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是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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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是醒?-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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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着。韩江南也算有情有义,一直不谈婚论嫁,直到一九七四年,韩爷爷患了结肠癌,想在死前见见重孙子,圆他四世同堂的梦,韩江南才不得不结婚,那种“拉郎配”似的结婚。

  “皪,我给予她的是性,仅仅是性!你明白吗?”

  “如此,人与动物何异?”

  “人原本就是动物,两足动物。所以难脱动物的属性。但是,人是高级动物,他有情感,所以他多少年以后还在追寻失去的东西,而且寻觅得很苦很苦。”

  “对不起,是我不好。可是,你知道爱是自私的,所以我……”

  “我理解。其实也怪我,我不该在这个时刻提起她。”

  “她其实也很可怜,比我都可怜,因为她不曾被爱。”我不无感慨地说,“这都是命!”

  “命?你也信命?”

  “信。”

  “这我可没想到。”

  过去我也并不相信命运一说,但许多意想不到、超乎常理的事情发生之后,也就由不得你不信了。不说别的,单说我们这代人的感情、恋爱和婚姻吧,有多少人是按照自己的意识?即使有些人是遂了自己的心愿,但那多数并非本我,而是自我,或者超我。我们这代人当年交友择偶的第一条标准是政治,第一个条件还是政治。只要政治好,其他可以忽略不计。而其他各方面都无可挑剔,只要政治上不可靠,那也只好各走各的路。想起一件小事:相爱的两个人之间有了小矛盾,他们会互相赠送主席语录;有一个人变心了,另一个会用主席语录劝说、感化对方。这难道不能说明政治的权威吗?这是为什么?就因为我们年轻的时候正赶上了那个特殊的年代。我们为什么要赶在那个时候年轻?这不是我们自己选择的,这就是“命”。现在我们这代人中相当多的人猛然省悟:他们哀叹自己没有年轻过,没有爱过(指的是真正的爱),没有被爱(当然也是真正地被爱);他们惊呼当年自己不懂生活,因而也就等于白活了。这该怨谁呢?只能怨命!命,又是命。从这一点来说,命似乎是物质的,信命也不算唯心的。另外,相信命运有许许多多的好处:可以变怨恨为宽容,变痛苦为麻痹,变不平衡为忍耐,变不甘为死心……唉!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梦,一切都不必太认真。偏偏我总是一阵清醒、一阵糊涂,常常跟命运,也是跟自己较劲。

  “江南,天亮了,你也该休息了。”我站起身,“我走了。”

  “皪,留下吧!留下吧!请个假。客人们都在睡觉,我现在正闲着没事,我们难得有机会……”

  “苏轼有词曰:‘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我的意思你明白吗?”我迟疑着走到窗前,拉开紫红色的厚窗帘,外面是一片涌金的阳光,它染红了楼顶、染红了行人的面颊,我分明感觉到了一种诱惑。我转身向屋内,顿感沉郁、压抑。我说:“对不起,我该走了。我今天有手术呢。”

  “好啊。不过你记住,韩江南有足够的耐心。”韩江南站起身,“我带你去楼下吃早点。不上手术台也不能空肚子。是吧?”

  我的脸微微发起热来,为着韩江南懂得了我的心。

  当我融入阳光之中的时候,我又后悔自己没有留在“楼外楼”。

  人呵,你的大脑那么发达是幸还是不幸?你的思维那么复杂是好还是不好?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八   红尘滚滚   人非圣贤欲难禁(一)
1990年7月17日     星期日     天气晴

  天公作美,今日天气特别好。

  太阳还没露头,韩江南就开着他新买的“林肯”轿车,载着我和林书梅上了高速公路。

  林书梅要回美国,后天的机票,今天我们送她回省城母亲家。

  在林书梅家里吃完午饭,韩江南又载着我往回赶。不知是因为昨晚睡得太少,还是因为盛情难却喝了一杯林书梅母亲亲自为我斟的香槟酒,上了汽车我就开始犯睏。韩江南和我讲些什么,我都不甚清楚,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嗯”、“啊”着,车子往那个方向开我也不知道。恍惚间,我来到一座百花园……

  哇!好一个百花园!从没见过这么新奇的百花园!各式各样的花草争芳斗艳:大花儿堂皇富丽,小花儿雅致娇媚;热烈火爆的红色,温馨柔和的黄色,鲜艳明快的橙色,深沉宁静的蓝色,浪漫神秘的紫色,纯洁无暇的白色……衬以生机盎然的绿,真是绚丽夺目。我虽然在服饰上色调很素淡,但我内心其实非常喜欢色彩的。啊!太美啦!我不禁手舞足蹈……

  “皪!你这是怎么着?”

  “啊?我……”我睁开惺忪睡眼,见自己的头正靠在韩江南的肩头上,他一只手搂着我的胳膊,一只手优雅地夹着半支香烟,口中冒出一个个烟圈。我慌忙坐正了身子,抽出胳膊,红着脸,好像自语,又好像在问别人:“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我若是人贩子,已经卖你几个来回了。”韩江南笑得挺得意。

  “这是什么地方?”我扭头车窗外,那也是一个新奇的大花园,一个半自然的大花园:四周青山环抱,中间小溪分流,满坡的野百合、金银花、山桔梗……川底零星的西洋菊、美人蕉、风仙草、步步高、串串红、野*……不像花圃里那样整齐划一,不像公园中那么多人工痕迹,别有一番情趣。

  “玉泉沟。”

  “你怎么把车开到这儿来了?”

  “怎么着?这地方不好吗?”

  “可是……”

  “只要你觉着还能上眼,就别说‘可是’。你整天累得惨不忍睹的,就轻松一次吧。不成吗?”

  “反正我是上了贼船了。”

  “好咧!请皪小姐坐稳喽!”韩江南猛踩油门。

  “喂,还上哪儿去?”

  “温泉浴场。洗温泉浴。”

  “林肯”沿着山间的溪水开上去,一直开到溪水源头。这里有一个三四百平方米的露天大浴场,一半是温泉水,一半是自来水,一年四季水温恒定。即可洗浴,又可游泳,偌大个浴场,浴者尚不足二十人。

  “怎么样?还不错吧?我们下去玩玩?”

  “不了。我又没带游泳衣。”

  “嘿,这算嘛呀?瞧瞧,这不全齐了?”韩江南从车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一条天蓝色的男泳裤,一件黑底红花的女泳衣,都是很讲究的高弹力的。

  “哈!你是早有预谋的!难怪你一大早就催我们上路。”

  “这也是不得已嘛!想请你出来玩一玩,实在是太难太难了呀!”韩江南不无怨艾地说。

  “我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游过泳了。”我不由有些凄楚,“怕是已经不会游了。”

  “没关系。有我呢。”韩江南目光中露出深情和鼓励。

  我不由想起当年……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八  红尘滚滚   人非圣贤欲难禁(二)
那是一九六六年八月的最后一天,天气也是特别好,太阳炽烈,风平浪静。吃午饭时,清华大学的陈钢说:“天这么热,我们去洗海澡吧!”我没有接茬。林书梅则连连说好。午饭后。林书梅拉我去游泳。当时我们的兵团刚成立没几天,千头万绪,正忙得不亦乐乎,我真是没有心思去,乃说:“看样子你还没累着,还有闲情逸致呢!”林书梅说:“我看你脑袋里少根筋儿!清华红卫兵战友这么卖力气帮助我们,我们搞个联谊活动,尽点儿地主之谊也应该。再说了,弦绷得太紧会断的,也该松弛一下了。”于是我们组织二十几名同学和清华大学的四位学生去兴海滩游泳。

  今年夏天,由于“运动”的缘故,我这是第一次下海游泳。我这个素有“恋海癖”的人能不特别兴奋?于是我想索性玩个痛快。我让韩江南照顾清华的三个“旱鸭子”,欲同林书梅往里面游。韩江南说:“不行,你们的体力不宜远游。再说,现在又没有海上救护队,万一出危险……”。我说“韩江南,你别丧门人!我今天还非要游进深海叫你看看!”陈钢说:“好!我陪你们去!”于是,我一马当先,头里走了。林书梅没游几米就回浅水区了(后来她说是想给陈钢和我一个机会——她发现陈钢对我有点“那个意思”)。我和陈钢则一鼓作气游进离岸将近一千八百米的深海区。

  深水区别有一番韵味。这里温柔而宁静,随着深度的增加,水色由蓝而绿,人浮在其间,宛如泡在竹叶青佳酿之中。把头埋进水里,睁眼一看……嗬!多神奇多美丽的海底世界!有峰有谷,就像陆地上的青山翠谷;那水中游着的海鲫、燕尾、偏口儿、长带子、小黄花儿、大红眼儿,还有更多叫不出名字的各色鱼儿;水底走着的、爬着的、晃动着的、俯伏着的海胆、海星、水螅、多色多姿的海葵和许多不知名的生物。这活动着五颜六色和鳞甲上那闪烁的幽光,在青山绿水的映衬下,真是美不胜收、妙不可言。我猛然想起自然博物馆正厅的壁画……这不就是那画的复活吗?这不就是一幅生动活泼的立体画吗!我没喝“竹叶青”,可我醉了,深深的醉了。

  陈钢几次催我往回游,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深海养殖区。刚游百余米,陈钢的腿就连连抽筋。男性的皮下脂肪较薄,不耐寒的。我后悔不该在水里泡那么久。好在陈钢是海边长大的,水性好,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可是我的体力渐渐地有些难以支持了。游到一半的时候,我几乎就划不动水了。这时起风了,浪越来越大,一个浪头打来,我和陈钢都被大海吞没了,分开了。我手忙脚乱瞎蹬了一气,总算浮出了水面。举目四望,我身边没有一个人,陈钢距我有五十米之遥。我心中不由一阵紧张,拼命划水、夹水,可身子却很少前进。又一个浪头打来,我又被埋在浪里,呛了两口水。我懵了,分不清南北东西,也不知道怎样动作,更糟糕的是我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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