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晖阁中,灯火通明。衡天与青影作为濮阳宗政的贴身侍卫能近身守着,两人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沈蝶烟进去后,在屋子了的衡天就主动回了两句话后就出来了,同青影一同守在屋外。沈蝶烟进屋后,直接就坐到了床边,摸了摸床上那人的脸,皮肤有些松软,瘦了一些,虽然看着并不是很明显,但是摸着却只感觉手掌下薄薄的一层皮肉,也没有以前那种弹性了,温度也凉,甚至比不过刚才外面回来的自己的掌心的温度。
沈蝶烟静静了看了看眼前的人,只是单纯的看着。等着将他今天的样子全清楚的印在脑子里的时候,沈蝶烟便伸手开始将将他的手臂肩膀甚至手指搓*揉了一遍。过了一会,欢叶送热水什么的过来,她帮濮阳宗政擦洗一边后,自己也洗了,直接睡到了他的身边。
他的身子总是凉的,虽然有些软,但是却是没有动静的,让人不知道他究竟是——沈蝶烟的思绪戛然而止,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翻身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第二日,沈蝶烟本来好不容易劝自己先把秦夫人的事情放到一边去,等他们以及自己都稳一稳再说。可是,秦夫人却派人主动找了她。
沈蝶烟大喜,以为是秦夫人终于想开了,带着欢叶就去了百草阁。谁知,秦夫人见着她后,竟然说——“沈夫人,我想见见徐景楼。”
秦夫人的这句话,差点就让沈蝶烟跳了起来:“不行,这个时候你再去见他,不是要落人口实么?”
“口实要是想落的话,早就该落了,也不差我这临门一脚。您要是不让我见见他的话,我可怎知道该说什么,该下什么决定好?”秦夫人笑着反问。
沈蝶烟见她笑的自然落落大方,根本就没想着现在要拿着自己手里的后印权利什么的压制这秦夫人,一是没有那个意识,二是,终究还是不想捅秦夫人闹翻脸,沈蝶烟还想着能不能苦口婆心的劝说几句,让她好断了这个念头。
秦夫人难得好脾气的笑着,头缓缓的摇着,说话也很客气,只是那态度,太坚决。
“沈夫人,我只是想去搞清楚一些事情。我这个人啊,半途而废的东西往往最耿耿于怀。若是这事情就这么不清不楚的了解了,最终,一直念念不忘的、一直被折磨的人反倒是我这个被救下来的人也说不定啊。”
沈蝶烟定定的看着秦夫人,她很少见到她这副样子,笑着,却没有以前那么厉害的气场,周围的空气也变成柔和起来,整个人,软的像晒了半日的花瓣。对着这样的秦夫人,沈蝶烟只好点头。
秦夫人看沈蝶烟答应了,笑着就要往断金楼的方向去。沈蝶烟让几个人跟着,她也没有说什么,等人渐渐的走出几丈远的时候,秦夫人忽然顿住脚步,沈蝶烟一直没有走,还在原地看着,她看见秦夫人转过身后就有点奇怪,眼巴巴的盯着秦夫人。
秦夫人身后的那些人也跟着停下来了,她转过身,看着沈蝶烟,笑着道了一声“多谢。”随即渐行渐远。
沈蝶烟看着这样的她,忽然觉得很难受,这个艳丽热烈如朝霞般的女子,究竟是被谁害成了这个样子。她那一室的红,如今就像是被时间碾压践踏过的,暗沉的显出凄凉与破败来。
“夫人——”欢叶在沈蝶烟身后唤了一声。
沈蝶烟转头看向她,:“什么事?”
“这样好么?”
“有什么不好,两人能说清楚了最好,也免得秦夫人惦念着。那个徐景楼看着是个温糯的性子,但也真是那种能渐渐觉得好的男子。秦夫人现在能断了对他的念想是最好的。即便两人说不出什么来,互相窜窜口风也是好的。”
“那宗主大人那边——”
“到时候我给他说,他要是后悔了,我就把这没用的后印还给他。你去派几个人,把秦夫人住的屋子给打扫一下,帐子帘子什么的该换新的就换新的,还让人挑红的送过去,就用石榴红,让他们手脚快点,在秦夫人没有回去之前就给办妥了。其余屋子里的夫人——算了,其余几位夫人等过两日再说。”
“恩,奴婢这就去办。”欢叶应了一声。
沈蝶烟在原地站了一会后,就说:“那咱,也回三晖阁吧。这里让人盯着点,秦夫人回来的时候,去三晖阁那边通报一声。”
………【第二百一十章 碧血】………
无论时候事情,但凡是稍微重要点的,沈蝶烟在事前还是在事中都能想出无数个过程或者结果,她都能想出无数种,不分好与坏。可是,事情总是会挑她没有想过的那一条线展下去。不是没有像过最糟糕的结果,而是,没有想到过更糟的。
她以为只要有人跟着,一来不会让徐景楼或者秦夫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来,也能堵住悠悠众口——这么些双眼珠子盯着,看见的人能说出什么话来?
可是,等欢叶带着慌张的神色奔到三晖殿的时候,沈蝶烟才现,自己究竟有多蠢,有多自以为是。
沈蝶烟本来是坐在床边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顿时就跳了下来,张开手臂就要往外面跑,才跑出去两步,又顿住了。她扭头问欢叶;“这是真的?”
欢叶点点头,伸手扶住了她。
秦夫人人还在断金楼,她不走,别人也不敢碰她一下。沈蝶烟过去的时候,断金楼还保持原来的样子,四名侍卫站在门外,隐隐约约能听到屋子里有女子细碎的呜咽声。沈蝶烟推开欢叶的手就冲了进去。
断金楼里的房子素雅,颜色也不花哨,但是,反而更能趁出红的艳涟来。秦夫人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身子瘫软靠在椅背上,穿着她最喜的红衣,所以,沈蝶烟只能看清她脖颈处的鲜血。
秦夫人的头仰着,窗外的阳光铺在她的脸上,越显得人艳丽光鲜。唇边有血迹蜿蜒而下,与脖颈处的鲜血汇到一起。她的双手,一只放在腿上,一只垂在椅子边上。垂着的那只手上,也有鲜艳的血,一滴一滴的,用一种极其缓慢的度在指尖聚拢、坠落。
秦夫人经常带在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此刻正跪在椅子边上,双手抓这秦夫人的裙子哀声哭泣。小丫鬟整个人都快贴在地上了,声音并不大,却一直没有停止过。
沈蝶烟几乎就产生出一种错觉来,那身红衣,分明就是秦夫人的血染出的颜色。
徐景楼仰躺在秦夫人脚边的地上,青衫里面是件白色的袍子,心口处是一个红到黑黝黝血窟窿。他面色平静,身下的一滩血肆无忌惮的朝四周蔓延。
沈蝶烟踉踉跄跄的往屋子里走了两步,忽然,整个就往前栽了下去。
她总以为,自己即便做不到八面玲珑,但是至少能让每个人过的平安舒心。可是——沈蝶烟盯着面前的人,红衣墨三千丈,脸是白的,只衬着那双玫瑰似的红唇娇艳莹润。她自黑暗与虚无中缓缓走出,朝着沈蝶烟一点一点靠近,她的脚下是一片黑色的水光,裙尾飘在上面,像是天地间只有这个一个红艳艳的人。
沈蝶烟觉得害怕,她想逃,想逃的远远的。虽然她一边内疚着是自己害死的了秦夫人,可是一边又不明白秦夫人为何要来找自己。
秦夫人慢慢的抬起一张素颜来,苍白到脆弱。她缓缓的伸出手,向着沈蝶烟的方向探出。明明刚才的距离还是那么远,沈蝶烟就不明白,为何她会忽然来到自己的面前。
她心中,一半是恐惧,一般是哀伤,两种相背的情感一左一右往上冲,冲进了眼眶之中。
伸出的那种手抓住了她戒备抵抗的手臂,凉的像块玉。秦夫人看着沈蝶烟,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一点一点的瓦解,竟然露出一个粲然的笑容来。
“我终于,找到了一颗为自己而跳的心。”
——沈蝶烟就这样被惊醒了。其实,也并不是很害怕,由于是梦醒的现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么诡异的梦。
“秦夫人——”她喃喃自语。
欢叶一直守在她身边,见人醒来了,就先端上一杯热茶来。沈蝶烟忍不住摸摸心口的方向,觉得有点冰凉凉的。
“欢叶,你把那几个侍卫带过来,还有,再让人去看看——秦夫人,与徐景楼的失身,查查是怎么一回事。秦夫人,先别动了,就暂时放在断金楼,等一会再说,等医官看完后,让几个胆子大点的小姑娘帮秦夫人清理下。”
欢叶应下后,并没有立刻就离开,而是跪在沈蝶烟跟前说;“夫人,刚才你晕倒的时候,奴婢就请了医官过来看。结果——”
欢叶只是略微的一个停,沈蝶烟却等不急了,张口问:“然后?”
“恭喜夫人,夫人您有喜了。”
沈蝶烟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脑子了本能的算了一下时间,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她说不上是喜还是忧,只好对欢叶说:“你快去把我交代给你的事情给办了。”
欢叶点点头后,就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屋子。
沈蝶烟笼着被子坐在床上,伸手覆上了自己平坦的腹部。
那几个人很快就被带到了沈蝶烟的跟前。也许是欢叶交代过了,那几人也不等沈蝶烟多问什么,便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了。
“回夫人,自那秦夫人进了屋子后,我们就更加仔细,不敢遗漏一点。可是,除了听见有很低的说话声外,根本就没有其余的动静。”
“奴才们倒是听到一个稍微大声点的,男人的声音,应该就是那个徐景楼说的,说什么,‘是不是非要我把心给你才相信我’这种话,其余的,奴才们就没有听到了。”
沈蝶烟想了想又问:“你们确定,那屋子里没人进去过?”
“奴才们敢用命打包票,屋子前面有我们四人守着,窗户那边,从断金楼的后面,还另外有人看着,自从秦夫人进屋前到出事后,那屋子里没任何人进去也没任何人出来。我们甚至连秦夫人什么时候身亡的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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