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少讲风凉话。这忙你帮还是不帮?”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有什么好处?”我凉凉地看着手里折了一半的纸花。
“你……你还确实没有任何好处。”他垂头丧气,旋即采取哀兵政策,“筱雅,咱们好兄弟,我幸福不就等于你幸福么。别这么生分见外啊。”
我用胳膊夹住电话机,一面把纸花剩余的步骤折完,一面嘲讽:“吴孟洐,你是韦小宝么?遍地好兄弟。”
“哪能呢,我不就你跟叶子两个好兄弟么。哦不,你是比叶子更亲的兄弟。”他拼命地灌迷魂汤。
“我的个性想必你也了解。没有好处的事一律不做。我个人觉得你的幸福跟我关系不大,还没有重要到值得我顶着骄阳似火骑车二十分钟。咱的底子本来就一般,素穷人,没钱保养,还是平常惜护着点好。”我无意搅这趟浑水。辛辛苦苦忙一遭,为他人作嫁衣裳。成了没人感激我,两人要出点什么事吧,第一个埋怨的人就是我。再说韩璃跟阮衡与阿达跟叶子完全是两回事。我的眼睛虽然谈不上明察秋毫目光如炬,也还没盲目到那地步。
“兄弟,你就帮我一次吧。这样,一套组合化妆品怎么样?保准把你保养的白白嫩嫩。”
“美白专家告诉我们,防晒的最好方法是不晒。反正我不去。咱穷人,用惯了高档化妆品,宝宝霜到时候不抵用怎么办。”纸花折好了,我拿在手里转着玩。
“我没拿驾照啊。”他哀嚎,“不然我倒可以柴可夫斯基。”
“去吧你,就你的水平,你敢开我还不敢乘。”
最后讨价还价的结果是,他办了张公交卡给我刷。卡送过来时,我叹气,十七路很少有空调车啊。他咬牙切齿,那我每天中午给你买杯冰激淋,你拿着上公交当空调,吃不死你肥死你。我想了想,诚恳道,还是换冰镇的盐汽水吧,解暑还帮你省钱。他做昏厥状。
人家哭着喊着要上台,我没有不在一旁乖乖喝着饮料看戏的道理。信息老师阿达也认识,见着他就痛心疾首,你小子,当初上课不好好听,现在知道厉害了?好好练,老师我不能把你这样根本就没出师的徒弟推出门。
阿达嘀咕,靠,老子是冲着美女来的,谁要看你啊。
我翻翻白眼,懒得理这贱胚。
晚上阿达打电话叫我出去玩。我在家里闷热难当,匆匆冲了把澡跑出门。他拉我,走,为了奖励你的倾情合作,我决定当一个小时的ATM。你动作给我快点,过时无效。
我跟着他钻上双层巴士,跑到上面。这时公交车客流量已经锐减,把窗户打开,风满楼。我们坐在巴士后排的座位上,闲闲欣赏华灯初上的夜景。我踢踢他,懒懒地问,去哪?我可没打算便宜你,这些天挤公交车挤的我都快崩溃了。
“去湖南路怎么样?”
“你想的倒美,我要去新街口。”我双手横抱胸前,阴恻恻地笑。
“残暴的女人。”他笑着摇摇头,忽而转头对我说,“她真的好可爱,我还没有看见过哪个女孩子像她那么容易脸红。”
“哪个他?”我反应迟钝。
“废话!除了她还有哪个她。”阿达踢踢我,笑得一脸春情荡漾。
我搓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中哀叹,看来我们两个是真要栽在这双金童玉女手里了。可怜的阿达,反正他也不是什么纯情的小男生,被甩就被甩吧,懒得同情。
在金鹰里,我拿起N件衣服在身上比划,故意把衣服标签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看的阿达一头一脑的冷汗,哀嚎连连,筱雅,原来你平常是扮猪吃老虎啊,居然下手这么残忍。我大笑,拉着他去逛化妆品专柜。
“嗳,你到底要什么啊。抓紧啊,过时就没有了。”他耀眼的雷达表在我眼前走了遭,提醒时间。
“你赶时间么?要赶的话就自己先走吧,我突然有兴致好好逛一逛了。”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各种眼霜,“不用担心我,一会儿我会自己坐车回去的。”
他翻翻白眼,指着我正在看的美白保湿霜问,想要吗?想要的话趁早说,你还有三分钟的考虑。
我摇摇头,失笑,那是30+用的,我还用不着。
“等我将来有钱了,我就给我妈买了用。”我看着那些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也许我们家一个月的收入都买不了小小的一个瓶罐。
“真乖,孝顺女孩。”他赞许地摸摸我的头,笑容颇为欣慰。我哭笑不得地瞪他,垃圾一枚,装什么有为青年。
逛了好几家,最后我在江南布衣看上了一条纯棉的布裙。试了的确喜欢,显得我腰身纤细,颇有些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感觉。我在镜子前转来转去,爱不释手。阿达难得对我吹了记口哨,夸道:“果然人靠衣装。这样看来,你有点像个女的了。”
店员笑,本来就是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点像个女的。
我笑笑,回更衣室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换掉干什么,把标签一剪,直接穿上吧。”阿达点我的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好不容易长了点天鹅的翅膀,一卸下就又变回丑小鸭了。”
我翻翻白眼,硬拉着他的头弯下,低声警告,靠,明明知道我没钱,你想害我丢人啊。
“呀!死人,你至于吗你,都讲好了今天我请你。拿着拿着,我去付账。”他把衣服硬塞回我手里,嗔道,“矫情。”
“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啊,不要事后找我讨账。”亲兄弟明算账,我把丑话先说在前头。
“小心眼的家伙。”他笑,“好唻,我申请把时间向后推迟。”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得好好替我办事,知道不?”回去的路上阿达耳提面命,在我面前不停地念叨他花出的五百块钱。我听的耳膜疼,随手把袋子往他身上一丢,冷冷道,衣服你自己留着吧。
“别啊,丫丫,算我不对,说错话了成不?”他赶紧把衣袋又塞回我手里,谄媚地眨巴眼睛,“这可是好兄弟我送你的礼物,不带任何功利色彩。”
我摇摇头,没有说什么进了家门。我没告诉阿达,刚才我们逛街时,我看到了韩璃,她正跟阮衡在一起。甚至在江南布衣里,我们还试了同一条裙子。也许我穿了真不及她好看,但我确实喜欢这条裙子。
妈妈见了我,笑道,回来啦,阿达送你回来的吗?
“嗯,”我点点头,“我们去街上逛了逛,在商场吹了半天免费空调。”
“阿达是个不错的孩子。他跟叶子都是好孩子。妈妈以前还害怕你跟他们一起玩会被他们欺负。”
我大笑,他敢欺负我,我欺负他还差不多。
我妈对我的新裙子没有说什么,因为我骗她那是在地摊上淘来的,才花了十五块钱。我妈还夸我眼光不错,裙子挺漂亮,就是太素。我讲给阿达听,他眼睛抽筋,直嚷嚷,靠!花了老子五百块钱啊。
叶子则对着我的裙子怪叫,姐姐,够赞啊,你穿这个,真的超级称。
我摸摸她的头,安慰道:“没事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单恋一枝花。再说,我还真没觉得阮衡跟你表哥有哪里像。包括侧脸,他生日那天,我特地仔仔细细地观察过了,真一点都不像。”
阮衡生日那天,叶子送他一个自己亲手制作的陶杯;他收下,却存放在男生宿舍从来不曾带回家过。后来叶子又交给他一本上锁的日记,附上钥匙和一张字条:我心已上锁。他回复,抱歉,我也无能为力。
至此,故事告一段落。
叶子摇头,泪洒在我的手上,沾满晶莹泪珠的小脸楚楚可怜。
“筱雅,我有事。我心里好难过,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他像不像表哥已经不重要。我也知道他跟表哥不一样,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啊,不把他当成任何人的影子的喜欢他。”
我大惊,怎么会这样,她不明明仅仅是一时的迷恋而已吗?叶子在我心中一直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妹妹,不谙世事不谙民生不谙苦楚。她即使遭受挫折,也很快就恢复快乐如初。
“筱雅,我好羡慕你。你永远都这么理智,永远都置身事外,永远也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我不是我的境地。筱雅,你为什么可以这样理智呢。”她小小的脑袋在我的脖颈间磨蹭,喃喃问。
我苦笑,低头,下巴抵上她的额头,落寞地自嘲,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的顾忌太多,我不够勇敢,我是个胆小鬼。
所以我永远都不会承认,我和你一样,都曾因为他而心生绮念。只是你说出了口,我却永远只能把它烂在心间。就算有一天我憋不住,我也只会寻找一个树洞,说完以后再把洞填上。
爱情是件奢侈品,我喜欢奢侈的生活。可惜我承受不起,无力追逐,所以只能远远地站在边上。看那莲落菊开,蝶冷花香。一切都是极好极好,但却与我无关。
周六下午选修课刚上完,阿达就到我们教室门口堵人。一见我,他兴奋的一个劲嚷要请我吃饭。我紧张地抱紧我的书包,目光炯炯地瞪他:“你想干什么?”
阿达沉浸在他莫名的躁动中,没觉察出我眼神中的狐疑警惕远胜于兴奋。
“请你吃饭啊!有福同享,走,哥哥今天请你吃好的,同喜同喜。”阿达估计今天被雷劈了,有点脑子抽筋,竟然带我去吃五十六块钱一客的牛排。我检查了他的钱包,确定他有钱付账,才敢动刀叉。
“小子我此番全胜,全仰仗兄弟你鼎力相助。所以略备酒席,还请兄弟笑纳。”阿达装模作样地对我作揖。
我叹气,阿达,不是四个字放在一起就叫成语,不懂就别乱用。
“你获得什么胜利了?上次咱们打牌我跟你搞小动作?那次不是被表哥逮到了嘛,还逼得我俩在额头上贴纸条拍照留念,惨的一塌糊涂。你不会有受虐倾向,觉得那样很海皮吧。”我紧张地盯着他,挺好的一娃,虽然人贱了一点,奇Qīsūu。сom书不至于有这种心里隐疾吧。
“什么跟什么啊,鸡同鸭讲。”阿达帮我切好牛排,盘子推回我面前。
“你找死啊,你想当鸭我可没打算当鸡。”
“就你,站街的话一定会把门口的客人全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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