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忐忑地问:“我从来没拍过作品,你觉得我行吗?钱不钱的无所谓,拍砸了怎么办?” 人家用来出书的东西,开不来玩笑。
刘铮说:“这些东西你都学过的,就是没怎么实践罢了。无非是注意满框,正北光,注意不要用闪光灯,色彩不要失真就成。这样好了,我这就陪你练练,很快就能掌握并且熟练的。”
风荷放心一点,又问:“什么时候拍?”
刘铮说:“后天,在那人画室。到时候他会找人帮你把画都抬出来。”
于是刘铮回办公室找了几本画册,几张海报,在办公室外北边的阴影里放张桌子摆好,拿着数码相机,指导风荷拍一张,插笔记本电脑里看一张,对比着点评一下。风荷生怕自己一个转身忘记了,找个笔记本,把要点一一记下来。
刘铮说:“象这种好天气,就这样拍就行。万一那天变天的话,你就跟他改个日子。”说着把那人的电话号码和地址交给风荷,又说,“我要回去整理行李了,祝你马到成功。”
风荷小心收好,也说:“那我也祝你此行顺利,心想事成。”
改日风荷联络那画家,在他家人的帮助下把作品拿出来拍完,把片子冲印好自己先找台幻灯机看一遍,自己觉得也很满意,把片子交出去,拿回花花绿绿的钞票。她请王琪出去狠狠地吃了一顿日本寿司,一边吃一边说:“哎,当初决定学摄影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还能凭这个挣银子。这叫不叫无心插柳柳成荫?”
王琪盯牢她看,看得她直发毛,问:“侬盯牢阿拉看做啥?”
王琪莞尔一笑:“你最近好像有点不正常,每天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跟装了弹簧一样。你那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就接了这么一个业务,至于就成荫么?”
风荷白她一眼:“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嘴里嚼着我的寿司,能不能说句好听的给我听听?你懂什么?干这行全靠口碑!我这次拍的片子,那人很满意,而且他觉得我的价格很合理,说以后如果有朋友要拍,就推荐我呢!”
王琪举起饮料跟她碰碰,说:“好,好,那么我就祝你老人家的大名,一传十,十传百,财源茂盛通四海,生意兴隆达三江,好不好?”
两个人几乎同时笑翻。
过了一会儿王琪说:“俞姐正在办离婚,大约就这一两天了。”
风荷说:“有些日子没见她了,她怎么样?”
王琪回道:“她在甘肃跟那个外贸单,等这边文件做好了就回来办手续。 彭先生也在委托那边的律师做一些结婚文件。她也是在故意躲着你,总归有些尴尬的。”
风荷点点头:“从理智上来讲,我也知道这没她什么事;可是从感情来讲,确实是很尴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希望我们做的事情不要半途而废才好。”
她陆风荷一向是非清楚,恩怨分明。她绝不会干父债子偿或者女债母偿的事情。
王琪拍拍她的手,表示理解,又转移话题说:“感觉上你最近变了很多,有些得意忘形。你让我猜猜,发生了什么事。第一,你跟老公重归于好了;第二,你有了新方向了。”
风荷饶有兴味地问:“啊哈,那你说说你比较倾向于哪个答案?”
王琪眨眨眼:“我猜你跟老公重归于好了。”
“说说理由看。” 风荷饶有兴味地说。
“不象是有了新方向的样子。你现在吧,毕竟还没离婚,如果有了新方向,一定鬼鬼祟祟的,讲电话要躲到角落里轻声细语,脸上时不时地会有诡异的笑,离开的时候可能会小心翼翼地装作有什么事,走过几条小路去坐等在那里很久的车,车里坐着一个成熟稳重潇洒的帅哥——”
风荷那边已经笑歪,推她道:“看来你很有经验啊。你老实交待,这样的事情你做了几次了?”
王琪啊王琪,真是个人精,什么都瞒不过她。
41 靠摄影赚的第一笔钱(下)
王琪也忍俊不禁:“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我听过的那些故事,稍稍总结一下,没有个五十条也有二十一条。哎,我说得对不对?是不是决定原谅老公了?”
风荷脸红地点点头,道:“我们很认真地谈了一次,他不原意放弃家庭,一味地认错服软,反而把我搞得无所适从。而且你让我丢了这些年的情份,我确实也放不下。想想算了,他说的也对,除了杀人无死罪的,他也不是惯犯。”
王琪说:“我就说,哪有那么容易的?夫妻关系,就巩固程度来说,肯定比不过血缘关系;但是就亲密程度来说,比血缘关系就亲密多了。比如你跟父母生活吧,除了孩提时代跟父母有身体接触,大了以后,虽然日日跟父母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真正交流的时间加起来,不见得比短短几年的夫妻相处的时间多。夫妻虽然半路相识,可是结婚以后,却天天同床共枕,亲密无间,那是另一种的水乳交融,那么容易分的?把水熬干了取乳?”
拿纸笔写下一个“熬”字,接着说:“你看看这下边四个点,那不叫四点水,那是火的变体。煎熬煎熬,那是把人放在火上慢慢煮——滋味是好受的?”
风荷瞅她一眼:“就你博学,什么都懂!”
王琪不理她的挪揄,眨眨眼又说:“何况我看呢,你老公还是属于能改造的好的同志。对于这类同志,我们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而不是简简单单地直接把他枪毙掉,或者放任到社会上去堕落,去危害别的女人。”
大意是女人要有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自我牺牲精神。
风荷做晕倒状:“行了行了,我服了你还不行?吃饭吃饭!”
王琪想了想又说:“好,好,我这里提醒你最后一句,既然你决定原谅他,就把这事放下,以后千万别一吵架就拎头皮,翻旧账。真的,我知道好几个故事,做太太嘴里说原谅原谅,等到真的把老公从别的女人手里拉回来,转眼忘记当时怎么想极力挽救婚姻的,一吵架就往外翻,一个硬生生地把老公推到另一个女人的怀抱,另一个把老公逼成精神病,几乎同归于尽。”
风荷正色说:“我不会的。我要么放不下,要么就彻底放下。你知道我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 她并没有丢掉自己的自尊要去挽救这段婚姻,但是她一旦决定原谅,也不会抓住往事不放。
那套被清洗的床单被套,已经给她捐掉。还有那条从甘肃回来穿过的黑色带银色珠绣的小礼服式的连衣裙,前日春燕混在一堆夏季衣服里面拿去干洗,取衣回来时小青正坐在卧室里跟风荷聊天,看见了就赞了两句,被风荷毫不犹豫地送给了她。
她陆风荷曾经穿着那件衣服做状去勾引自己的丈夫,却不料在此之前,她的丈夫已经被别人勾引过了,居然热情洋溢地跟自己上演*,想想不恶心都不行。
眼不见心不烦,还是送掉干净。她既然决定跟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说再见,就不会再频频转头去看,索性连银色高跟鞋,银色手袋一起赠送。银色指甲油被扔进垃圾桶。
王琪那天思维真是跳跃,她忽然问:“你知道不知道,你那个姓孙的兄弟,跟我表妹分手了?”
风荷这一惊非同小可:“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分手了?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难道她第一次做媒的经历,要以失败告终?
王琪说:“大约一个星期前吧。好象为了一点小事吵起来了,我表妹发了点小脾气——你也知道的,女孩子发发小脾气也很正常,哪个女孩子没有点小脾气?没想到那个姓孙的,居然提出分手。我表妹以为他在开玩笑,或者一时赌气,谁知道这些日子一点音讯也没有,给他发电邮从不回复,打他手机他也关机,MSN他也不上,简直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表妹这一下子可被伤得不轻,说他大约早就存了这个心思,就等这么个机会,一个劲地后悔不该给他这么个借口。我跟她说,如果他真的早存了这个心思,说明他不爱你,你该庆幸给了他这个机会。如果他拖个一两年再跟你说,你不苦也苦死了?”
风荷连忙解释:“我也有一阵子没见着他了。我觉得不见得就是他真的要跟黎真分手,也许就是情侣间的赌气吵架。我听我老公说,他的台湾的表叔,也是我们公司的董事之一,前些日子去世了,他代表他们家和我们公司去台湾吊唁,估计手机没开,互联网自然也没时间上,你表妹联络不上他也很正常。”
王琪舒出一口气,仍然半信半疑:“真的?但愿如此。只是我觉得我表妹这样会很吃亏的。那天给我骂一顿,问她能不能矜持一点?为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死心眼?这世界上的男人又不是仅此一个。学学上海女孩,结婚前要千挑万选,睁大眼睛选个好的,结婚后要一心一计地过小日子。她倒好,结婚前这么一心一计地吊死在一棵树上, 以后哪里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风荷啪地打她手:“你好教不教,尽教些歪门邪道!”
王琪叫冤:“这叫歪门邪道?不信就等你女儿长大,我看你怎么教她!你不觉得我的话里充满了生活智慧?”
风荷嘲笑她:“你这叫生活智慧?你这叫世故!爱情可以放在天平上称吗?你欠我多少斤,我差你多少两?还千挑万选,你以为几百年前公主挑驸马啊,青年英俊排成一排,各个都心甘情愿让你比身高,比相貌,比才情?就是千挑万选,也指不定挑一个陈世美。”
王琪说:“那也比飞蛾扑火强吧?爱情是有点盲目,可是要盲到明知粉身碎骨,还硬要往深渊里跳,那就是弱智!说弱智还是好听的,说难听点就叫白痴。”
风荷摇头:“你就这么骂你表妹?”
王琪说:“还没到那份上。下次再让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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