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也会觉得自己太没人格,这时他就会要自己想起比这个更悲惨的事。既然连那个都能忍了,还有什么不能突破的难关呢?
精神上的痛苦要比肉体来得难熬多了。
一想起父母过世的时候,佳人的心至今仍旧悲哀得难以呼吸。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被香西包养,每天过着被凌辱的日子还得忍耐不可?如果一年后要自杀,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大家抱着一起死算了呢?他实在难以释怀。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寻死的念头,是遥给了他生命的活力。
遥让佳人借着工作的关系,找到自己生存的意义。
让佳人知道自己也是个被需要的人。不管是当佣人,还是在公司工作的时候都一样。
或许讨香西欢心也是一种存在意义吧,但佳人实在无法坦率认同。谁有办法去对那种淫荡的生活感到认同呢?
佳人的工作表现让柳相当满意。
「刚开始我还想你撑不到三天呢,连社长也这么说。不过你的确没有辜负社长的眼光,耐性实在惊人。」
「是吗?我真的有帮到您吗?我还觉得自己老是失败,每天都在反省。」
「你何止是帮了我。」
柳用力拍打着佳人的背脊,差点把他的上半身打趴。痊愈后的背伤还残留着几道伤痕,不过伤口几乎都不痛了。只是他怕伤口引人注目,所以不在更夹室换衣服。上班时,也都穿着作业服去搭电车。他在公司里备有一套丧服,幸好至今仍派不上用场。
「你的表现远超过我的期待。」
柳的当面称赞让佳人腼腆起来,便推说要去见保险公司的业务员而站起身来。
这时,刚好看到遥从二楼走下来。
他好像有事要找柳,身上也穿着跟其它职员一样的作业服。佳人想起最后看到遥穿着笔挺的西装,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我先走了。」
「拜托你了。你谈完就直接下班吧。」
柳对佳人说完后,才发现遥的存在。
「啊、社长。」
「柳课长,你跟我过来一下。」
佳人低着头从遥身边走过。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遥跟柳又到简易接待室去谈事情了。
遥还是没有跟佳人打招呼,佳人也没有理由回头。
他做得真好,柳打心底赞叹出来。
遥无法控制脸上松动的肌肉。
「是吗?那就好。」
「我还没交代他,他就把道路安全法背好了。他大概是下意识知道,这些知识对自己的工作会有帮助吧。真是个有潜力的男人。」
「他不是个靠外表吃饭的男人。」
「您说得没错,要人不佩服都难。」
这时,柳像想起什么似地说:
「听说久保要搬出去是吗?」
「你说什么?」
这个连想也没想过的问题,让他紧皱起眉头。
「咦、难道不是吗?我记得以前好像听久保这么跟我说过……」
「我怎么不知道?是你搞错了吧?」
听出遥语气中的不悦,柳的表情也尴尬起来。
没想到佳人居然抱着这个念头,遥满脸堆满了不高兴。
「……他真的这么说过吗?」
「呃。」
柳伤脑筋地按住额头。
「久保大概是不想给您添麻烦,才会这么说吧?他是个会先替别人设想的男人。」
「添麻烦?是谁这么说?」
「没有人这么说啦,起码公司里的人没对久保这么说过。我还以为他事先跟您商量过。」
「他连提也没提,我们最近没什么机会说话。」
遥在说谎。
不是没有机会,而足他故意不制造机会。
他也知道佳人为了这件事在苦恼,但只要看到佳人,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冷漠且不搭理的态度。因为不想这样,遥才故意无视他的存在。
下班后晚归,早上躲在书房里不出来,就是怕看到佳人的脸又会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而且还会让他想起那晚的自己,是如何地把欲望释放在佳人的唇里。
他不是耻于自己对男人发情。
而是怕万一再度做出同样的事情,会遭佳人轻蔑。
只要看到佳人,他就觉得难以呼吸。
「你们既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连我都知道您很喜欢久保,但他似乎不这么想,您还是找机会跟他谈谈比较好。」
要不然他真的会下定决心搬出去。柳没有说完的话,果然让遥有所动摇。
明知未经自己允许,佳人不可能擅自离开那个家。然而,一想到他居然有此念头,他就怎么也无法释怀。
只因为他没有打开心房,不像以前那么照顾佳人,佳人才误以为自己不再被需要而且碍事,应该早点离开才对。
有没有搞错!遥真想骂人。
他一点也不喜欢到什么高级俱乐部被女人搂搂抱抱,更不想弄到三更半夜才回家。而是他非得在外面消磨时间不可。
某次佳人提出要替自己擦背的要求,遥差点慌了手脚。虽然当下找了个拙劣的借口,却还是咒骂着自己说谎真不得要领,一定让佳人误会他跟女人睡过了才回来。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倔强下去了。
他没打算放掉佳人。
起码现在没这个打算。真正的理由他说不上来,总觉得佳人就像自己的半身。这种羞耻的话他死也说不出口。而且只要能绑住佳人,不管定用金钱或那个不知去向的小女孩,任何手段他都在所不惜。万一真的不行,他也做了利用东原这个最坏的打算。
「我说社长,如果您改变心意的话,我马上可以把久保还给您。而且,这么好的人才当然得确保留在身边才行。不然,那么多案子我一个人哪应付得来?」
「我会回去问他。」
遥没有正面答复,只留下了可能性。
因为他也不知道,往后自己的心情会有什么变化。
「没错没错,这就对了。」
柳咧嘴一笑。遥也只能抱以苦笑。
听到敲门声的佳人,讶异地皱起眉头。
这个家里只有遥和自己。今天虽然是周日,难道是浦野来接他出去吗?佳人怎么都不觉得遥是在敲自己的门。
等了半天,听到遥失去耐心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果然是他站在门口。
「我要开门了。」
这时,佳人才赶紧站起来开门。
伫立在门后的遥,一身衬衫加牛仔裤的轻便穿着。
许久没跟遥正面相对的佳人,不禁心跳加速起来。窄管牛仔裤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卷起袖子的白色衬衫胸前不经意地开着三颗钮扣,可以窥见他强壮的胸肌。那富有弹力的健康肌肤,彷如野生动物般优美,一看便知平常有在健身。佳人重新体认到,遥真是个美丽的男人。
自从开始上班后,像这样两人面对面几乎不曾有过。要藏住困惑已经很辛苦,佳人根本没有余力先开口打招呼。
「我要出去,你跟我来。」
遥简短命令道。
他不说要去哪里,当然也不会问佳人方便与否。
「记得带驾照。」
「要我开车吗?」
「没错。」
这下佳人真的疑惑了起来,他凝视着遥锐利的眼睛想要探索真意。
平常面无表情的遥,只能从他神色的变化,以及脸部微微抽动的肌肉来推测心思。
所以佳人只知道,现在的遥应该没有不高兴。
「我没有开过像宾士那么大型的车。」
「我有叫你开宾士吗?那是公司车,也是浦野的管区。」
遥边说,边迳自走下楼梯。
佳人只好跟着他身后而去。
浦野人已经在楼下的饭厅,跟佳人一碰上眼,就像看到脏东西似地转开视线。佳人虽然惯于被讨厌,不过像浦野这么夸张明显的还是第一个。在香西家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他是老大的人,即使讨厌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辛苦你了,浦野。我要跟这家伙出门,你可以回去了。」
「您要到哪里去?我可以开车送您。」
「没关系,我要让这家伙开车。」
「可是!」
吊起眼睛的浦野明显不满。
「怎么可以让一个生手帮社长开车呢?还是让我送您去吧。」
「不用了,反正只到附近。」
「社长!」
不理浦野的抗议,遥走到门口穿鞋。
眼看遥愈走愈远,佳人只好跟着穿鞋。
「喂。」
浦野诡异且低沉地叫住了佳人。他转过头来,正好迎上浦野那泛着血丝的凌厉眼神。
「你是怎么搞定那个不近女色的社长?」
「浦野先生。」
「之前我有看到你耍阴谋诱惑社长。」
佳人被浦野猛然抓住,一阵踉跄。
浦野毫不留情地把他的手扭到背后。想要痛叫出声的佳人强行忍住了。他不想被遥知道,不想让遥烦恼这些多余的事,更不想被他厌烦。
浦野加重了手劲,从手腕和肩膀传来的痛苦几乎快让佳人无法忍耐。
「唔……」
「你为什么不跟随你父母上吊死了算了?」
「请放开我。」
「我因为担心社长的关系,什么都调查过了,你是因为家中债务而被父母卖掉的吧。本来应该被卖到SM俱乐部这些地方赚钱还债才对,没想到走运的你被黑道老大看上,带回家过着奢侈的生活。过了十年悠哉的日子,却因为背叛老大差点被杀。当时刚好遇到社长在场,就求他赎你回去对不对?真是不知羞耻。」
光是忍痛就异常艰辛的佳人,根本没有余裕回答浦野。即使有,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或许浦野说得对,自己的情况看在旁人眼中就是这样。
「你这个淫妇,给我滚出去。」
浦野在他耳边威胁。
这时,从院子里传来遥不耐的声音。
「佳人、你在做什么!还不赶快过来!」
虽然知道遥看不到两人的状况,浦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