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病?”布恩着急地问,“告诉我是什么病!”
弗劳尔斯神色严峻。“没什么要紧的。”他说,装得若无其事,但装得不怎么像。“你需要吃些滋补品。我敢肯定你已在吃维他命了,吃两倍的剂量。”他取出一个装有粉红色药丸的瓶子。“这儿有些巴比士酸盐和安非他明药丸,改善睡眠。”他又递给布恩一个瓶子,里面装着宽扁的绿色药丸。“每天吃三次,一次一粒。”
布恩皱皱眉,谨慎地问:“里面是什么?”
“不会伤害你的。”弗劳尔斯摇摇瓶子取出两颗药扔进自己嘴里,咽了下去。“看到了吗?”
布恩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神色。“OK!把这两瓶药收起来,”他对一边的警察说。
“等一下,”弗劳尔斯制止说,“你们不会拿我们为所欲为吧?”
“你怎么这样想!”布恩格格笑了。“我喜欢有一名助理医师在我身边,我觉得很安全。”
弗劳尔斯叹了口气。“好了,我想我再帮不了什么忙了。”他弯下腰去拎包的时候,注意到了利厄脸上一掠而过的失望样子。他伸手在布恩的脖子上抹了一下。“给你,”弗劳尔斯对站在一边以一种怀疑的神色注视着他的警察说,“我想你要把包留下吧。”
警察走上前去拿包。接着,他拎着包后退了几步。他用拿着枪的手去搔了搔另一只手的手臂。
弗劳尔斯身后,布恩缓缓地瘫下了,发出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那位警察想拿起枪,可是他已无力气了。他倒了下去,身子微微转动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利厄吃了一惊,赶忙问。“是什么声音啊?”
弗劳尔斯抓住她的手,一把抄起地上的黑包。“我用超声波击倒了布恩,给警察注射了一针新型美洲箭毒。快点!”
当他们穿过玻璃门冲向大厅时,他又在想:科克在哪儿?前面很可能有楼梯,但他带着位盲姑娘是无法走楼梯的。他按了一下电梯按钮,心急如焚地等着。利厄紧紧地、充满信心地握住他的手。
“别着急。我们会出去的。”
他浑身充满信心,挺直了肩膀。
“你给了他什么药?”她问。
弗劳尔斯格格笑了。“甜味剂。安慰剂。给想象出来的疾病想象出来的药剂。”
当电梯门打开时,警官已站在那儿。他瞪着他俩,吃惊万分,他的手伸向身上的枪。
弗劳尔斯镇定自若地走上前说:“布恩放我们走了。”
“这听起来不像是布恩讲的。”警官喝道,“我们回去核对一下。”
弗劳尔斯耸耸肩,松开了拉着利厄的手,以便他可以用那只手拎黑包,他捡起包旋转了—下,猛击警官的腿部。警官不慌不忙地掸了掸腿,走了两步,重重地倒下了。
当弗劳尔斯和利厄步出电梯,走进地下室大厅时,地下室的灯灭了。
“怎么啦?”利厄吃惊地问。
“灯灭了。”
“如果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的话,我也许能帮忙。”
“找到那辆救护车。它肯定在地下室的什么地方。”
“他们肯定是从那个方向把我带进来的。”利厄思索着说。“有一扇门碰了一下,走上台阶,又有一扇门,更多的台阶,然后就径直走向电梯。快来。”
弗劳尔斯停了一下,然后由她拉着走进黑暗里。“有楼梯,”她说。他们小心地走下台阶。弗劳尔斯摸到了门把手,拉开门。过了一会儿,他们走过更长的一段楼梯。
“走这边。”利厄自信地说。
不到一分钟,他们就到了救护车旁边,钻进了车里,打开灯。弗劳尔斯让这辆性能良好的车子转了一圈,心中的兴奋简直让他感到近乎眩晕。就连那扇关着的车库门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情绪。他把车子慢慢地往前靠,然后,他大摇大摆地走出车,谨慎地摸到门,拉了一下门把手,大门像上了润滑油般顺利地向上升开了。
这以后,一切都很顺利。弗劳尔斯一直往前,开到第六交通干线,以防有伏击和追踪。一路上,他开车的速度足以超越别的任何车辆。几分钟后,他们就到了西南线。弗劳尔斯让雇佣的司机开车,自己转过身去看看利厄。她正坐在帆布床上。
“我说!”他开口了。“我——”他欲言又止。
“你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她温柔地问。
“噢,我,我想是这样。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但是如果我把你送回你家,布恩很可能再次把你弄走的。可规定又不准带人进医学中心——”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去他妈的规定!听着!你是个病人。去——动个眼科手术,进行视网膜移植。你是从尼奥索乡村医院转过来的——那医院就坐落在堪萨斯城边察纽特旁边——如果他们问的话——你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病历还没到达这儿。明白了吗?”
“那样会不会给你惹麻烦?”她问。
“没有过不去的麻烦。假如有谁看到我们在一起——那就说我也是被骗的,就这么回事。别再说了。另外再找时间商量怎么安排你的事。”
“我还能再见到我的父亲吗?”
“当然不行。”弗劳尔斯说。“至少他在试验医院里时你不能见他。能进去的只能是医生和专职护士。”
“我懂了。行,就由你决定吧。”
当弗劳尔斯把车停在地下车库时,幸好旁边什么人也没有。弗劳尔斯带着利厄走进了地道。
“走快点!”他说,“相信我。”
他带她走上自动楼梯,一手紧紧地抓住她的前臂。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摇摇晃晃,差点倒下。
他们走进电梯,上了五楼。弗劳尔斯站在拐角地方看着,利厄沿着过道移动着脚步,用手摸索着往前,直到摸着值班室的玻璃门。
“这儿有人吗?”她问。
“刚才有一位实习医生,但是他要走了。我是从尼奥索乡村医脘来的……”
当弗劳尔斯慢慢离开大厅时,他看到从值班室里走出一位护士,脸上带着关心的神色。他松了口气。利厄目前是安全的了。
查利·布兰德从桌子旁抬起头,一脸惊讶。“我的天!伙计!你去哪儿了?”
“说来话长呐!”弗劳尔斯疲倦地说。“首先我得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恐怕现在不行。你桌子上有个最高命令。”
他桌子上的—个盘子里放着—张引人注目的条子。他—边读着,一边觉得冷嗖嗖的往里缩。
定于今天晚上召开怀道特乡村医学会和政治行动委员会举办的会议,务请出席为盼。
J.B·哈代,M.D.
弗劳尔斯激昂不安地朝寝室里环视了一遍,他得和人商议一下这件事。“哈尔在哪儿?”
“你以为他会放弃去开会的机会吗?”布兰德讥讽地说。
当送他去开会的车子在法院停下来时,弗劳尔斯仍在苦苦地思索各种可能性。
像往常一样,会议无聊乏味。弗劳尔斯不再担心,他在椅子里打起瞌睡来。
当政治行动委员会主席站起来时,弗劳尔斯好奇地打量他。他是个高个子,胖胖的,黑头发梳理得很整齐,弯弯的眉毛,皮肤红润。弗劳尔斯不认识这个人。这也难怪,因为总共有一万医生呢!
当大会休会时,弗劳尔斯慢腾腾地走向另一个门去参加政治行动会议。
“弗劳尔斯!”
是会议主席的声音。弗劳尔斯麻木地随他走进一个大房间。一共有五个人,主席坐到了中间的位置上。
“你惹麻烦了,伙计。”主席开口说。
主席右边的一位医生靠上前,手里拿着一小本备忘录。“昨天夜里,你去城里看个急诊病人时,你怀疑一个名叫克朗姆的人是投机商,把他交给了警察。克朗姆于上午九点钟被释放,他有执照,而且注射瓶里的盘尼西林也实实足足有30万单位。”
“这完全是布恩施的诡计。他拿出一个许可证,把日期填早—点。至于盘尼西林,他们在撒谎。他们不可能以那个价格出售,那比批发价还便宜。”
“如果你是认真地在听今天晚上的报告的话,那么你应该明白盘尼西林是毫无价值的。刚发明时,细菌免疫种平均是5%,可现在已是95%,而且还在不断上升。”
“那我们怎样制止这种现象?”弗劳尔斯问。
医生笑了。“那就是政治行动委员会要做的事。我们拒绝更新布恩的担保书。那会让他理智些。”他的脸色变得严峻了。“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这样认为。”
“你这是什么意思?”弗劳尔斯隐隐有点害怕了。
“直到今天晚上布恩放了你这一刻为止。”
弗劳尔斯惊恐地注视着这五张不动声色的脸。“不是他放了我,是我逃出来的!”
“行了,弗劳尔斯,别把我们的时间浪费在这些事上面了。”主席不耐烦地说, “没人从约翰·布恩那儿逃出来的。况且我们有证据——是关于你给他作的检查和治疗录的磁带。”
“但我确实是逃出来的,”弗劳尔斯打断了他的话。
“好极了!那是在给他看病以后——”
“我只给了他一些甜味剂——”
“那同样糟糕。对布恩来讲,甜味剂与其它药物一样很有效。”
“你难道不明白为什么布恩要把那些磁带寄给你们吗?如果我真的给他治病了,他早就会用它来敲诈恐吓我了。”
委员会成员交换了一下眼色。“也许我们可以相信你刚才说的,”主席说,“除了我们,还有别的证据证明你缺乏职业道德和轻视职业规定。”
他说着,就按了一下录音机;简直难以相信,弗劳尔斯听着自己大谈医学界的问题、医疗费用和社会问题。
呵!他想,哈尔,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是他知道为什么。哈尔·谟克担心他自己毕不了业。班上少一个人,哈尔就多了一分毕业的希望。
主席又在对他说话了。“你得在今天上午办好辞职手续。尽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尽快离开中心。假如发现你以任何方式行医或治病……”
当他讲完后,弗劳尔斯轻轻地问:“你们打算怎样处理拉塞尔·皮尔斯大夫?”
主席眯起双眼,又转向坐在他右边的医生。“皮尔斯大夫?”他说。“哎呀,60年前他就失踪了,不是吗?他肯定早就死了。如果他还活着,他该有125岁……”
弗劳尔斯转身走出房间。法医的大厅里有架电话。他要了个号码,等了一下,然后对着话筒简短急促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