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清羽记26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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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清羽记26集-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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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下的军士却没有他想的那么多,看到主将出现,众人都吃了一惊,然后纷
纷叫道:「将军!」

  刘平一路走来,不时拍拍某个军士的肩膀,以示鼓励,见到伤员,还蹲下来
问候几句。刘宜孙知道父亲生性如此,他在边军时,就有爱兵如子的名声。相应
的,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看得与士兵一样,自己从来没有因为是他的儿子而沾什
么光。

  刘平停下脚步,然后朝刘宜孙看来,「刘都头,手下的兄弟怎么样?」

  刘宜孙吸了口气,「回将军!我都满员九十三人!现有六十七人!其中伤员
十九人,没有一人掉队!兄弟们都是好样的!」

  刘平微微颔首,然后扭头对众人道:「那伙杀不尽的贼寇又来了,大伙怕不
怕?」

  军士们参差不齐地说道:「不怕。」

  刘平摇了摇头,「害怕没什么丢人的。不瞒你们说,我第一次上战场,吓得
连刀都拔不出来。」

  军士们发出一片压低的笑声,紧张的气氛松弛了一些。

  「怕不要紧,」刘平道:「只要记得你们是军人,记得你们手中的刀,记得
忠义报国四个字便够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王前驱,虽死何憾!」

  刘宜孙生出一不祥的预感,父亲这番话虽然是勉励众人,却像是专说给自己
听的遗言。他不由自主地踏前一步。

  刘平目光扫来,虎目流露出一丝温情。刘宜孙定了定神,然后道:「敌寇将
至,请将军速回中军。」

  刘平还未开口,忽然一道闪电撕裂夜空,犹如一条耀目的飞龙,击在中军的
大纛上。震耳的霹雳声中,那杆豹尾大纛燃烧着断成两截,坠入雪泥。

  数里外的山岭上,一名披发的术者一手举起银镜,光芒刺向浓黑的云层。八
名法师盘膝坐成一圈,手掌彼此相握。

  术者脚踏北斗罡步,手掐雷诀,高声念诵道:「雷公降现,手持神光!下照
地府,洞见不祥!」

  周围的法师依次念道:「北、斗、神、光!化、为、玄、刀!」

  施展雷诀的术者屈指弹出一缕银光闪闪的细微粉末,游离在云层中的电离子
聚拢起来,在银镜光芒的引导下,银蛇般击向宋军的中军大帐。

  简陋的木寨中火光四起,战马嘶鸣声响成一片。接着一队军士出现在中军大
营前方,黑色的制服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他们以十人为一排,形成一个整齐的
方阵,然后同时迈步,朝中军的木栅逼近。

  在隔离木栅还有十步的位置,那些军士同时拔出背后的长刀。他们的战刀与
另外两个营完全不同,刀体宽度只有寸许,长度却超过五尺,刃长三尺八寸,柄
长一尺二寸,刀身修长笔直,前端五分之一的位置微微挑起一个弧线,竟然是极
难使用的御林军刀。

  御林军刀过人的长度使它兼具刀、枪的特点,但它狭长的刀身在劈刺时容易
断裂,一般军士没有数年的苦练,极难掌握刀法。但显然这些敌寇不属于此列,
他们双手握住刀柄,如林的长刀微微抬起,在接近木栅的刹那,阵列中忽然闪起
雪亮的刀光,只一击,用树干结成的木栅便四散纷飞。

  望着沉默的对手,残存的宋军士气跌至低谷。几名主将都去寨中巡视,中军
只剩一些疲兵,见状四散逃生,中军大营几乎兵不血刃便即陷落。

  逃奔的军士大声叫嚷,慌乱中,不知有多少敌寇趁机杀来,营中顿时大乱。
刘平旁边的亲兵拔出兵刃,簇拥过来,紧张地看着四周。刘平却没有理会中军的
乱状,眼睛盯着栅外,瞳孔微微收缩。

  电光飞舞间,映出一匹铁黑色的战马。一个高大的汉子骑在马上,鞍前横着
一杆长槊,他身躯肥壮,面容方正,眼睛却极长,一双眸子犹如寒星,半睁半闭
间,透出慑人寒光。身上穿着黑色的军服,肩上两颗银星在夜色中亮得耀眼。如
果说孟非卿是一头威猛的雄狮,他就像一头还未睡醒的猛虎,懒散的外表下充满
可怕的危险性。

  战马踏着夜色缓缓行来,蹄下缭绕着淡淡的雾气,仿佛踏雾而至。男子直起
腰,提着缰绳道:「刘将军,久违了。」

  刘平眼神一厉,「天驷侯玄!」

  男子摘下军帽,嫌热似的扇着风,半是叹息地说道:「在北方待得久了,回
到南方,总有些不适应。」说着他把军帽扣在头上,细长的眼睛猛然张开,厉声
喝道:「若非如此,你的捧日军岂是我一合之敌!」

  声音在夜空中远远传开,犹如猛虎夜啸,群山呼应,每个人都禁不住心头一
抖,蒙上浓重的阴影。

  刘平抬手在鞍上一按,身体平飞般跃上马背,接着摘下天鹰枪,双腿一挟,
坐骑从木栅间驰出。

  刘宜孙还是头一次听说侯玄这个名字,刘平却对他毫不陌生。天驷侯玄,武
穆王麾下功勋最着的猛将,不仅武勇过人,而且狡计百出,没有必胜的把握,从
不轻易出动。只要他的直属营出现在战场,胜负已经没有悬念。因此星月湖八骏
中,天驷侯玄的名声,还在执掌中军的孟非卿之上。

  刘平的天鹰枪长七尺六寸,枪锋为六寸,枪锋下有一对展翅怒飞的大鹰,以
此得名。镔铁精炼的枪锋锐利之极,每次刺入人体,飞溅出来的鲜血被一双鹰翼
挡住,避免鲜血顺杆流淌,浸湿双手。数十年来,在天鹰枪下饮恨的强敌劲寇,
不知凡几。

  侯玄的长槊横在鞍前,黝黑的槊杆是用一整根铁桦木制成,长一丈八尺,仅
槊锋就有三尺长短,两面开刃,挑出两对月牙状的弯齿,槊柄由粗到细,槊尾直
径将近三寸,后面嵌着一只长圆状的精铁锤瓜。

  几乎看不清侯玄的动作,那杆大槊便来到手上,槊牙撕开空气,迎向刘平的
天鹰枪。这样沉重之极的大槊,平常人想拿起来也非易事,在侯玄手中不但运转
如飞,而且生出诸般精妙的变化。可以想像他当年横槊破阵,所向披靡的雄姿。

  枪槊相交,刘平的天鹰枪一瞬间化为万点寒星,洒向侯玄头腹要害。侯玄长
槊一挥,槊锋准确地捕捉着枪尖,接着一记平推,刺向刘平的胸口。刘平力贯双
臂,天鹰枪的鹰翼锁住玄武槊的弯牙,硬生生将侯玄的攻势挡住。只听他坐骑一
声嘶鸣,铁蹄在湿泥中划出四道沟槽,被撞得倒退。

  刘宜孙擎出佩刀,就要闯上前去,忽然一只大手按住自己的肩膀,郭遵厉声
喝道:「还不守好营寨!」

  说话间,一匹快马从栅间驰出,卢政跨在鞍上,左手握住铁脊雕弓,弓弦紧
贴着手臂,他右手在箭囊中一探,取出三支铁骨丽锥箭,接着翻腕扣在弦上,手
指微抖,数点寒星朝侯玄射去。

  侯玄槊尾的锤瓜荡开,将三支利箭尽数磕飞,接着槊尾一挑,砸在天鹰枪的
枪杆正中。刘平枪身弯曲,忽然甩开马镫,雄鹰般飞起,天鹰枪在空中划过一道
寒芒,笔直射向侯玄额头。

  侯玄座下的战马人立而起,一记破月式,玄武槊仰天飞起,挑开天鹰枪,接
着撕碎刘平的铁甲,在他大腿上留下一道寸许深的伤口。刘平连眉头也没有动一
下,侯玄的玄武槊与他的天鹰枪长了一倍有余,如果盘马而战,胜负不言自明。
此时趁侯玄出招的时候,刘平身形一沉,抢进玄武槊的圈内,一面从腰侧拔出佩
剑,剑随人走,一剑刺进侯玄手臂。

  一股鲜血从袖上溅出,在军服上留下深色的印记。侯玄像被蚊子叮了一口般
咧了咧嘴,那杆丈八长槊不知何时已经收回,将刘平笼罩在槊锋的寒风内。刘平
反手拔剑,却发现剑身像是嵌在侯玄臂内一样,纹丝不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平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故意露出破绽,引侯玄
出槊,伤其一臂,没想到却是侯玄设下圈套,要取自己性命。

  「咯」的一声震响,一柄铁弓被槊锋绞碎,接着鲜血淋漓飞出。刘平脸上一
阵剧痛,被槊锋击碎骨骼,却躲过了杀身之祸。

  危急关头,卢政用手臂挡住侯玄的槊锋,伴随他多年的铁脊雕弓随即折断,
左臂也被槊锋切开,鲜血狂涌而出。卢政眉头也没皱一下,右手挺刀朝侯玄胸口
劈去,已经使出同归于尽的打法。

  刘平颧骨被槊锋击碎,半张面孔血肉模糊。郭遵一把拽住他的背甲,将刘平
抢回阵中。刘平的亲兵围拢过来,护住主将,卢政的亲兵则冲上前去,试图救下
自己的都指挥使。

  营寨此时一片混乱,中军遇袭,百余名敌寇占据中军大营,将整个营寨分割
成东西两块。第三军都指挥使王信极力收拢部属,向敌寇展开反击。但宋军编制
唯一完整的神射营却因夜深雾浓,无法发挥神臂弓的惊人威力。闪电状的光芒从
天而降,霹雳一声巨响击在栅栏上。烈火熊熊燃烧,无数人影在火焰与雾气中奔
跑、厮杀,血腥的气息冲天而起。

  刘宜孙握住父亲的手掌,浑身都在颤抖。刘平半张面孔满是鲜血,神智仍然
清醒,他紧紧握了一下儿子的手,然后甩开,喝道:「郭遵!」

  郭遵半跪下来,「末将在!」

  「带骁骑营向东溃围,掩护王信军!明白了么?」

  「末将明白!」

  刘平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他的命令是让郭遵在前,给王信的步卒杀出一条
血路。郭遵明知道这是让自己送死,却毫无惧色。

  郭遵拍了拍刘宜孙的肩,「小刘子啊,你眼睛可要放亮点儿。郭叔叔还指望
给我烧纸呢。记住了吧?」

  刘宜孙喉头哽住,片刻后叫道:「我们还有一千多人!捧日军绝不会输!」

  「咋跟你爹一个性子呢!」郭遵喝道:「刘都头!」

  刘宜孙咬了咬牙,「末将在!」

  「第六军都指挥使郭遵口令!命都头刘宜孙带领部属即刻出发,面见捧日军
右厢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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