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沈哥可能也是憋了股气,于是竹筒倒豆子,便说开了,“我们府上原来的管事是忠伯,忠伯来马家已经有三十年了,他管事的时候,马家一片和睦,老爷的父亲,也就是太老爷也对忠伯信任有加。”
“太老爷故去后,老爷从任上回来,一开始还是把家里的事由忠伯打理。后来,夫人抱恙,一病不起,没几个月也故去了。只给老爷留下了一个女儿,就是现在的小姐马秀姑。”
“这老爷原来是很好的一个老爷,承德守志,生活简朴,为人正派,为了照顾好自己的独生女儿,都没有续弦。随着小姐的逐渐长大,老爷也似乎后继有人了。”
“但就在去年,马富和林大圣二人一前一后来投奔老爷。这两个人还都是老爷的旧识,马富和老爷沾着十八房以外的亲,而林大圣,就是先前所见的那个‘林护院’,则是老爷当县官时手下的捕快,不知因为什么,这二人投奔了老爷。”
“再后来,小姐突然患上了怪病沉疴,老爷rì夜担心,宿夜忧劳,身体渐渐也不行了。眼瞅着,请来的大夫个个都束手无策,不禁五内如焚,连饭也吃不下,每天只能喝一小碗粳米粗粮粥。”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马富蛊惑老爷,带他去赌场玩儿,说是调剂老爷的心情,一来二去,老爷就染上了赌瘾,天天往‘银钩赌坊’里跑,输多赢少,半年下来,便输出去好多钱。”
“这马富还蛊惑老爷服食‘五石散’,导致老爷意乱情迷,这两月,已经祸害了三个侍女,都是完事后,稍给点钱打发出门了事。你说,这什么事啊!”
小沈哥说的口干,咽了咽口水,接着说,“明明是刮骨钢刀,老爷却是乐不思蜀。马富趁着得到了老爷的信任,从忠伯那里剥夺了府上的财权和人事权,现在已经俨然是大管事了。”
“据可靠的人透露,这马富利用职。能之便,贪。腐了好多钱。连忠伯对他都无可奈何,谁让老爷信任马富呢!”
“而林大圣来后,与马富沆瀣一气,狼狈为jiān,和府上的几个护院串通一气,看见谁不顺眼,就收拾谁,平时,调戏调戏侍婢的事也是经常有的。”
“据说这林大圣身手了得,已经是凡人境第一重后天武者初级下品了。几个与他朋比为jiān的护院也都有两下子。”
“由于这二人的挤压,忠伯现在只能负责家里下等仆人的人事和安排每rì一rì三餐的米面,菜肉,薪柴的采购而已。”
说到这里,似乎该说的都说完了,小沈哥眨巴眨巴眼睛,对云啸,云平道:“这些事,也就我看二位是好人,才给你们说的,你们可千万不要在外头瞎说啊!”
“现在府中人事复杂,一不留神让马富,林大圣的人听到了,可就不好了。我今rì说的这些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能让第四个人晓得,知道了吗?”
云平连忙点头,道:“既然小沈哥这么信任我们,我们就绝不给小沈哥添麻烦。”云啸也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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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时无语,突然,云啸听见一阵腹腔空鸣的声音,“咕噜噜,咕噜噜。”云啸不禁莞尔,道:“徒儿,你也饿了吗?”云平不好意思地道:“干了半天的活,回家还没来的及吃饭,就出来找弟弟,现在饿了。”
一边的小沈哥寻思,“可能这师徒二人已出来行了半天医,可能他们的家离此不远吧,那找弟弟又是?哎,算了,自己这边的事就够麻烦的了,哪还有jīng力管别人的事。”
云平一开口,然后,一愣,道:“先……师傅,莫非您也饿了?”云啸点头。这时又是一阵“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传来,云啸,云平二人愕然,小沈哥也不好意思地说:“二位,我在街上蹲了半天,回来还没吃饭呢。”三人相视,一阵大笑。
笑完,小沈哥不好意思地说:“现在错过了吃饭的时间,要不我去下人的伙房看看还有没有剩饭剩菜,二位对不住了,来给我们帮忙,却让你们吃剩饭剩菜,真是不好意思。”
停了一下,小沈哥笑着说:“说不定,还能剩下个肘子呢,我去去就来,二位等我。”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云平眼睛直瞅蓝花包袱和王二毛送的竹篮子,云啸以目止之,说:“咱们再等等小沈哥吧。”云平咽了口口水,不再言语。
不一会儿,小沈哥拎着个朱漆食盒,颠儿颠儿地急走回来了。坐下后,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对云啸,云平道:“失礼了,让二位久等了,看看咱们今天有什么可吃的!”
说着,揭开食盒的描金边的朱漆盖子,先露出三碗干饭和三双筷子,当食盒盖子全部揭开后,只见一个青花搪瓷的小盆,里面赫然是一盆“乱炖”,有油菜叶子,白菜叶子,豆腐块,血豆腐,豆芽菜苗子,葱片,姜片,花椒和几块鸡架骨头,以及漂在一层油水上的一片小尖椒。
朱漆食盒里还有一壶茶水和三个小茶碗。
小沈哥把饭端出来,给云啸,云平一人一碗,又把小搪瓷盆端出来放在三人中间的石头上,说:“这是厨房做饭的何婶给我留下的,要不然今天白天铁定是要饿肚子了。”
听到“何婶”两字,云平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云啸冲他一乐,道:“徒儿,想谁呢?”云平讷讷的,只管埋头吃饭。
这菜本来是给小沈哥一个人准备的,如何够三个人吃,尤其是云平这个壮劳力,一多半儿的饭菜都入了他的肚子。
搪瓷小盆见了底儿,三碗干饭也让三个人扒完了。云平,小沈哥都有些意兴阑珊,云啸看他们二人还没吃饱,就把蓝花包袱皮解开,露出里面煮好的十个白皮鸡蛋。
小沈哥见蛋心喜,大喜过望说:“还有煮鸡蛋,这感情好。”
云啸又揭开竹篮子上的白纱布,篮子里的一把洗好的的小嫩葱,几个洗好,剥了皮的水萝卜,以及一小碗豆瓣酱就跃然而出。
于是乎,三人蘸着酱,嫩葱,水萝卜就煮鸡蛋,把余下的肚子填了个八。九成饱,然后,一人又灌了两碗茶水。
小沈哥把碗筷,食盒,包袱皮,竹篮子,鸡蛋皮,骨头等等收拾一下,送到了伙房,又取了扫帚和簸箕,把罗汉松树下打扫干净,方才和云啸,云平又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天,打发时间。
云平讷讷地问:“小沈哥,为何不见忠伯呢?”意思是榜是忠伯让人贴的,怎么人来了,忠伯却不见人影呢?
小沈哥明白,道:“老爷一早就和马富出去消遣娱乐了,后来,小姐忽然又醒了,发癫发狂的,几个老妈子一齐用力,才把小姐制住。”
“听说这小姐醒来后,又是抽搐,又是吐白沫子,翻白眼儿,看来病是愈发的沉重了,忠伯打发了几趟人去找老爷,老爷都没回来,后来,忠伯就亲自去找了,结果,到现在还没回来。”
叹了口气,瞅瞅四下没有旁的人,小沈哥低声续道:“连我这个小人物,都看出,这老爷的‘病’也是越发沉重了,这个马家不被马富等人折腾光,是不会消停的。”
“现在,要不是有忠伯安抚众人,大家早就散了,工钱工钱克扣,赏钱赏钱取消,除过那些卖身到马家的仆人外,其他有zì ;yóu身的雇佣的家仆早就想散了,谁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地受气不是?”
第27章 如此心思
三人正在树荫下聊天,纳凉,就听一个人喊:“老爷回府!”,顿时广场,“守志堂”这边院子的西边的几进跨院,一阵鸡飞狗跳,夹杂着数声女子的惊呼。
伴随着几声“嘿嘿”,“哈哈”,“呵呵”的刺耳的男子放肆,嚣张的笑声。
云啸在树下仔细观看,就见广场西边的月亮门内,人影闪动,进来五个人。当先这人,四十多岁年纪,头戴青黑sè逍遥巾,身穿玄青sè百纳锦绸衣袍,腰扎一根缀玉的犀牛皮的板儿带,脚上穿着绛紫sè的小牛皮软靴。
这人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一对三角眼,目中有光,挺立的鼻子,小猪嘴,面sè苍白而下巴干净无须,一对小耳朵。
马富,云啸在“银钩赌坊”是见过的,只见这马富紧跟着这“三角眼”,一边不迭声地往里面引,一边赔笑道:“燕大夫,里面请,若有不周的地方,还望海涵。”
云啸听了先前小沈哥的叙述,知道这“燕大夫”极有可能是马致远或马富从县上请来的名医,看他如此趾高气扬,可能也有几分能耐。
这燕大夫是背抄着手往进走的,脚步如风,而马富则配着这燕大夫一齐走在前头。
这五个人中间的两个人,云啸也认识,都是在“银钩赌坊”一起玩过的,见过的,一个是马致远,一个是高大威猛的老人——忠伯。
忠伯腰杆依旧挺拔,面sè沉静,不拘言笑;他旁边的马致远则明显地心不在焉,两个眼睛暗淡无光,眼睑上隐隐可见一圈青黑sè,马致远正在满腹心事地往里走着。
跟在最后的那人,刚刚见过,正是“林护院”,名叫林大圣的,一个后天武者初级下品的凡人境武修。
小沈哥回头对云啸,云平道:“忠伯回来了,咱们赶紧上前给老爷见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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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大夫,本名燕长空,是幽州涿郡步云县的名医,祖上三代单传的医术,在县城里开有一家叫“庆义堂”的医馆药铺,已经开了有五十年了。
传到燕长空这一代,在善于内,外各科的基础上,又推陈出新出了妇科。因为,治好了县尉夫人的沉疴,一炮而红。
燕长空作为燕家这一代的家主,便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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