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彤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曲蔚然,少年俊美的面颊上只剩下了深深的愤怒和极度扭曲的疯狂,“你想死?想和他一起死?你不是说过你只为我活着吗?你现在却要为他死!你这个骗子,骗子!”
曲蔚然掐着夏彤的脖子,用近乎疯狂的声音吼:“你居然爱上他了!你居然爱上他了!不可以!不可以!”
夏彤只觉得他真的想掐死她,他的双手将她的脖子掐得快断了,她完全透不过气来,大脑的缺氧让她奋力地挣扎起来,可她的力气却没有他大,挣扎也只是徒然,就在夏彤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曲蔚然居然放开了双手。夏彤跌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而曲蔚然也在紧紧地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通红通红的,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里面打转。他轻轻对着她伸出手,可她却第一次害怕地后退。他眼圈里闪亮的泪光终于滑落,她看见他一脸哀伤地望着她,哭着说:“夏彤,不要抛弃我,不要抛弃我……你是我唯一拥有的了……”
夏彤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一连串的变故让她昏了过去。当天旋地转的那一刻,她想,她刚才一定是做梦了,在梦中,她看见曲蔚然哭了,在梦中她听见曲蔚然那么害怕那么害怕地说……不要抛弃我。
啊,不,不,即使做梦,也不会梦见曲蔚然说这样的话的……
从小到大,害怕被抛弃的人,一直是她啊。
第二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醒悟
夏彤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了,灰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让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失神了半响,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可是她的思想无法集中,听不出谁在叫她。过了好一会儿,感觉有人走进来,扒开她的眼皮,一道刺眼的强光照进来,她的瞳孔猛然放大,光线消失了,眼皮也被人放开。一个温和的声音说:“她还没完全清醒,让她缓一缓。”
那人应该是医生吧,夏彤听见她离开的脚步声,忽然感觉右手被人紧紧握住,握她手的人似乎在微微发颤,像是在极度害怕什么。
夏彤就这样睁着双眼,思维空白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她的耳朵能听见,眼睛能看见,可就是无法将这些看见的、听见的传达到大脑,然后对着外界做出反应。
她听见病房的门又被打开,这次走进来的人脚步很重,那人很快就出现在她眼前,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她小声叫她:“夏彤,夏彤。”
她叫了几声,得不到夏彤的回音,有些恼怒地推了一下一直握着夏彤手的人:“她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睁着眼睛却不说话,是不是被泉水淹出问题了?你们三个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只离开一下,你就把她弄成这样!”
“你说话啊!你现在装什么逼呢!”
“靠!”严蕊生气地在床边坐下,也安静了下来。又过了很久,夏彤终于觉得自己好像能动了,她先轻轻动了一下手指,握住她的人立刻站了起来,紧张又充满期望地望着她:“夏彤……”
夏彤又动了动手指,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张开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觉得喉咙疼得要命,疼痛夹杂着瘙痒让她猛烈地咳嗽起来,一咳喉咙就更是疼得难忍。曲蔚然将她半抱起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严蕊端来温水让夏彤喝一些润润喉咙,一口水下去之后,不但没有舒服多少,夏彤还呕吐了出来,难闻的酸味瞬间充满病房。
过了好一阵,夏彤才喘过气来,虚弱地靠在床头。曲蔚然将她的长发理了理,低声问:“舒服点了吗?”
夏彤无力地点点头。曲蔚然的手又牵紧了他她的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夏彤,你怎么会掉到水潭的?i脖子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严蕊见夏彤醒了,立刻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夏彤望了眼曲蔚然,抿了抿嘴唇说:“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真的不清楚吗?”严蕊半眯着眼睛,生气地盯着她看,这家伙一撒谎眼睛就不敢看她。
“嗯。”
“是我。”一直安静的曲蔚然忽然出声说,“是我害的。”
严蕊眼神一抬,一副早就猜到的样子。
〃不是,不是你害的。“夏彤极力的为曲蔚然辩解,和他没关系,是我看见曲宁远,我
才……”
“够了”严蕊打断她,她不想听她为了维护他而撒谎!严蕊站起身来,低声道:你啊,迟早
有一天被他害死!说完,便赌气的离开病房。
严蕊知道他们俩的世界,谁也插不进去,不管曲蔚然怎摸对待夏彤,夏彤也不会说他一句
不好的。哼,她自己都不上心,她又为她争辩什么呢?
“她生气了。”夏彤看着严蕊的背影,难过的说,我又惹她生气了。”
“没事的,她不会气太久的。”曲蔚然安慰道。
夏彤点点头,没说话。
曲蔚然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夏彤被他看得心里发慌,低下头来,习惯性得想
绞手指,却发现自己的左手一直被曲蔚然握着。
夏彤忽然想起来什么,睁大眼睛望着他问:曲宁远怎摸样了?你不会……不会……”还
是杀了他吧?后半句夏彤始终没有说出口,她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没有,我没有在动他了”
夏彤听到这样的回答,松了一口气下来:那他人呢?
“在隔壁房已经脱离危险了”
夏彤点头,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夏彤瞬间回忆那痛苦的窒息感,像触电一般,猛地向后一缩,惊恐的看着曲蔚然。
“对不起”曲蔚然紧紧闭上眼睛,将脸埋进夏彤和他交叠的手上,“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当时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我怎摸忍心伤害你,我一定是疯了,可是夏
彤,可我知道你要离开我的时候,我真的疯了,疯狂的想毁灭一切,包括你,包括我自己,
这样就谁都不会抢走你了,可是你的气息在我手中一点一点变得微弱,我又害怕了,我害怕
连你也不在了,那这世上还有谁可以陪我?”
曲蔚然用他迷人的眼睛,紧紧地望着夏彤:夏彤你知道吗?直到那一刻,我才懂得,这世
界上对于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仇恨,嫉妒,金钱,权利,这些全是虚幻的,与我一点关
系也没有,你才是我最在乎,最重要的人,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傻傻的用自己最后拥有的东
西去复仇?夏彤,你能原谅我吗?能原谅那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我吗?“
曲蔚然紧张的看着眼前的女孩,他多么害怕他已经将她的感情、耐心全部挥霍干净了,怕
她心灰意冷,怕她再也不会邀请他去住十年后的家。
她一定不会知道,当年,当她说出那傻话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的开心,自己是多么希望
十年快点过去,他们都能快点长大,这样,他就能永远拥有、拥有一个永远爱他、永远都不
会伤害他的家人了。
为什么他忘了,为什么他将这么美好的约定忘记了?
为什么他这么傻,那明明是他最向往的地方,可却向着它相反的地方越走越远……
夏彤望着他,久久不能言语,她从不知道自己在曲蔚然心中居然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她从
来都不知道,原来,她最在乎的人也在乎她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自己一点也不是苦孩子,上天虽然什么也没给她,却给她一份最好的礼物,一个满身仇恨、尖锐、叛离却依然完美如玉的少年,这个少年和她一样,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想要;只是紧紧的拥着眼前的人护住那属于自己的一点点温暖。
夏彤张开双手,一把抱住曲蔚然,哭着说:笨蛋,我终于能骂你一次笨蛋了,我怎么可能会怪你?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永远都不会怪你的。
“傻瓜”曲蔚然也紧紧的抱住夏彤,感动的骂着她,“你还是这么的傻,傻得可以,完全受不了你。”
被仇恨与嫉妒折磨的三年之久的曲蔚然,这一刻终于想通了,他不想再报仇,也不想在争了,他只想握住手中这一点幸福,好好儿活。
有些事要得到,就必须学会放下。
夏彤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康复了,在出院之前,看了曲宁远,他的右臂跌断了,打着石膏用绷带挂了起来,样子有些不雅观,夏彤去的时候他正心不在焉的半躺在床上看电视,电视机里放着武侠片,男主角和一群小配角打的热闹,刀剑碰撞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着。曲宁远见夏彤进来,带着瘀伤的俊脸露出开心的神采。夏彤望着他,笑得有些勉强,对于曲宁远自己有好多内疚,欠他的债估计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夏彤坐在病房边为曲宁远削了一个苹果,切成一片一片的递给他吃,可他吃得很少,直叫她吃,她也不客气,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苹果皮,直说皮里营养价值高,她喜欢吃,曲宁远拿她没办法,这能看着她吃着长长的苹果皮,有学校的事,家里的事、从前的事、以后的事。絮絮叨叨的像一对老朋友一般,聊了一下午。
夏彤走的时候业内有说曲蔚然的事情,她不敢对曲 宁远坦白,即使她知道曲蔚然狠狠伤害曲宁远,也不敢告诉他一个字,她怕,怕曲蔚然会遭到报复,哪怕那报复是他罪有应得的,她也不想,不愿他受到一点点伤害,这就是她的爱,自私的可怕,丑陋的让自己鄙视,可她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只想保护曲蔚然。
夏彤走出曲宁远病房后,靠在墙上,紧紧地咬住嘴唇,双眼通红的告诉自己不要哭,像她这样的女孩不配哭,内疚,自责,这些都太矫情了,她根本不配说这些。她就是一个小人,自私的小人,明明伤害了人家,还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接受别人的谢意,她真卑鄙啊,真卑鄙。
夕阳已经缓缓沉下,天色已经黑了,病房里,曲宁远双眼出神的依然望着电视,电视机里的光亮在病房里闪烁着,他缓缓地闭上眼,打开一直握的手,一只红色的千纸鹤安静的躺在那里,他盯着它出神,默默的不知在想些什么,闭上眼,轻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