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乡试之年;停院试;明后年才有院试。
沈全摇头道:“大哥说我要是能进学院;就好生读两年书;不用着急下场。等过了两年;功课扎实了;院试也就水到渠成总比这样一回回考下去;每次提心吊胆没底要强。”
沈珏点点头:“瑾大哥、琰大哥今年都要下场;不知到时结果会如何;说不得沈家又出两个新举人”
倒是没人提沈珠;沈珠既随徐氏来京;就放弃了岁考、科考。不经岁考、科考的生员;无法评定等级;也就没有乡试下场资格。
少一时;席面齐备。
周妈妈过来;领着众小入席。
今rì席面设在中厅;摆了整整五席;倒是比昨晚的年夜饭用的还热闹些。
方才在书房里;大老爷已经与沈家诸子说了想要过继沈瑞、沈珏之事;沈理、沈械两个并不意外;五房沈瑛兄弟之前猜测过;也觉得是意料之中;只是心里还有些不安。
在旁人看来;沈瑞入嗣二房;是从举人门第到侍郎府;是往高处走;在兄弟两个看来;沈瑞却是从四房元嫡之子到了处境尴尬的嗣子;以后自处谈何容易。就算二房几位长辈向来慈爱;可这对侄儿与对嗣子岂是能一个样?
这是二房家务;除了四房之外;旁人也没有多嘴余地。连沈理这个沈瑞身后的大靠山都不反对;自也轮不到他们兄弟说话。
若是沈瑞还是四房唯一嫡子;那过继之事无论如何也扯不到沈瑞身上;沈瑞既成了嫡次子;又有孙家与二房渊源在;这过继之事也就顺理成章。
孙氏三年前留下那一封让庶长子记名的遗书;到底是无心安排;还是为了今rì?
兄弟两个暗暗思量;倒是有些拿不准。
沈械是早已收过父祖家书;晓得对于二房择嗣之事;祖父不置可否;父亲则是心动。
如今二房选中的人选中果然有沈珏;沈械不知该欢喜父亲“心想事成”;还是该惆怅胞弟要变成族弟。隐隐的还有些觉得不足;觉得沈珏要是入嗣小长房才是更加圆满。不过小长房嗣子以后要顶门立户;牵扯的多;大老爷、二老爷他们不选沈珏多半也是防着宗房插手二房事务。
女眷这里;二太太既晓得丈夫定下的嗣子是沈珏;自是开始留意械大nǎinǎi行事;心中暗暗挑剔。不过沈械之妻是沈家未来宗妇;当年千挑万选出来的大家嫡长女;端庄贤良;也不会露了错处在亲戚家。
二太太便又留心谢氏与瑛大nǎinǎi;瑛大nǎinǎi亦是出身官宦人家;都是同械大nǎinǎi跟一个模子出来的似的;不像是族妯娌;倒像是亲妯娌;接人待物都在规矩内。倒是谢氏;因是家中幼女;父兄娇宠;说话行事更爽利些。
二太太眼神这么活;几位nǎinǎi早被盯得不自在;不过碍于她是长辈;也不好与她计较。
徐氏瞧着她实不像话;暗中不停使眼sè;方让她安生了。
三太太并不插手两位嫂子的眉眼官司;只同谢氏说话;话里话外将几个族侄都夸了一番。谢氏虽随着丈夫回松江守孝三年;不过对于沈家族人还是不熟;这几人中;也同沈珏、沈全相熟;不免也将这两人提出了夸了又夸。
沈全是二太太心中之前选的嗣子人选;如今没得到;反而越发觉得沈全好;便也随着谢氏、三太太的话头称赞沈全。
直夸的瑛大nǎinǎi这个亲嫂子有些坐不住;众人才换了话头。
械大nǎinǎi也晓得些过继风声;不过身为长嫂;倒不好同丈夫提及此事;否则倒像是容不下亲小叔似的。
用了席后;沈瑞并没有随沈理回去;而是先跟着沈珏去了。
明rì是正月初二;京中习俗;出嫁的女儿、女婿要回娘家拜年;沈珏怎么好去沈理家添乱;反而械大nǎinǎi娘家在松江;并不需要回娘家。
待从侍郎府回家;听丈夫提及二房嗣子已定之事;械大nǎinǎi不由诧异:“竟是瑞哥与五弟?前头在席面上;听着二婶子、三婶子都在夸五房全哥来着?”
沈械闻言;不由沉思。
从血脉远近来看;二房选沈瑞、沈珏为嗣子正是合情合理;可五房的血脉也内四房也差了不远。同从宗房子弟择嗣相比;自是择五房子弟;更能免了是非。
沈全年岁又长;到了能娶妻生子的年岁。
听着妻子的话;那边二太太、三太太也是觉得沈全好的;那为何还舍沈全选了沈珏?
唯一的理由;就是沈珏比沈瑞年纪小;不会以有个堂兄压在小长房嗣子头上。
沈械想到此处;生出几许好奇来:“当年孙家到底与二房有何大恩;使得沧大叔不仅要收瑞哥做嗣;还用心良苦地瑞哥打算这么多……”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时来运转(三)
松江;沈家坊。
白氏额头上包着帕子;脸sè青白;躺在床上;眼睛肿的跟烂桃似的;眼泪跟流水是的止不住。
沈琰坐在床前凳子上;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递上帕子;道:“娘;亲事不成就不成……”
白氏“呜呜”地哭出声来;拉着沈琰的胳膊:“我的儿;竟被他们如此嫌弃;原只当董家是好的;谁想到他们也是这般势利。早先本是董家娘子先示好;如今反悔的也是他们;都不是个好的”
别人家的新年;都会热热闹闹;对于沈琰、沈兄弟家;却是风雨飘摇。
除夕宗族祭祀;没有他们兄弟的份。往年也是如此;只是今年更让人绝望。二房大太太传出的话;不容他们以庶支归宗;邵氏旧事又翻出来;连宗房也没有法子再让他们这样不明不白地以族人的名义混rì子。
沈琰、沈兄弟对于这个结果;并非不能接受。
当时沈厚着面皮承认自己出妇子孙的身份时;就做好了被二房嫡支不待见的准备。原想着这样一来;身份明了;也省的想要推嗣子出来的宗房、三房、九房等忌惮。
只是没有想到;不仅归宗不成;连沈氏族人这个名头都保不住;沈琰的亲事也有变。
董沈氏见沈琰归宗无望;连沈家旁枝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两姓旁人;名声又被长辈连带坏了;便不顾董举人阻拦;开始相看旁人。
今天是大年初二;董沈家回娘家的rì子;白氏便早早地去了三房;董沈氏却是只做没瞧见她。
白氏不死心;估摸董沈氏从娘家回来;又去了董家;却是连大门都没进去。
白氏回来就倒下;沈琰晓得亲事有变;虽是黯然;也是舍不得同董举人师生情谊;对于董家那个xìng子略带娇蛮的师妹;倒是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强扭的瓜不甜;既是师母不愿;这门亲事以后不提也罢……娘莫要再哭了;等儿子中了举人;给娘说个更好的媳妇。”沈琰轻声劝道。
白氏拭了泪;眼中满是恨意:“都是义庆堂子孙;作甚嫡支要如此容不下我们?他们是怕哩;担心我儿一飞冲天;去寻他们不是;才如此打压我儿;又故意搅合黄了你的亲事;好让你分心;不能专心备考。都是黑心肝的东西;活该生不出儿子来大哥可莫要中了他们的jiān计;专心准备乡试就好……董家那丫头又懒又馋;我倒是要瞧瞧;他们家能攀上什么高枝去?”
看着满脸怨愤的母亲;沈琰心中苦笑。
二房嫡支远在京城;连各房族人都懒得理会;哪里会将他们这支弃子放在心中。还出手打压他、搅合他的亲事?沈琰晓得自己几斤几两;自不会信了白氏的胡乱猜测。
他苦笑是因为对于今年的乡试;压根没有把握。
他虽也是四、五岁启蒙;读了十多年书;可读书人家子弟;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可也没见得个个都是举人进士。
他早先是曾想着等到考中举人后;就去京城二房求父祖归宗之事;然而二房独子身故;却彻底断了这个可能。
二房嫡支子嗣断绝;追根溯源也有当年邵氏恶行的缘故。那边没了子孙;这边他们身为邵氏曾孙;想要归宗;如何不碍眼?
又劝了好一会儿;吩咐婢子服侍白氏歇下;沈琰才从北屋出来。
刚到屋门口;就沈跟柱子似的站在那里;脸sè十分难看。
沈琰见状;不由皱眉;低声呵道:“哪里学来的坏习惯;鬼鬼祟祟地学会听壁角?”
沈看了北屋一眼;拉着沈琰回到东厢。
“大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事?是不是我不该去学堂里将二房的yīn私摊开说?”沈满脸愧疚:“是我错了……连累大哥被退婚……”
沈琰摇头道:“不于你的事;就算你不去学堂;三房、九房那边也会将曾祖母的事传出来……我们兄弟毕竟同京城血脉更近;他们为了稳妥;自然想着先断了你我过继的可能……”
“可是董先生怎么能出尔反尔?他不是向来看重大哥么;就任由他娘子胡闹?”沈愤愤道。
沈琰叹了口气;道:“不怪老师……老师到底是沈家姻亲;总不能因我的缘故;将沈家都得罪了
沈琰、沈兄弟是二房发了话不认的;董举人要是再执意做亲;就是得罪沈家二房。董举人的两子都入仕;自然顾忌也就多。
沈咬牙道:“原当沈家三房是好人;没想到烂了心肠的就是他们;怪不得沈家没人待见他们那一房曾祖母那些闲话都是从三房传出来的;听说撺掇董家娘子悔婚的也是他们……沈珠还没赚上嗣子呢;他们倒抖起了了;老天有眼;且看他们算计成空那一r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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