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还要晒干才算完成了整个收麦子的过程,最后一步就是装到袋子里了。
后世,因为有了联合收割机、脱谷机、扬场机等现代化的机具,打场、扬场这样的景观很难见到了。
整个过程刘姥爷坐在石头上,朝妮儿详细解说了一遍扬场。
妮儿才体会出一粒麦子从种下,到收获所付出的汗水,当真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接下来干什么?”妮儿好奇地问道。
刘姥爷抬眼望着打麦场中间金黄的小山丘,施施然道,“接下来啊!??扬场结束后,粮食的处理也是有学问的。为了正确处理好国家、集体和个人三者关系,在上风头最成实的粮食,那是精华,是留下来做种子的;稍后一点的较为成实的,是要交公粮的;最后剩下的,才能作口粮和贮备粮。做这件事情是非常神圣的,一般人靠不上边,大都是由队长、副队长或者是他们指派的人来完成的。”
“狗剩,去叫你爹去。”丑的朝狗剩喊道。
“晟睿你看着大郎。”狗剩把缰绳递给了姚晟睿道,朝田里跑去。
姚满仓喊道,“狗剩,把所有的人都叫来得了,今儿大家伙高兴高兴。”
狗剩停下脚步,回身看向他们。
姚满仓接着道,“是吧!丑的。”
“对对,都叫来。”丑的高兴的说道。
狗剩得令后,如脚踩风火轮似的朝麦田里跑去,少顷麦田里的拔麦者全部被叫了回来。
姚满耕一来就嚷嚷道,“满仓叫我们回来干什么?有啥事不能解决啊!不知道地里忙着呢!”
“别急、别气,咱的姚大队长,你看!”姚满仓领着他到金色的小山丘下高兴地说道。
姚满耕抓起一把麦粒道,“记得最上层的留种,种了一辈子的粮食,还没见过这么饱满圆润的麦粒呢!”
“大队长谁跟你说这个啊!”姚满仓也不卖关子了,“量,看看量。”
“你是说这是一亩地所打出来的麦子。”姚长海有些激动地说道,据他的目测少说有六百多斤。
姚长海能看出来,姚满耕这个经年的老手,自然也能看出来,有些激动道,“没有弄错。”
“绝对没弄错,我做着记号呢!这是上午我和长海一起收下的麦子。”姚满仓说道。
“称重了吗?”孬的问道。
“这不等着大家伙一起来的。”丑的笑道。
“那还等什么?”姚满耕激动地搓着手道,“赶紧把咱的磅称给抬出来。”
“好嘞。”四个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进到石屋里飞快的把一台灰扑扑老式的磅秤给抬了出来。
妮儿看一眼,最多称重200公斤。
不由分说,众人齐动手,很快重量就称出来了,看到最后的数字,众人眼晕,姚满耕揉揉眼睛,“长海,这数字没加错吧!”
“没有,没有,加了两遍,都是700多斤,刨去水分的话,晒干的重量应该也在600多斤以上。”姚长海深吸一口气道。
“这不是大放卫星是吧?这是实实在在的重量对吧?咱的磅秤没有问题吧?”姚满耕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眼睛急巴巴的看向众人道。
实在是被大放卫星给吓怕了,乡下人吃足了苦头,那几年可没少挨饿!
☆、第234章 打麦场上欢乐多
“别激动,别激动,冷静下来。”姚满耕拼命地告诉自己,拍拍长海的胳膊道,“那个,长海再称一遍。”
“满仓,这真是一亩地的,你没有掺假。”姚满耕看着他问道。
“大队长,满耕叔!”姚满仓一脸很受伤的样子,“您怎么能怀疑俺!大放卫星的苦头还没有受够啊!”
在“大跃进”中各地浮夸风盛行;虚报夸大宣传粮食产量;这些上报虚假“小麦卫星”、“水稻卫星”、“包谷卫星”、“烤烟卫星”等在各行各业中发生的类似行为被统一称为“放卫星”。
那可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浮夸成风,只有不敢想的,没有不敢干的。
而“放卫星”很快因为其自身的臭名昭著,而被官方和民间双双弃用。几十年后,“放卫星”已经作为一个垃圾词汇彻底被汉语遗弃。人们在形容类似情况时,重新选择了“扯淡”、“吹牛”这些生气勃勃的词汇。
十来个小队长,这次不假他人之手,又称了一遍,结果无误。
在场的社员,不管男女老幼都挂着灿烂的笑容,这次可不是放卫星,而是实实在在的产量。
丑的想到说道,“大队长,咱要不要上报啊!”
这时候姚满耕冷静了下来,“先别上报,这一亩地是最为肥沃的土地,今年年景好,雨水充分,又有牛粪、烧火粪肥料充足,所以这一亩高产应该的。”
“大队长说的是,其他的田里就未必了,咱还是谨慎点儿,别到最后。平均下来,没咱期望的那么高,可是要被人笑话的。”姚长海附和道。
这土地有贫瘠。可不是亩亩都这么高产。
社员们多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且深受其害。于是“对,对!”众人附和点头称道。
“那还等什么?还不去收麦子。”姚满耕笑道。
这下子不用咱的大队长催,社员们齐齐扑向麦田,有这个巨大的动力勾引着,社员们甩开膀子干的比谁都起劲儿。
最后,村里的女人们也毫不落后,加入到了拔麦子的行列,而这铡麦穗。还有碾场的统统给了村里年龄较大的社员或者老人来干了。
但是扬场还得年轻力壮的来,十来个队长轮流来。
原本半个月应该忙完的麦收,十天结束战斗,这十多天,整个村里,如一台高效运转的机器,路都不是走的,都是跑的。
收下来的麦子人挑、马车运,就这么一担担、一车车的络绎不绝地往送往打麦场。
如果不用睡觉的话,估计他们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了。
麦收时节。村子里的男女劳力都围在打麦场上,他们关心着一年的口粮,关心着生产队的收成。打麦场上一片欢歌笑语。
“这是最后一筐了,称完就能算出总量和平均量了。”姚长海说道。
当得出最后的数量后,社员们齐齐算,前些天的数字可都是牢牢记在大家伙的心中。
打算盘的打算盘,直接拿着小树枝,在地上划拉着加加。
与三大娘一样的几个会计手中的算盘噼啪作响,殷秀芹却已经算出准确的数字报了出来。
但众人不以为意,等着三大娘他们扒拉完算盘,得出的数字和殷秀芹一模一样。当她报出数字后,大家伙儿得出的数字是一样的。打麦场沸腾了。
虽然最终的干重还没有确切的结果,但鲜重是不会错的。出入的数字也不会太大的。
鲜重六百多斤,最终的干重也会在五百多斤。
“大队长,大队长,我们这次放了个大大的卫星。”姚满仓高兴地说道,被社员们鄙视地看着他赶紧改口道,“不是卫星,是实打实的。”他挠头笑道,“呵呵……实打实的。”
“相较于去年亩产上整整多了二百斤。赶上了苞谷的亩产了。”姚长海高兴地说道。
“行了,别乐呵了,赶紧晒场吧!”姚满耕笑道,麦收这些日子一个个累的都顶着熊猫眼,这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来过,累并快乐着。
实在太高兴了,农民辛辛苦苦了一年,不就是为了丰收嘛!
不用大队长催,他们顾不得累继续晾晒小麦,好在收麦子这十天天公作美,一直是大晴天。
希望老天继续保佑,愿这粮食晒好了再下雨,正好可以播种玉米了。
“长海,你过来。”刘姥爷朝姚长海招手道。
“啥事姥爷!”姚长海一脸笑容地跑了过来道。
“下午会有雷阵雨,你们小心点儿,麦子别淋着了。”刘姥爷提醒道。
“知道了!姥爷,具体的时间?”姚长海又问道。
刘姥爷把具体时间告诉了他,“大约下午两点,持续时间大约一个小时。”
“记住了。”姚长海点点头道,“谢谢姥爷了。”
有姥爷这个‘天气预报’在,他们可以充分的做准备,不至于被乌云赶的手忙脚乱。
在晒场的时候,社员们最怕的是老天经常变脸下雷阵雨,俗话说:六月天猴子脸,说变就变。
刚才是蓝天碧空骄阳似火,转眼间乌云密布,雷声隆隆,豆大的雨点打在晒场上,晒场上的翻晒人员急忙采取应急措施来个“急救”,手忙脚乱地又推又扫,往仓库里运。
实在不行,眼看大片晒燥的麦子要被暴雨淋湿,就用大篷布遮盖住扫成堆的稻谷。有时,你刚盖住麦子,雨却又停了,太阳又调皮地从云缝中钻出来。这就要晒场者随机应变,巧妙对付。如果太阳出来,而且天高云淡,估计在短时间内不会有雷阵雨,那就可以掀开篷布摊开麦子继续再晒。
有时候雨来的又急又快,连篷布都来不及盖。被淋着了也是有可能的。
“好了,家里当家的都回去休息、休息,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的挤过眼。”姚满耕说道。
“大队长说的对。晒麦子交给俺们女人了。”村里的妇女主任立马响应道。
男人们打着哈气,陆陆续续地回家迷瞪一会儿。
此时。生产队里的妇女收拢聚集到晒场上。带着水汽的小麦,橙黄中带些许淡青,妇女们快脚快手把麦子飞快地摊晒在晒场上。经过几个小时猛烈太阳的照射,麦子的水汽就会被蒸发了。
晒场上的指挥者——生产队的保管员领导妇女们,挥着扫帚在平摊的麦子上轻轻扫去,把麦子中央夹杂的细碎的叶子、杂草扫成一堆处理掉。晒场上的几十担麦子再经太阳的暴晒,就呈现出一片金灿灿的黄。再用带耙齿的晒谷耙不停地翻耙,使下面的麦粒翻到上面。上面的麦粒翻到下面,让所有麦粒均匀地照射到阳光。
带耙齿晒谷耙不够用,光着脚在麦粒上趟来趟去。
阳光烧着它们,它们烧着六月,迎面而来的每一个人,全身都沾满了‘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