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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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殃-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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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没有相逢,便无别离。】………

    清晨的阳光依旧是那么暖和,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还是那样一个远山淡水的少年,容不得玷污,却又是清远的,只是,不懂。

    “紫堇庄的混蛋们,给本宫滚出来!”底气明显很足,刻意挑明了般。

    满是扑鼻的苏木香,睁眼,下意识用手遮挡住眼前的阳光,慢慢移开手掌,眼珠子差点蹦出眼眶;伸手,触碰到的是一个人结实的胸膛,带了丝暖暖的温度,她的头正靠在他的胸口,听得见心脏有节奏地跳动。昂首,便见着他被阳光照映下的侧面,那温暖的轮廓,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隐隐的透明,光源偶尔在睫羽上舞动,有一个旋转跳到他的唇角给了他一个轻轻地吻,略略皱眉,微抿了抿唇,倒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紧紧将怀里的人拥住,生怕她消失。

    略带冷静的摸了摸身上的衣衫,舒了口气,还好衣服在……俯下头,带着苏木香的呼吸轻拂过她的脸颊,忍不住伸手想触摸他温暖的轮廓,心里却不由一痛,脑力涌现的,是那如远山淡水的少年,想缩回手捂住胸口,却被人一把抓住,少年睁开眸子,眸里的慵散令她想起了波斯猫,虽然瞳孔不是那一黄一绿。他张口,轻咬住她的指尖,另一手搂住她的将他抱得更紧,她听见他急促的呼吸,轻摇了摇头,他却穿过那片大漠沧田吻了过来,很深刻,很用力,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蛊惑的味道弥漫开来。

    一支木箭飞来,她猛然清醒,慌忙推开他。

    一位青色布衣女子走了过来,发丝高束,让人感到一股清爽洒脱之意;不浓妆艳抹,脸上也只搽了一种平常百姓家用的脂粉,看上去倒是挺素气;不衣着华贵,这青色布衣也只是一般江湖游侠与百姓穿之居多,不同的则是,青衣上用炭灰色的丝线绣出几只雀鸟,添加了几分生趣,却也受看;不粉簪玉饰,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简易的不戴束起,成了一个马尾,一看便简洁明了,轻灵秀气,那张本倾国倾城的脸,没有了浓艳的粉黛着烟,是还原了本色。看到伊尹时,青眸明显一怔。

    伊尹黛色眸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怒气,单手撑起半个身子,半敞开的衣襟露出他雪白的胸膛,人女人看了都会面红心跳。不悦的扫了一眼眼前的女子:“疯子,你来干什么?”

    “疯子”并没有使她添了多少怒气,习惯了那般,听多了,也便习惯了。清亮的声音恰似那流水的叮咚声:“谁都知晓王弟你不干预政事,当然,你也懒得干预,不沉迷酒色,不贪恋权势,可谓是常人所达不到的清高之境,可如今这位姑娘……倒是让本宫有几分好奇。”

    “王弟……本宫……”细细斟酌她的话语。

    “王姐好奇完了,就请回宫吧。”是这般的不屑与轻佻。

    “王姐……”魏子昔这才想起,要说伊尹的王姐,也只有一个,便是那位嫁了一年都没嫁到婀瑶国去的西子公主。

    顾西子淡笑:“打发我走?好,苏艺呢?”

    伊尹一个翻身便站定住,白衣在尘埃中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不耐烦的抬首,眼神却跳过顾西子,瞄向她身后的屋顶:“三师弟每次都来无影去无踪,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喝杯茶再走吧。”

    魏子昔起身,看见对面的屋顶上站着一个黑影,却不真切。

    黑影投下一枚玉器,“今儿只是来还玉佩,告辞!”听不出任何感情的音色,来得快也消失得快。

    “苏艺你给我站住!”顾西子发出一声怒吼,追了上去。

    伊尹勾起一抹不明的笑意,整了整衣裳,一把抓住魏子昔,施展轻功:“去看戏。”

    两人一直窜到林子里才停下。

    树木大部分刚抽出新芽,风带了股凛冽的味道,还是初春二月,寒气还是有的。

    凛冽吹起她的发,却吹不动她瞳孔里那抹坚定的执着。

    黑衣男子并没有转身,看不见他的面容,可他身上的压迫力与杀气着实让人畏惧。那时与傅月不同的压迫力:傅月所带的是一种淡然的伤感与不易近人的距离感,而他则是满身的杀气与血腥所带的戾气。浮现在脑海的,只有那两个字——杀手。“公主找在下所谓何事?”冰冷的声音使这空气一下冷了下来,只差没下雪,眨眼,便冻结成冰。

    顾西子抿了抿唇,眼底的执着不可否置,少了些什么东西:“我想……与你道个别。”

    他身体不留痕迹的动了下,“哦”了声。

    失望瞬间爬满了眼眸:“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

    他握紧手中的黑色玄铁剑,不带任何执绕的声音弥散在这片树林中:“一路走好。”

    “咳咳咳……”躲在一旁的魏子昔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路走好?人家又没死,走你个鬼的好,剧本呢?剧本在哪儿?按照电影情节不应该是男的一把抱住女的求她不要走吗?小槿君,夏导会扣你工资的!”

    伊尹一把按住接近抓狂的魏子昔:“淡定淡定,被夏导发现咱们也要扣工资的。”

    回归正轨,无视上面两个打酱油的。

    顾西子眼中的执着一闪变成了无奈,发丝被风吹得大起大落,盖住了她大半张脸,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落在刚钻出土壤的小草上,刹那间,她仿佛听见草儿生长的声音,心痛的不知所以然。她的音色打了个颤儿,还是如水流叮咚般的好听:“这次婀瑶南城全军覆没,婀瑶晨王侯至今生死未卜,婀瑶国靖王知晓此事后大怒,亲带二十万兵马到南城边境,势必一起灭掉枭罹。我倒不担心这次战事是成是败,因不管是成是败,我都要以和亲公主或亡国公主嫁过去,所以,只想,与你道个别罢了。”

    魏子昔在为她感到惋惜时,又不由一怔,安靖唯带二十万兵马亲征,他还真做得出来。

    黑衣男子依旧没转身,沉默了会儿,便缓缓说道:“这便是王孙贵族的宿命,公主认命罢了。”

    她低头浅笑,拭去眼角残余的泪珠,一字一顿,“苏,艺。”这两个字似乎像一根刺狠狠扎进了她的肉里,没有拔出来,历经了长年累月,只任由它与肌肤长在了一起,募的,没来由的痛。

    男子终究转身。

    魏子昔见着他面容时不由捂住了嘴:黑发勾勒出他锐利的轮廓,那黛眉若瞄上去般,比女子的还好看,瞳孔里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好似失了明,可那股肃杀之气却从眼底生出,让她不由见识到这才是真正地用眼光杀人。那股刚毅与肃杀交织,就让人畏惧三分。最显眼的,是他脸上的那块伤疤,是被人刻意划伤的,填满了的恨意,如此的狰狞与丑陋。成就了那些寒风的萧瑟:“公主,以后,请忘了苏艺。”是她拔掉了那根刺,不顾满目的鲜血,不顾撕心裂肺的哭喊,留给她的是铁铮铮的疼。

    顾西子的笑颜越发的灿烂与耀眼,妖娆而不妩媚,妩媚而不浊然。似哭似笑的声音弥漫开来:“苏艺,我只求记得你,记得你和我一起度过的那段日子,即使只有短短几日,却是快乐的,你当真,连一点回忆也不留给我么?”他一步一步走上前,眼底弥漫上的伤感遮掩了那片灰黄的天空。

    “别过来!”他厉声道,一把抽出剑对准她,转头,不看她。

    依旧是笑,泪却四处洒落,没有停住脚步,剑缓缓刺入她的右肩,血腥味在空中蔓延,同样蔓延的,还有她的伤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么?那时天气很冷,很冷。对了,那是一个严寒的冬季,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差点冻死。那是我逃出宫的日子。直到……遇见你,黑衣黑发黑眸的你,杀气凛然的你。我只知你是王兄派来的保护我的,却不知你是哪个大名鼎鼎的冷血杀手苏艺。还记得墨城么?我们在那呆了好些天的,我记得……我倔强时你无奈的样子,我病倒时你焦急的样子,还有,我逗你笑时,你偶尔展开笑颜的样子……”

    “别说了!”他闭眼,手腕用力,剑又刺入一寸。

    满脸泪水的她倔强的勾起嘴,那是她唯一的骄傲,乌白的唇还在喃喃道:“还记得百花桥么?那是一年一度的花朝节,你知道我在桥上祈了什么愿么?我说,顾西子……顾西子要永远和苏艺在一起……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苏艺握紧剑柄,眉头深锁,剑穿过她的左肩,淡黑色的剑头还在滴滴答答的滴着血,夺目得有些骇人,遮掩住的那片灰黄的天空,再揭开,却是一片凄凉。

    顾西子握住剑身,手上的血从剑身滑过,流到苏艺的指尖,有些暖,有些烫,有些……痛……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道:“你还记得吗?还记得吗?你还记得带我去找冬果的云山林,还记得带我去抓鱼的秋夕湖么?”

    苏艺一把抽出剑,血珠溅到他身上,顾西子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苏艺本要上前扶她,却又忍住,低首,无人看清楚他的表情:“公主,在下并没有去过墨城,更没去过什么百花桥,秋夕湖,想必是公主误会了。”

    顾西子瘫坐在地上,突然仰天大笑:“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凄凉无比,是满是伤痕,扯得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变为刺耳,黯然,神伤。

    魏子昔只呆住,没有了思想,只呆呆看向前方,好似着身体并不是她的,痴痴上前,拉住顾西子,如笼罩群山的雨雾:“别哭。”

    顾西子本是诧异,接着又笑了起来:“哈哈哈……太好笑了,我并没有哭啊,我在笑,在笑啊……哈哈哈哈哈……”

    “你的心在哭,你的灵魂在哭,另一个顾西子,在哭。”淡如烟,淡如雾,飘渺无常。

    她的笑僵在脸上,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眼光木然:“可我记得,我记得墨城,记得百花桥,记得云山林,记得秋夕湖,记得……那个曾为我挡了一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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