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绿,男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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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绿,男与女-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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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允鑫很聪明,立刻说:“我只考虑上海和H市。”

  梦醒妈妈放下心来——反正他不毕业找到工作,她不会批准他们结婚。

  自那以后,张允鑫好像拿到了跟梦醒的“交往许可证”,每逢周末可以到梦醒家里吃饭,吃完饭可以跟梦醒关在小房间里叽叽咕咕说些私房话。张允鑫的学校在城市西头,梦醒家在城市北边,志醒在上海上学,按照惯例,每个月一次换煤气罐的光荣任务就落在张允鑫身上——每次煤气用完,他把阀门关掉,把煤气罐拿下来,搬下四楼,用一种特殊的钩子把空挂在自行车后座,钱到两站路以外的煤气站去换成满罐的,再骑回来,拎到四楼,替他们把管子再接回去。

  这是每户人家的毛脚女婿的必修课,必须做得勤勤恳恳,毫无怨言。如果一个男人,活到二十五六岁还没有地方去搬煤气罐,就要着急,四处找煤气罐来换。

  梦醒爸爸人开朗,好客,经常请单位里的外地同事回家吃饭,穷聊海侃,类似于法国人的沙龙。其中有几个是单身,口口声声尊称梦醒爸爸是师傅,梦醒是小师妹。搞文的人,讲究人脉,关系,吹起牛来海阔天空,把张允鑫听得一愣一愣,根本插不上嘴。他唯一担心的是这些“师兄”们会不会对这个“小师妹”感兴趣,因为似乎这个“小师妹”跟他们更有共同语言,争执起来眉飞色舞,热火朝天。而梦醒爸爸对女儿的那些见解,常常持赞同态度。在张允鑫看来,他们谈论的东西都那么遥远,不切实际——美国的对华政策跟他们的日常生活有什么关系?美国的共和党和*党有什么分歧跟中国人有什么关系?欧洲文艺复兴的文学艺术那么重要吗?他们居然能为司汤达跟马尔扎克或者曹雪芹差点吵起来,是不是太高笑?

  当然这些他不会说出来。他只是默默地听,听不懂也硬听,周末有这种聚会的时候一定要跑过来听——否则一个不留神,“小师妹”跟着诸位“师兄”中的哪一位跑了怎么办?

  当然梦醒对于他的心理并不了解,还以为他很喜欢这种的聚会,愿意学这些自己不了解的知识,提高自己的文化修养。

  学历高不等于有文化,这是她认识张允鑫以后才认识的“真理”。她有时候会觉得他很没文化,但是如果他肯虚心学习,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像他这样聪明,这样用功的人,只要他愿意,还是能变成一个很有学识,很有修养的人。

  张允鑫通过梦醒父母的审查,又依依不舍地在H市多逗留了一个星期,怀着对梦醒家庭的整体认识后的新鲜感,乘长途车回乡度暑假探亲,带着更多梦醒的照片,并向父母汇报自己谈的这个女朋友。

  李映红的马克也从美院毕业,回德国打工赚钱准备来年在H大专修一年中文。李映红也有大把的时间,跟梦醒又回到了亲密无间的死党生涯,一起下班吃饭逛街看电影胡说八道。只是她工作忙些,要跑工厂,经常是回到的公司的时候公司已经下班,她会打电话把梦醒再从家里拽出来去吃大排档。她有些单子在康健厂里做,经常敲康健竹杠,让他请她们吃饭,唱卡拉OK。这个时候康健通常会把孙明峰也叫出来,一玩就玩到十一、二点。

  康健只有高中文化,但是很油滑,很会做人。业务二科的很多业务员的单子都在他厂里做。李映红他们的很多吃饭,打车的发票都拿到他那里去报销,逢年过节,他还亲自上门去送礼物慰问,平常隔三差五地请这些人吃饭。梦醒听他们说些生意经,感觉很有趣。

  他们拿李映红打趣,问她那个马克的种种趣事。孙明峰说:“小李,我们公司里口语最好的大约就是你了吧?你实践机会比我们多啊!你说说看,你的马克中文怎么样?你们平常谈情说爱,用中文多还是英文多?你有没有学点德语?”

  李映红嘴巴很厉害,当即顶回去:“说中文怎样,说英文又怎样?切!我们中文英文夹着说!”

  康健问:“小李,这些鬼佬可靠吗?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如果结婚,以后你跟他去德国?”

  李映红叫起来:“帮帮忙!我才多大就结婚啊?就是结婚我也不去德国,我要留在中国,公司要分我房子!”

  孙明峰说:“你太贪心了吧?你如果跟马克去德国,要住别墅吃牛排,还在乎中国的这种破房子?

  李映红说:“怎么,不行啊?我是公司职员,怎么不能分房子?分了房子我自己不住,给我妈住行不行?切!”

  孙明峰说:“真好意思,还跟我们抢。”

  李映红一向跟自己的师傅说话随便,没大没小,当下反驳说:“谁跟你抢啦?你连女朋友都没有,结什么婚,分什么房子!”

  康健在旁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哑然失笑。

  孙明峰尴尬地看看梦醒,没说话。

  李映红忽然一本正经地对孙明峰说:“师傅,我听说公司马上要分房子,你再不结婚排队,那就太亏了。你想想,跟你一起进公司,贡献还没你大的,因为结了婚,就可以分房,你因为没结婚,就没有资格分房。不如你找哪个女的,愿意学雷锋做好事,跟你登记一下,你先把房子拿到手再离婚好了,分给那女的一点钱,也很合算的——我听说很多人这么干!”

  梦醒一口水差点呛住——结婚是儿戏吗?可以开这种玩笑!

  孙明峰那天喝了点酒,借酒盖脸,对梦醒说:“要不小苏你帮个忙怎么样?”

  梦醒被闹个大红脸,还没开口,李映红摇头说:“你们俩要玩只能玩真的,不能玩假的。同单位的人这样搞,以后人家都知道你们结了婚又离婚,以后她还怎么申请房子?要找外单位的人,谁也不认识那女的,悄悄地离了,那个女孩的单位不一定知道——”

  康健这个时候插话说:“单位怎么会不知道?结婚要单位开介绍信吧?”

  孙明峰摆手说:“别说了别说了,再说下去好像跟真的一样。我就这么困难吗?扯着嗓子大甩卖都没人要?”

  李映红连忙下台阶:“算了算了,据说这批房子地段不好,师傅,不急,你悠着点慢慢来,等市中心那批房子盖好再申请不迟——不过你要加快找女朋友,否则又要临时抱佛脚。”

  不久梦醒听李映红说,孙明峰家里给他介绍一个在幼儿园教师,本市人,很漂亮,脾气也很好。因为孙明峰已经三十,几次错过单位分房,家里给他很大的压力,最后他不能不向现实妥协,抽空跟着妈妈去相亲。

  李映红惋惜地对梦醒说:“你说说你看,如果你能考虑考虑他,你们现在谈着,明年登记的话,刚好可以申请下一批房子。凭着孙明峰的资历和业绩职务,分数肯定排在前面,你们分套市中心的大两室一厅没问题,多好!”

  梦醒看看死党,觉得她匪夷所思。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9 南山
张允鑫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义成哥。

  郑义成到H城公干,停留三天,刚好挨着星期天,跟梦醒提出让她带上张允鑫和李映红去爬南山。

  李映红又把马克拖来,说给在他中文环境练习中文的机会,尤其是张允鑫一紧张就说得飞快的苏北口音的普通话,很锻炼老外的听力。

  李映红曾经猜测过,如果郑义成跟马克打起来,谁能打得过谁。如今两个人站在一起,她觉得还是看不出来——两个人几乎一样高一样壮肌肉一样结实有力。

  大家为了照顾马克,中文说得缓慢清晰。李映红的英语非常好,可以说得飞快。

  秋高气爽,山上鸟语草香,树木旺盛。李映红边爬边叫苦:“义成哥,你这不是成心整人吗?姑奶奶我已经一年多不爬山,快累死我了!”

  在外贸公司做,大多数的娱乐活动是跳舞卡拉OK,就算出去游山玩水,也是车来船往坐缆车,事事有人安排到脚下,哪里吃过这种苦?

  郑义成看来这些年从未停止锻炼,健步如飞;马克也很卖力,张允鑫稍感吃力,也还能跟得上。

  张允鑫平日跟梦醒在一起,听得最多的两个名字,一个是李映红,一个是义成哥。他在她家翻相册,看到郑义成不同时期的照片,黑白的,彩色的,有些是特地在某种场合照的,有些是过年过节两家在一起吃饭聚会拍的。梦醒有一张照片是用一把折扇遮住脸对着镜头傻笑,当时她还笑着给他讲这个典故:“这是义成哥上大学第一学期放假回来给我拍的——当时他刚上完摄影课——取自古词‘团扇,团扇,美人用来遮面’。当时手头没有团扇,只好用折扇来代替。”

  戴着黑边眼镜的“美人”?足以令人捧腹,可是张允鑫怎么也笑不起来。当时他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声,把那张照片翻过去。

  一路上山,到山顶,一边是江水入白练在山脚蜿蜒绕过,另一面是城中风景。郑义成用中文跟马克讲H城的种种传说和典故,遇到马克不明白的地方,李映红在旁边用英语翻译——在翻几个古代爱情故事的时候,李映红一口一个Miss和Mr。把几个中国人逗得乐翻天,哈哈大笑。

  最后李映红自己也捧着肚子到凉亭里笑得不亦乐乎。

  郑义成说:“现在这是一座现代化的城市,不知道以前的参差十万人家是怎样的。”

  梦醒接口说:“下次晚上上来,可以见识什么叫万家灯火。”

  山上风呼呼的,很是凉快,李映红在旁边说:“你们贤兄妹碰到一起就酸文假醋,真没劲!”接着她又惋惜地说,“可惜没带扑克,否则打牌多好。”

  她走到哪里都不忘记要及时行乐。

  张允鑫连忙说:“旁边小卖部大约有,我去问一下。”

  他一抬脚进了旁边的小卖部,不一会儿带着瓜子和扑克过来,李映红立刻坐在石桌前,招呼大家过去打牌。

  马克给她训练得很中国化,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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