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一把甩开他的胳膊,把被子卷起来。程无为力气大,又拉开钻进去,在老婆身上上下其手。
凤荷不理他。他忽然哎呦一声说:“老婆,你好象瘦了。”
“。。。。。”
“真的耶!好象肉松了。”
“说你没文化你还不服。”风荷在被窝里踢他一脚,“那不是肉松,是皮松!脂肪细胞长出来后就不会消失,只会瘪下去,所以会松——我减掉6斤呢!”
“老婆你好棒啊!财务部的小张天天叫着减肥,越减越胖。你这么短时间就减了6斤!”
如果这时候是拍电影,镜头向陆风荷推近,来一个大特写,那我们一定能看见一张得意的脸。
程无为从后面抱住老婆,甜言蜜语地说:“老婆,明天我上班前到菜市场那里绕一圈,去看看六斤猪肉到底是多少。”
只听哎呦一声,程无为感觉自己的大腿根传来一种类似被螃蟹的大钳夹住的剧痛。
3 老公的心绞痛(上)
风荷跟摄影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是在大三。那时候一个时装公司为他们的第一批上市的服装拍宣传照。请来的专业摄影师推荐了一个专业挂历模特。公司的老总该模特见了面之后,直直地问内销部经理:“你们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庸脂俗粉?”
内销部经理挠挠头:“是摄影师推荐的,不好驳人家的面子。”
总经理说:“你们再去找。那个人,你们拍的时候可以一起拍,至于用不用到时候再说。”
内销部经理回自己的母校找学生会,学生会推荐了校业余时装表演队。风荷的同学是时装表演队的,她跟着去看热闹,结果被一眼看中。
那是个休闲系列,面料为棉麻,本色或者茶色。风荷加上挂历模特一共四人,在郊区的农田边,以金黄的油菜花为背景,谋杀了胶卷无数。衣服一套一套地换,抵死地过了一把瘾。
也就是那一次,风荷才知道,摄影原来可以这么讲究,拍出来的照片可以这么漂亮。她为自己当初没有加入校摄影协会吐了两夜血,肠子几乎悔青。
最终该公司只用了她们三个同学的照片。她们每人得到若干酬劳外,还分得全套选出来的照片。她们拉着自己的同学去逛淮海路,特意走进那家店,虽然里面的衣服不是她们能买得起的。
同学们无一例外地惊呼:“哇~~~ 风荷!那不是你吗?真漂亮啊~~~~”
“嘿嘿,嘿嘿。”风荷一边奸笑,一边鄙视自己的虚荣。
从此,摄影就成了风荷心中的一个梦。
如今她来了,她来圆这个梦来了。
当她兴冲冲把家里的傻瓜数码相机揣在包里,冲进摄影班的时候,这已经是摄影班的第三节课了。老师正站在讲台上,拿着几张照片一一讲解。风荷听得云山雾海,不知所云。
课间休息,老师踱过来,给她稍稍补课,拿着相机给她一一介绍基本结构和功用速度,光圈,滤光镜,闪光灯。风荷吓得傻瓜相机没敢拿出来。
老师名叫刘铮,新闻系讲师,本市摄影家协会会员。据邻座讲,该人第一节课自我介绍的时候说:“我叫刘铮,铮铮铁骨的铮。”
全班大乐。因为他看上去一点也不象“铮铮铁骨”的样子。他是个典型的江南书生,细皮嫩肉,说起话来缓慢温柔。
下课后,风荷请他帮忙陪自己去买相机。刘铮建议说,如果经济条件许可,不如买数码相机,可以直接看拍摄效果,不好的话就直接删除,好的话可以上传到电脑或者网络保存,也可以打印。
3 老公的心绞痛(下)
到了百货公司,刘铮不厌其烦,一款一款帮她试,陶醉的神情让风荷觉得他不是来试相机的,而是来过瘾的。终于在售货员快失去耐心的时候,刘铮选中一款佳能中焦变距数码相机。风荷执着机身,对准刘铮,调节光圈,看着刘铮越来越清晰,背景越来越模糊,仿佛看见当年风华正茂的自己站在那炫目的金黄前面。
她已经触到梦的边缘。她对售货员说:“就这个了。”付款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
刘铮呵呵地笑:“你很有钱啊。”
她刷的是程无为信用卡的副卡,是她辞职后办的。当时她可怜巴巴地说:“老公,从此我全靠你了。”
说得银行的办事员莞尔一笑。
风荷请刘铮吃饭。一边吃,刘铮一边教她怎么拍摄,怎么浏览,怎么删除。吃完饭风荷一个人跑到公园,对着花草树木桌椅板凳一阵狂拍。
晚上程无为回家,刚开门,就被闪光灯一闪,风荷拿着阿柔的玩具话筒,扬声问:“程先生,请问贵公司未来十年的规划是什么?”
程无为哭笑不得,放下皮包坐在沙发上,定神看清楚风荷手里的相机,不由惨叫一声:“你,你,你这个女人!这相机多少钱?”
风荷嘿嘿一笑,说:“等到月底账单寄到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现在你帮我把软件装上,我要上传照片。”
风荷是个电脑盲,只会用不会装。
某同志就这样被风荷押着,一边装软件,一边嘟嘟哝哝地说:“我们家不是有个数码相机吗?”
风荷大方地说:“那是傻瓜机,以后归你和阿柔专用了。我现在是专业人士,自然要好马配好鞍。”
程无为哭丧着脸说:“少奶奶,你休整头一个月,就减肥不吃饭,成箱成箱地吃水果。你一个大耗子,阿柔一个小耗子,就这么啃啊啃啊,总有一天要把我啃破产。如今再加上这个照相机,够多少箱水果啊!”
风荷撇嘴说:“鄙视你!一个是你老婆,一个是你女儿,要吃也没吃到外人的肚子里去。”
程无为装好电脑,把光盘仔细地放进盒子,转头对风荷说:“你说说吧,月底的账单还会有什么项目?好让我可怜的心脏提早做准备。”
风荷无辜地说:“没什么大的了。也就是瑜伽服,瑜伽垫,瑜伽鞋。网球拍,网球鞋——对了,为了经久耐穿,网球鞋我买的是锐步。为了方便携带,我还买了个大运动袋,也是锐步的。
程无为摇摇晃晃站起来,脸色发白。
风荷接着说:“对了,还有健身俱乐部一年的会费。摄影班的学费是用现金交的——学校真是老土,居然不收信用卡,所以摄影班的学费不会出现在你信用卡的账单上。”
程无为扑通一声倒在卧室的床上,呻吟着:“我可怜的心脏啊~~~老婆,你还是上班去吧。”
4 风荷加入太太团(上)
程无为和陆风荷当年是在大学里认识的,程无为学化学,陆风荷学工商管理,风荷比程无为低一级。程无为是北方人,长得高高大大,脾气性格很阳光,有些幽默感。风荷爸爸是山东人,脾气有些四海,既有山东人的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又有上海人的婉约和分寸感,两个人在一起倒相得益彰,珠联璧合。只是有时候程无为有些唠叨婆妈,但是比起上海男人来,还是要好很多,所以风荷并不介意,最多左耳进右耳出,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比如对于他们女儿阿柔的教养问题,两个人的态度天差地别。程无为总想着要把女儿教育成名门闺秀式的公主小姐,当然最好还要上哈佛,牛津等名校,总是督促风荷教孩子认字,说英语,背诗歌,甚至送去学钢琴;而风荷思想非常西化,认为小孩子的童年就要快乐,玩好就行,至于认字读诗什么的,到了上学的年龄自然而然就会了。他们上街,程无为的眼睛盯着蓬蓬裙,白袜红皮鞋,风荷总看萝卜裤,跑鞋和宽松的汗衫,认为这样才能无拘无束地蹦蹦跳跳。程无为事女二十四孝,什么好吃,什么阿柔喜欢吃就往她面前放;风荷每样一筷子,必须吃下去,否则就饿她一顿,还不给零食吃。天冷了,程无为就怕女儿受冻,拼命给阿柔穿衣服;他在前面穿,风荷在后面脱。
有一天程无为忍无可忍,大吼一声:“你怎么跟后妈一样?”
他老婆送给他一个严重鄙视的表情:“程无为你太文盲了你!你这种教育方式是极端落后的,愚昧的,不符合历史浩浩荡荡潮流的——”
程无为气结:“历史浩浩荡荡的潮流就是法西斯,就是虐待儿童?你自己穿得严严实实,给她穿这么一点,你,你是何居心?!”
风荷有理有据有节地反击:“这还少?日本儿童冬天穿短裤呢!”她转头问女儿,“阿柔,你冷不冷?”
风荷老家有句俗语叫做“小孩腚上三把火”,阿柔当下很响地说:“不冷!”
风荷得意地盯着老公,程无为缴械投降。
7~~ 小样儿,还跟我斗,你嫩点儿!
这次风荷回家做全职太太,程无为无可无不可。他的意思,如果你真的要回家,虽然不说要你下厨做饭——陆风荷对“买汰烧”深恶痛绝,结婚前他们要么吃饭店,要么是程无为做饭——但是她至少一半的精力花在业余爱好上,一半的精力要花在孩子的教育上。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现在都是一家一个,总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输在起跑线上。
风荷倒也真的在阿柔身上花了一番功夫。什么功夫呢?她下了课就把阿柔带到下面的花园里,陪她一起挖沙坑,玩小单杠,鼓励她从高台上往下跳。有一天程无为回来取东西,看见自己的女儿两脚搭在小单杠上,头朝下,肚皮露出一大截,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他放弃!他认输!他对他老婆一点办法也没有。
“全职太太的幸福生活”博客上,出现了一篇文章《老公的心绞痛》。风荷把程无为因为家中花费过剧而出现赤字后的表现写得活灵活现,并配了一张照片,程无为倒在床上的孤单背影。
瑜伽班的那帮太太十分捧场,立刻上去跟贴。其中一个网名叫“我是妖精我怕谁”的留言道:“女人!花家里的钱,让老公心疼去吧!”
另一个叫“为什么伤心的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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