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与那一夜的何偿地相似。
凤四啊,这也是你的永不放手吧!
她突然就笑开了,如今这一切已让她倒尽胃口!
“你干什么?”一旁的妙靖忍不住站起身,上前拉扯住凤四的手臂,眸色担忧地看向宁红衣。
神思恍回,她递了个眼神给妙靖后,突然站起身,迅速脱了身上的衣裳,往凤四身上抛去,笑道:“自已慢慢找吧!”
紧紧绷在身上的外裳恍如枷锁卸下,窒闷的胸口终于可以轻轻松松地呼出一口气。
这边妙靖已迅速从包裹里取了件衣裳上前一步想给她披上,那边,身影瞬息掠动,凤四早已横在了妙靖的身前,挡在了妙靖和宁红衣之间。
同时,手里的衣裳已将宁红衣团团裹起,他眸中的怒火象是要将她焚成灰尽,象是斥责她怎能在外人面前如此不顾体统。
身后,衣袍下摆被人紧紧纠住,被突然搁在椅上的乔语嫣气息顿时变得急促
凤四动作一僵,似乎明白了什么,回身冷漠地看着乔语嫣,怒火却一点一点从那墨色瞳仁里透出来,逐渐凝成冰棱。
宁红衣似乎看穿他的心思,眸中冷讥一闪而过,轻得近不可闻道:“凤四,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们断不会再见面。”她想好了,这次离开去师付那里先求一个真相,而后,带着妙靖回到邵国。
而他,莫说双全,就是后宫粉黛三千,也与她无关!
“现在先别说这些!把衣裳穿上!”凤四猛地激醒过来,如遭火烫,倏然一震,看着那张似乎含嗔带笑,眉间却又蓄着浓重忧伤的脸,想起方才,师妹吐了血,他措乱之下粗暴地对待她,那一瞬,从她骨子里透出的冷硬疏离,他知道,她又将他推拒在千里之外。
想到此,他暗皴的眼睛变得更冗沉。
他很想说,乔语嫣是他最亲的人,他们一起长大,十年荒凉的西北岁月很漫长,寂寞和风沙相伴。
他会一生回护她,守护她,既使是她错了,他却无法就此搁下她!
但衣儿,你不同,真的不同,我对你动了真心!
偏生,这些话,挤到了喉边哽住,最后淡化成一抹苦涩吞了下去——
宁红衣没有理会,低垂着头,绕过他的手,接过妙靖的衣裳,背着他,缓缓将裹胸一圈一圈地缠上。
凤四的双眸死死地攫着妙靖,眼爆欲裂,看着妙靖若无其事地助着红衣结着身后的绷带。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已,他们只是朋友,象是兄妹一般的朋友,就如同他和乔语嫣一般亲近而已。
他安抚自己心里那股汹涌而出,毁天灭地般地狂怒和忌恨,甚至一遍遍地催眠自已:妙靖不算是个男人!
不知这回是真的,还是假的,乔语嫣竟昏阙了过去。
她冷眼旁观的看着凤四用内力为乔语嫣疗伤。
妙靖坐到宁红衣的身边,握住她冰冷的左手,将她抱进怀中,那双眼带着温暖地笑意瞬时让她的心平静下来。
她回以沉静地一笑,靠着妙靖削瘦的肩,闭上了眼。
她在想——
无关情爱,她不会借用凤四以这种手段助她来躲开这一切,
用前世的记忆,她记得祁太后与凤四似乎因某事走向决裂,逼得凤四最后不惜用联姻拉拢了顾卫邦,而登上大统。
若是猜测不错,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
也许,她改变不了命运的最终走向,但她还是想努力去改变。
她想,若凤四不曾与太后决裂,则他就无需借助顾卫邦的力量,那他与顾晓枫是不是可以错过?
待凤四运功完毕,在一旁调息时。
思虑再三,她终于开口,“凤四,前面五里亭处,有一个秘道,可以直接通往城外。你在那放下我,我和妙靖自行离开。”
“你终于说出来了?”凤四睁开眼睛,眸中浮起复杂难言的神色,随即被冷冷的冰霜所覆,“我道你会故计重施,用药迷昏了我,再一走了之。”
“我没这么傻,有些事成功一次是胜在出奇,两次是运气,第三次那就是对手太笨了。”她若无其事地笑着,其实,方才她把脱下的衣服扔向他的那一瞬,早已将暗戒的药粉沾在衣服上。
偏偏凤四没有丝毫反应,看来,被他悄无声息避过了。
他看她脸上漾着狡猾的笑,也懒得去折穿,淡淡地告诉她,“那个秘道,早在宁钟元逃出第三日,就被禁军发现,秘道口已被封死。今日,除了借用卫扬的力量,没有别的出路。”
她注视着他,从那轻淡的语气中捕捉到压抑过的紧窒和疲惫。
蓦然,她明白了,难怪他一直不肯让她离开他的宁王府,原来他早就知道妙靖这已无法保障她的安全。
最终他还是妥协,将她留在了妙靖身边。那他又该费了多少的心思来护她周全呢?
或许他什么也料到,防到,唯独没想到的是乔语嫣会来这一招。
她转开了脸掩饰眸中一瞬而来的湿意,抿唇扯出一个勉强算得上是笑的弧度,轻声道:“凤四,你知道,若你今天迈开这一步,将来你就有可能花费十倍的力量去完成你的目标。明明已是近在咫尺!”
凤四嗯了一声,眸光幽然绵长打在妙靖怀中的她,心头紧涩却不语。
“带我去见太后。”她轻轻笑着,明明笑得不怎么用力,可眼角却似有晶亮溢闪。她心里又开始崩动,她讨厌这样的自已,明知无路可走,明知应挥剑斩断一切,但是,只要她感应到他的一份真情相对时,她的心底防堤总是会崩溃一角。
“不可能,除了这法子,别做它想!”以比平日低沉的声音道,语气不容置疑,似商榷更似命令。
“我来说服她,我向你保证,太后不会杀了我。”
祁太后谋算半生,方将让自已的亲子登上大统,而祁先持几个儿子中,唯有凤四才有能力与祁封元为首的太子‘党相抗衡。祁太后若非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想与凤四生隙。
“怎么保证?如今到太后耳朵里的全是不利于你的传言。”
“凤四,我信你今日有能力带我走出这困局。那你也要信我,我有能力让祁太后不杀我。谣言止于智者,太后只是一时被蒙蔽,你相信我,会说服她!”
“听着!”凤四俯身上前,双掌紧紧握住她的双肩,他深锁的眉锋下,墨鸷眸中带着一缕并不协调的温柔,“我不想让你冒任何危险。既使失了太后的支持,这祁国的天下,我不会丢!”
“不是冒险,凤四,太后想杀我,不外乎是两种情况。一,太后不知道我是易钗而牟,误你喜男色,不想你走先帝的遗路。二,她已知我是女扮男装,则一定有人在她面前诌我,男伴女装媚惑邵宫,那么,只要我在祈太后面前证明我清白之身,那谣言便不攻自破。唯一能令她杀我的,便是我来自邵国这一罪名。可是光这条罪,不足以太后必杀我。我自小在深宫中长大,后宫中的女人想法,我大体能体会。你信我,我能说服她。”
凤四依然紧紧盯着她眼睛,眸中有着超越他此时年岁的沉着和冷静。
但是,他没有再打断她,而是听。
她心下一喜,这样的信任,她喜欢!
她顿了顿续道:”凤四,你仔细想想,你用这种方式助我脱困,只会加剧太后对我的憎恨。以太后皇宫弩队的霸道,若是穷追猛打,在祁国,我根本没有立足之地。你能时时刻刻提防么?况且,你与太后虽是血亲,却非她膝下成长,根缘不厚,何苦又为了我再加一道裂痕。加上,太后又是迟暮病弱之身,何苦让她添堵?不如,让我进宫一试!”
“让红衣试试,她行的!”妙靖轻轻添了一句。
“衣儿,祁太后能掌权祁国数十年,决不会是个心慈手软的妇人,她若有心杀你,断不会凭你一番话就改变主意。也罢!你的性情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今日我成全你,带你走这一遭。但你得应承我,若事不成,接下来的路,你必须全番听我。可否?”
正文 104 较量
“好!”她嘴里应承得快,心下早已打算过了这一关就回邵国。
凤四从颈上取出一个凤符玉,道:“此玉是父亲出生时曾佩戴过,希望太后能看在这玉的份上,让你少吃一番苦头。”
宁红衣心下一恸,道:“这玉是凤符,若在你父亲身上,想来,也是出自于太后?”
“嗯!”凤四颔首,他告诉她,“父亲出生时,太后曾以凤符玉相赐。后来婴儿被换后,这玉便留在了太后的手中。直到去年,太后让心腹潜入邵国,凭此玉与我接洽,并告之,若父亲足底的烙印与凤符的图腾一样,那父亲才是祁皇真正的血脉。”
宁红衣由凤四护送入宫,到太后的慈庆宫时,太后的掌宫谭嬷嬷微一福身,拦住了凤四,道:“宁王请留步,太后懿旨,让宁红衣一人觐见!”
宁红衣按下心中的惶然转眼朝他投去轻松一笑,“我进去了!”
他弧形优美的唇边没有了惯常的痞意,此刻正微微抿着,面色虽然不变,然而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阴沉难测。
但那双暗邃幽黑的眼眸深处,却有隐约的柔和,让宁红衣的心不自禁地一宽。
他亦看了宁红衣一眼,然后转头对着谭嬷嬷微一颔首,“本王去给父皇母后请安,稍后再向皇祖母请罪!”便转身径自离去。
慈庆宫很大,她走过九曲廊桥,走过碧水芙蕖,一路上人影幢幢,直直走了近一柱香时,最终在一片墨绿竹子园前停了脚步。
谭嬷嬷转过身,低声交代一句,“太后喜静,进去时,脚步放松,小心些,别磕磕碰碰扰了太后安宁。”方领着她进了太后就寝的銮凤阁。
阁内药香迷漫,宫女太监肢步轻盈,井然有序地各自忙着。
谭嬷嬷隔着重重的帘子,轻轻道:“禀皇太后,宁红衣带到了。”
里头似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地传来一声:“嗯”
宁红衣听得出那是老人之声,忙跪下,四肢伏地,道:“宁红衣叩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祝太后凤体安康,福泽延绵!”
里头轻咳了几声,又传来一件悉悉碎碎地声响,却迟迟没有传来“平身”的声音。
谭嬷嬷见状,没有看她,更没交代什么,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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