旗息鼓,取过水壶重新倒一杯牛奶,把篮子里的牛角小面包撕开,浸透/奶/汁,慢吞吞进食。
一面吃东西,一面翻开故事,拨冗阅读挂心很久的后续。
上次看到探险船诺斯。哈依姆号驶离黄金乡,文布兰。罗兰度在岛的歌声中发誓,有生之年将再度回到朋友身边…
可惜,北海人耳熟能详的儿童读物,给这个故事一个很悲伤的结局。
“你在看什么书?”有人凑到我身侧发出疑问。
清亮而略显稚嫩的声线,在这样蒙昧的环境里显得特别奇怪,我从书页上收回视线,目光转到身侧,刚刚靠近并且发出疑问的这人身上,定睛一看,微微一愣。
夸张的装束仿佛童话里欧风小王子,犹带几分稚气的脸,年纪介于儿童与少年之间…未成年居然也来夜岛消遣?
眼睛从少年身后飞快掠过,柜台那里剩下的人只看得到背影,不过,这也不妨碍我默默唾弃对方…刚才两人在柜台边与老板娘闲话,我本以为是‘普通客人’,却没想,矮的这个也太嫩了吧喂?
出来玩?玩什么?谁玩谁?
内心一囧,我面上不动声色,把手里的书往伸长脖子盯住它的少年那里推一推,暗自高兴终于找到理由,可以不着痕迹打开话匣子。
莫名其妙就上前发问显然过于鲁莽,且容易引发别人警戒心,我正苦恼以什么理由作为切入口,引/诱老板娘看到手里的书,现在这少年发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