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玥皱着眉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本就燥热的天气,听到这样令人不开心的一句话,顿时让人烦躁不堪。
前来汇报的是一个在梅园洒扫的婢女,闻言她回报道:“是…是梅姨娘,今早起来梅姨娘就有些不舒服,打发了秀儿去请大夫,大夫把完脉之后,说是说是…说是梅姨娘她…她有喜了。”
唐玥整个人一懵,有喜了?!
看着明显是在发怔的唐玥,丁香和紫苏满眼的心疼,上次自家主子发病的原因,即使小姐没说,她们俩也猜到了一些,现在看小姐这幅模样,对于这个猜测,更加确定了些。
大概过了许久,唐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我去看看。”
玲玉和玲碧站在小角落里,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她们自从到了少奶奶身边,还从未见到过这幅样子的少奶奶,她从来都是淡然的、从容而又自信。
何曾有过这般失魂落魄的时候?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梅园的,到了珞梅房里的时候,便看到珞梅安静的躺在床上,脸上带着柔柔的笑容,一手捂着肚子,满脸都是幸福的。
看到此时的珞梅,唐玥脑子里怎么也想不起在偎翠楼看到的珞梅的面孔。此刻这个一脸满足幸福的女子,再也无法让人联想到那样的风尘之地。
在珞梅抬眼看到唐玥的那一刻,她脸上有着隐忍的慌张与惶恐,但还是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少奶奶……”
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叫唐玥心忍不住像是针扎一般的疼。
她苦涩的摇摇头:“你躺着,既然怀孕了,就该好生注意,安心养胎便是。”
“嗯,我听少奶奶的。”
她轻轻的点头,声音也是小小的。看在丁香和紫苏眼中,那边是红果果的炫耀。两人恨不得扑上去撕碎了她!
唐玥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便离开了。
心很痛,但是她恍惚想起,自己似乎又没有立场去生气,去责怪。
当初嫁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他总要留下子嗣,帮他生下孩子的人不能是自己,所以可以是任何人。
可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却心揪的接受不能。
“小姐——”
紫苏在一旁担心的看着她,就连一直叽叽喳喳的丁香这时候都显得无比安静。
唐玥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珞梅怀孕的事,没有隐瞒任何人,莲夕知道了,兰朵知道了,管家福永也知道了。邱府的婆子请教福永,是不是要写在心里告诉少爷,福永摇摇头:“这件事情,应该由少奶奶告诉少爷。”
邱慕白已经出门半个月了,她基本上每隔五天就能收到一封信。内容十分简单:一切安好,勿念。
起初收到信时的窃喜如今已经荡然无存,坐在旁边的小书房,看着桌子上摆着的昨日才接到最新的信件。
一路安好,目前在福州城停下,暂定三日后再出发。
比之前多了几个字,此时她已经明白心里涌上的那股淡淡的喜悦是哪里来的,可是现在,看着这封比之前交代的事情多了点的信,只觉得讽刺。
更让她觉得讽刺的,是她自己。
明明说好不动心,明明说好不要日久生情的相处,可到底人时群居感性的动物。
那么多的夜晚,她睡在床上,他躺在榻上。即使她对他不假辞色,即使夜晚两人甚少说话,他依旧坚持,那段时间,她真的以为,她可以对他敞开心扉,她可以把他当成依靠,就如同依靠老爹一样。
女人,表现的再怎么坚强,也抵不过日久温情的融化。
她那一次发病之后,就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可是他却开始避着自己。
她知道,他是恨她的;也知道这份恨意中蕴含的感情有多么复杂纠结,就如她一样。她理清了,而他却还在纠结。
她以为给他时间就好,等来的却是他的远离,珞梅有孕的消息。
除了心痛,当看到珞梅那么满足幸福的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她心里涌起的还有一股难以忽略的羡慕。
从前她不在乎,可是如今,她却开始为此而感到烦躁、甚至有些恨这般的命运。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她不知道,也知道这对自己没有好处,却并不后悔。
048 以我之姓
秋闱尚未开始,茶道瓷具已经在京城慢慢露出头角。邱家在京城商铺中也发展了一片很可观的势力,在南方学子们还未曾到达京城的时候,邱家在京城已经开起了茶艺馆。
这与一般的茶馆相去甚远。
在茶馆的布置上,唐玥也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极尽雅致之能事。
在京城当中,这个时候的茶馆一般都是上中下等茶叶的茶都有出售,茶具也不太讲究,顶多在雅间的茶具使用的是稍微上等些的茶具。
且茶馆看着也与雅致二字搭不上边。闹哄哄的就是个供人娱乐八卦的场所,一般茶馆都还配备有说书先生,若说邱家的茶艺馆是大雅,那普通的茶馆大概就是大俗了。
茶艺馆也不曾取了什么复杂的名字,就直接要了秋棠茶艺馆。
当时选名的时候,苏煜曾经送了好些个名字过来叫邱慕白选择,他一眼就相中了这个。那么多好听的、文雅的、有意义的名字当中,他就觉得秋棠这个名字顺眼。
不只是秋雨下一树海棠压满枝的意境,更因为这两个字。秋棠与邱唐谐音,就这样将他们两人的名字绑在一起,听人念一遍,他的心情就会莫名的好上几分。
在他尚未理清楚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的时候,他已经这般念着想着忘不掉了。
以我之姓,冠你之名……
邱慕白人已经到了沿海城市,在他离开之前交代府中的事物一切都由少奶奶做主,包括在京城的茶艺馆生意与瓷器生意的都由唐玥全权负责。
但到底,邱家其他的生意还是没有说与唐玥知晓。
沿海那边,与苏城相去甚远收到府中来信也不太方便,所以他得到消息相对比较滞后。且珞梅那件事,福永与唐玥都没有告诉给他。
福永是觉得这种事情该是少奶奶的事情,而唐玥则完全没有想到这回事。她如今连给邱慕白写信的心思都没了。
离家已经二十多天,刚开始的迷惘纠结已经不在,离得越远越久,他就越想念那个女人。刚开始的想念当中夹杂着不解、不甘,渐渐的,她留在自己心间不堪的印象越来越淡,那日她晕倒苍白的脸色却在脑海里愈发的清晰。
他想念她。
想念她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时明媚自信的笑容。这时候,他就开始把她做的那份瓷器宣传的策划书拿出来一遍遍的看过去。
虽然她在他的面前除却那一次的失态,之前所有的相处都是云淡风轻,他也能读着她写出来的计划书,想象出她凤彩飞扬的模样。
当他想要睹物思人的时候,却发现他身边她亲手送给他东西,一样都没有。
思念越来越深,本以为要等到他正事办完,好好的在外面看看风景,静一静心情才能理清楚头绪,却不想夜深人静或是自己一人独坐的时候,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她的身影。
在他离开唐家一个人负气远走的时候,他也会时常想起那时候还很小的唐玥,不过想起时却是满脑子的不甘心,愤怒。
如今想起,他以为还是会有不甘愤怒。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点不甘是那么的浅薄,浅薄到根本无法同对她的思念相较。
夜间时候,他躺在床上已然是难以入眠。辗转反侧的时候,脑子里印出的是他借着月光看到的她躺在床上的朦胧影子。
原来他已经这么习惯看着她的背影入眠。
即使一夜无话,他也能睡得安稳。
想到安稳二字,他猛地一怔。自从那一夜他目睹了邱家血案开始,他从未有过一天是安稳入眠的。
时常夜半惊醒,有的时候会梦到那一日的情形,有的时候却是无梦但也惊醒。每晚都是那个点,就会醒过来,然后再也没了睡兴。
他从床上下来,叫人在房间里安置了一张榻。照着扶摇居寝室小榻的位置,在房里安置,自己躺上去,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闭目,很快入睡。
风轻日朗,他站在海边微微闭眼,海风拂面,脑子里反复出现的却是她的音容笑貌,每一张面孔,都让他欢喜。就连盐业事情上的问题都不能给他带来一丝困扰。
直到如今,他如果还不能明白自己心之所想,他大概这辈子也别想真正拥有她了。
忽的睁开眼,眉头蹙起。
他有心事,有秘密,他看得出。她不坦诚大约跟他也有关系,他不能回以同等的信任。那个时候,他对她还心存芥蒂,又怎么能奢望她来信任自己?
索性他如今想明白还不算晚。
想到此,他的心里也是一阵轻松,却不知道府里如今又是怎样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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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梅园出事
唐玥正在看着账本,因为在京里的茶艺馆每隔七天都会有一个茶道演示,它的文质并重、尤重意境的理念岁未被展示人员演绎的淋漓尽致,却也有着七八分相似。
秋棠茶艺馆刚在京城出现的时候,人们都以为这也就是内里布置比一般的茶馆高雅些的地方而已,所以关注的人并不是很多。再加之茶艺馆并没有做宣传,只是安安静静的坐落在闹市之中。
虽安静,却绝不会让人忽视。
在闹市中,能有这样一个地方,安静雅致,很难不叫人注意到它。
茶艺馆中,装饰极为复古,大堂中摆放的长方形的食案,类似于春秋战国时期人们吃饭时的东西,下面放着几个蒲团供人们跪坐。
屋内四壁都挂着水墨画,香案上还点着袅袅的熏香。这也是唐玥配置出来的,带着淡淡茶香味的新的香型。与茶艺馆真正是相得益彰。
渐渐地便有那些想要寻求一份寂静的人经常来茶艺馆坐坐。
刚开始到此的人都是些有名气但隐于市的隐士,三五成群的好友偶尔在茶艺馆里聚一聚,或弹琴或下棋,或有新的诗作拿出来大家一起品评。
人气不算很足,但难得的是谁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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