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象条狗一样跟着段长和主任,惟命是从。
而被减负的小刘姐就不一样了,平时大大咧咧的,一嘴纯正的天津话,只是每句都离不开脏字。穿的又很性感,眼圈涂得黑黑的,嘴唇血一样的红。不知道的一定被她吓住,其实干起活来比男人还卖力! 估计领导们不知道,离婚多年的她新近交了个男朋友,和她是一样的脾气。一听就火了,中午就找了来。主任和书记都是*造反派里混出来的,哪吃这个,当即就翻了,听说还动了手。最后保卫科出面。当过武警的小胖子,平时温吞吞的像一碗面茶,可谁知动起手来一点不含糊,一个简单的擒拿就把人按那了,动都动不了。然后就没再听见到消息。一切正常了。
我之所以没被赶回家绝不是我多能干,而是我的岗位,化验。其他化验员都退休了,就剩下我一个。但困难时期一切从简,我被派到一个简单的体力劳动岗位,化验室还留着,用到了才把我叫去。工作量增加了,工资却减少了。八百元!
没钱哪也去不了,下班只能闷在家里。我们的平房正好在马路边,坐在床上稍微挺直身体就能从窄小的后窗看到熙攘的大沽路。只是那扇窗我很少打开,除非苦夏。因为汽车的马达声如重金属摇滚,能一直演奏到深夜。爷爷耳背倒还好点,我可深受其苦。
后窗的下面和路边有一条一米多宽的平台,吃过晚饭我搬了爷爷的竹制躺椅坐到窗下,边喝茶边看过往衣着鲜丽的女孩,脑子里看日记似的复习近乎A片的往事。忽然一辆崭新的夏利停在脚下,不停的按着喇叭。我起身往下看了看,一颗油亮光洁的脑袋从车窗里伸出来,竟然是麦辛!这小子很久没上班了,倒胖了些。不慌不忙地钻出车厢,挺着象怀了四个月身孕的肚子来到我面前。他穿了身亮面的西装,皮鞋尖闪着光,一看就不是一般货,还有那脸,连额头鼻头都油亮油亮的。“哥哥这闲在呢!”
“你小子几天没见发财了!”
“哪里哪里,也就够吃够喝!”他一笑眼球就看不见了,倒没什么傲慢表情,还是那副德性,不象什么好人。
“把哥几个都忘了吧!”
“哪能呢!忘了谁也忘不了哥哥你啊!这不,专程来看你了么,走吧,找个地方坐坐!”
上了车也没用问他就神气的告诉我最近泡了一个坐台小姐。我说小姐你也上,这可不是咱风格!“爱情,绝对爱情!”我淬了他一口,爱情在我们这种人嘴里出来简直是亵渎。“别管怎么说,现在有吃有喝连车都是她的,尽管是夏利!”
“典型的吃软饭!”
“别管软饭硬饭,吃着舒服就得!”他的话电了我一下,我倒是不吃软饭,瞧现在这副穷酸样!而且也不是完全没吃过。房管所的赵姐,那个看上去不胖,身上却很丰满的我在艺术家认识的四十多岁的女人。她请我吃饭,然后去她管的房子里(她包里有一大串钥匙,都是闲置房)*。我们做过三次,换了三个地方。最后她给了我一百块钱,我犹豫再三还是收了,虽然有些伤自尊。只有这一次。
路过南楼时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应该是他新泡上的。就近找了一家KTV,一进单间他就大喊:“快快,给我哥来个小姐!要漂亮的!”我赶紧摆手,“不要不要!”倒不是装样子,确实不好此道。他坏坏的一笑:“可别后悔!”女人很大方的坐在他身边,麦辛也毫不客气,一把搂到怀里。音乐响起,《明明白白我的心》。这小子的嗓子还是不错的,只是和女人的声音纠缠在一起有些腻。
我闷头一边喝啤酒一边看歌单。灯被麦辛调得很暗,我必须就着显示器闪烁的光线才能看清。到了第二曲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只是音乐歌声却不见了?我抬起头,一口啤酒差点呛到肺里。只见女人的裙子几乎被撩到腰上,在跳动的光线里映映生辉的一条*斜斜的搭在茶几上。妈的!他们竟然无视我的存在。
虽然场面见得多了,但终究有些尴尬,我赶紧自觉地提了一瓶啤酒回避到大厅里。
我在吧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这里的环境还不错,除了穿梭的服务生只偶尔才有几个去卫生间的客人经过,光线也很柔和。王杰苍凉的有些悲壮的歌声像海边荡漾的潮水般拍打着耳畔,《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歌到高潮的时候,我的心竟然被振颤了,一缕悲凉从心底渗出来立即溢满了心房。从记事开始我似乎始终生活在脑海的表面之外,而内心世界一直被厚厚的硬壳包裹着,自己也探知不到,亦或根本就没有,就是空空的。我的所有欢乐痛苦只是基于身体,而真正触及到精神的感受却从来没有过。此刻,内心裂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一无所有的境遇被本我感觉到了,精神释放出了悲凉的气息。
然而只是那么一瞬,一个女孩的身影吸引了我。
第十一章 重逢里没有喜悦
那是一个纤弱的女孩,黑黑的长发清爽的挽在脑后。她穿了一身洁白的衣裙,婀娜的如水中的睡莲一般从我身边经过,立即牵引了我的视线。只是那浓重的彩妆以及和这环境搭配协调的衣服的“工作装款式”昭示了她的身份。但是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哪见过呢?我努力回想了一下,那白色的身影,冷若冰霜的面容立即就从记忆里跳出来。我对女人还是相当敏感的。这不是上次在珠峰门前被查身份证时遇见的那个女孩么!原来她是个坐台的小姐!
坐台小姐!
忽然,一个邪邪的念头从脑海里跳出来,“如果,拿下她……”一种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兴奋得感觉从心底升起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叫过服务生,指了指那白色的身影,然后平静地回到包间。
麦辛死猪一样靠在沙发上,女人正匆忙的给他系裤子。这就完了?也太快了吧!
我离他们很远坐下,但那种紧张的情绪反而更浓了,开始莫名的心慌,好像有什么灰暗或者危险的事正一步步向我走来。我灌了几大口啤酒,又默默地安慰自己,“至少落个玩,反正是那小子请客!”但毫无效果。那种惶恐越来越明显,那一刻我似乎能感觉到门外迫近的脚步。我默数着一,二,三,门果然开了。白衣女孩被服务生引领进来。我看了麦辛一眼,他懒洋洋的竖了竖大拇指一头扎在女人怀里。
女孩有些不自然的坐在我身边,倒了两杯啤酒,然后很恭敬的举起来送到我手上。这应该是工作程序。我们喝了啤酒就开始沉默了,她离开我一点距离冷冷的坐着,上了妆的脸上毫无表情,而我也不知道下面该做什么。虽然混迹声色场也有两年了,几乎什么类型的女人都阅过一些,但此道却从来不好,小姐更是从来没碰过。也许应该直接搂过来,但为了着眼未来我还是忍住了,尽量摆出一副想象里正人君子面对良家妇女的严肃表情只靠近点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涵。”她声音真好听,柔柔的,也是普通话,却有着自然的婉转。
“哪的人啊?”
“天津人。”这倒出乎我的意料。
“知道我为什么点你吗?”她还是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看来这种问题太常见了。“因为我见过你。”她只是点了点头,一点惊讶都没有。直到我迫切的问她,“你忘了!”才认真地看了看我,还是摇头。“上次,在珠峰,你被警察查身份证……”
“哦!是你啊!”是记起来了,可表情里一点高兴也没有,看来我给她留的印象实在不咋地。
“看来你把我都忘了!”我叹了口气。她却朝我一笑“这不想起来了吗!”那笑容虽然浅浅的只是嘴角微微的颤动,却异常地妩媚。我趁势靠的再近点,肩膀蹭在她雪白的肩上。她也没反对,依然很职业的稳稳得坐着。
“你不知道,自从上次之后我就忘不了你了,总想着能再见一面!”她很优雅的点点头,“今天终于见到了!” 她还是点头,那表情让我产生了错觉,以为她只是个十六七岁的无知少女!不可能!我提醒自己。
“你不相信我?”
“信!当然信啦!”那微笑已经由无知升级为单纯了。
“那……我带你出去……?”
“对不起先生,我不能出台的!”这回她倒回答的干脆,而且异常的严肃。
我又看了看她那张矜持的脸,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那好吧,你给我唱支歌吧!”她点了点头,熟练的举起遥控器点了一首,是王菲的《红豆》。说实话,她唱的可不咋地。音质还可以,乐感太差了。旋律的把握很不到位,听起来总有断断续续的感觉。但我仍然很热情的鼓掌。“唱得真好,我都入迷了!”这很明显的恭维话她也照单全收,微笑着举起酒杯!“谢谢!喝酒吧!”
那天到最后也没什么进展,不过我倒不着急,至少要传呼号时没遇见什么困难,她很欣然的写了张纸条给了我。“等你休息,我约你出去玩!”她想了想,“我很少休息的,你还是来这里找我吧!”我明白了!
走出了歌厅的门,麦辛很不以为然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哥!我白崇拜你了!那小姐你连摸都没摸一下,这可不是咱的作风!我一百块花得也太不值了!”我连忙赔笑,“是是!”拿人家的手短嘛!心里却暗暗的笑,你懂什么!哪有不付出就有收获的!反正也不花我的钱!可看着他滚圆的屁股油光的脑袋我忽然有一种跌了身份的感觉。我怎么会和这种人为伍呢!
“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麦辛挽着女人歪歪扭扭的钻进汽车,缓缓地汇入昏黄的灯影里的车流消失了。我孤独的站在路口,背后是歌厅五彩缤纷的门灯和招牌,像是舞台流离的灯光背景。淡淡的身影如被击毙的尸体扭曲的躺在我面前。心里忽然空空落落的,什么也不想做,或者说什么也做不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