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放手啊!我说还不行。”
随后楚军开始讲述,只是听了那一件件令人齿冷的事让方梅阵阵发冷,万念俱灰。一方面感到弟弟没有骨气,给中国人丢尽了脸,给楚家丢尽了脸,另一方面感到了鬼子的凶狠、狡猾。如果鬼子扫荡按照楚军提供的名单去抓人,不知道有多少人的人头会落地,这是造大孽啊!她方梅不能不管,不能眼看着鬼子行凶。可是怎么去管?她一个女人,如何孤身进入gongchandang的地盘?就是进去了,皇协军团长姨太太说的话,有人会信么?会不会把她当奸细抓起来?如果身边有个信得着的男人,那就不一样了,可以让他进入山区,把情报送出去。这个人在哪里?方梅开始在脑海中搜索。突然,一个人的影子进入她的脑海,而且是那么强烈,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她怎么会想到他——王繁山。
方梅和王繁山几乎没有直接接触,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学校,因为王繁山是西河小学的股东之一,每年都会到学校来一、两次。那一次两个人见面,一共说了不到三句话,可能是王繁山在学生大会上的讲话,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记得当时王繁山讲话时引用了法国作家都德《最后一课》里面的一段话,十分大胆的,强调了中国语言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并告诫他们,一定让孩子们学好中国语言,当时她心里就很激动。在鬼子的眼皮底下,敢于说出这种话,无异于冒着生命危险,说明他是个爱国者。后来她才知道这个人是王府大院的少东家,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当王繁山和石冠中、楚军走得比较近的时候,她在侧面观察过他,从他们嘴里探听过王繁山的人品和行为,无论是石冠中还是楚军,对他的人品都没有非议,这就十分难得了。在这样一个乱世,人长得帅气,有钱,却洁身自好,那就离圣人不远了。后来他们有过陆续接触,虽然交往不深,但是她信着他。方梅心想,即使王繁山不答应做这种冒险的事,凭他的为人也不会出卖她。想到这,她推了楚军一把。
“起来,把脸洗洗,我不想看见你这副样子。”
“姐,你不生我的气了?”楚军怯怯的站了起来,刚才方梅的表现的确把他吓坏了。
“你记着,楚家的人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能当汉奸,洗完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困了。”方梅开始义正词严的说,后面的话不由自主的表现出了厌恶情绪,她实在不能控制自己,就假装困乏躺在了床上。等到楚军出了屋,她就急忙坐了起来,找到电话本给王府打电话。电话那边很快响起了铃声,可惜接电话的是小山,他告诉方梅王繁山不在。方梅深感失望,但她还是告诉了小山,如果王繁山回来,请给她打电话,她有急事。撂下了电话她就拿起了书,试图消磨时间。只是在这样一种心境下,她如何能够看得下去?即怕王繁山不敢来,又怕即使来了,王繁山不是她想像中的人,不敢去做。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真是折磨人啊!方梅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 ; ;
第一百二十六章,雷暴雨的前夜(2)
二
王繁山什么梦都敢做,就是没有想到方梅会给他打电话。这个官太太中出名的美人,石冠中的眼珠子,觊觎她的人不胜枚举,除了袁喜才敢于向她袒露情爱,别的人只能远远的看着她,像是星星窥视着月亮,谁敢有非分之想?要知道,石冠中的手中有一千多号人啊!所以当小山告诉他方梅找她,他犹豫了好长时间,生怕一个不慎出现意外。他风流倜傥,对方倾国倾城,只要被人看见,就可以编出各种版本的故事。嚼舌根子,搜集风流韵事,有好多闲人愿意做,西河从来不缺少这种人才。王繁山不仅仅是为自己负责,还要为运河支队负责,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能出现任何差错,肖鹏还在等着他的情报呢?
眼下这个时期是王繁山非常苦恼的时期,他和肖鹏一样,都有了那种认识,明明感觉到小野就要发动进攻,就是摸不着头绪,从焦长礼那儿也得不到准确消息,这让他十分纳闷。按理说,小野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不可能没有痕迹,偏偏你就是看不出来,那就只能有一个解释,小野根本就不准备这样做。不合乎逻辑的事王繁山不会信,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是最普通的常识,小野不是神,不能超脱。就算他想超脱,西河的现实也不允许他超脱,因此王繁山认为,表面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问题是真的在哪里?不错,鬼子、皇协军天天在训练,训练当然是为了打仗,可是这种训练持续一个多月了,你不能就说是为了准备进攻山区。要是按照那个逻辑去推测,鬼子天天都在准备,这样的情报和没有情报差不多,王繁山也不会把这种东西送出去。作为地下工作者,送不出有价值的情报他能不苦恼?时间在一天天的流失,他却找不到小野的缝隙,急死人了。在这样敏感时期,要是再卷入桃色事件,那就是罪责难逃了,所以他能不谨慎?虽然他对方梅的人品信得过,但是人言可畏啊!
王繁山本来是个爽快人,就因为这思前想后的折磨,浪费了几十分钟时间,最后在小山的催促下才决定和她见面。为了预防万一,他决定带上小山。
王繁山约定的地点是镇子西边的古河咖啡馆,因为咖啡是洋货,消费又高,咖啡馆里面比较安定,即使去人也多一半是经商的,军人很少往哪里去。王繁山知道,军官们感兴趣的是酒店、赌场、舞厅。为了预防意外,他让小山先去定好包间在那守着,过了十分钟他才走进去,算是够谨慎的。当他走进包间,方梅已经在等候了,小山看见他走了进来就主动退了出去,在外边找个地方守候了。
“王老板,没有想到我会约你吧?”方梅先说话,见王繁山坐下,就把坤包解了下来,放在桌子上,目光幽幽的,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悲伤。
王繁山有些吃惊,因为这种眼神和谈情说爱无关,似乎在她身上隐藏着重大变故。她——一个皇协军团长的姨太太,会有什么灾难?就是有,也应该去找石冠中。他不仅是她丈夫,还是皇协军的当家人,在西河,几乎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他不找他,难道这件事和他有关?王繁山在这片刻间,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圈圈,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表现得十分热情。“嫂子,确实意外,没有想到嫂子能看得起我,我是三生有幸。”
王繁山是个老江湖了,只要用上心计,对付方梅措措有余。他不叫她三姨太,而是称她嫂子,首先是对她人格的尊重,像方梅这样的知识女性,最讨厌人家叫她姨太太。而叫嫂子还有另外一层含义,表示和石冠中关系亲近,至少是朋友关系,既是朋友关系,就不存在了非分之想。
方梅哪里知道王繁山的脑子里想得那么复杂,她只是在想怎么打破僵局,探听出王繁山的底细,判断他可靠不可靠,然后才能决定把情报给不给他。“嫂子早想找个机会和你说说话,向你请教一些问题,你不会拒绝吧?”
“哪能,别说有石团长这一层,就算没有他,凭嫂子的为人,我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能谈得到拒绝。”
王繁山真挚的说,脸上的表情绝对没有做作。后面的话也的确是真心话。像方梅地位这样高的贵妇人在西河也有,可是那些人眼皮上翘,都把自己当成了娘娘,说话骄横,有的还十分霸道。方梅就不是,从来没有用过权势来压迫人。她的谦逊,平和是有口皆碑的,因此王繁山夸赞她并不全是在恭维,也有对她人品的尊重。
“好啊!既然兄弟这么相信嫂子,那我就直言了。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你说说看,这场仗还要打多久?”方梅问,果然是痛快,单刀直入,但是她的目光没放松的盯着王繁山。
王繁山大感意外,他会想到一千个问题,一万个问题也不会去想这样的问题,因为方梅是女人,又是石冠中的姨太太。打仗对军官没有坏处,那正是他们发财、升官的好机会。可是听方梅的口气,她并不喜欢战争,而她提出的这个问题又是极难回答的。凭王繁山对局势的掌握认识,怎么能够说出战争还要打多久这样深奥的问题,但是你又不能不回答,因为方梅在请教你,事先又给你加了一大堆桂冠。
“嫂子,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不过我想根据战争的惯例,凡是规模大一点的战争,都没有时间太长的,总不会超过十年吧?”
“抗战已经六年了,就是说,战争没有几年了。”方梅小声的说了一句,然后像是进入了自我深思之中。嘴里慢慢的品味着咖啡,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王繁山注意到方梅用了“抗战”一词,心中微微一跳,难道楚军说的,方梅痛恨日本人是真的?在王繁山和楚军的交往中,每次提到他的姐姐,他总是说:姐姐的反日情绪很浓,因为这,没少和姐夫拌嘴,现在看来此言不虚。如果能把她争取过来,不等于在石冠中身边按了个定时炸弹,很多有价值的情报就唾手可得。王繁山决定试一试她,心说即使有风险也值得冒。
可是没有等他开口,方梅又说话了。“王老板,在你看来日本人能打赢这场战争吗?”
这又是个敏感的问题,说不能,如果方梅是亲日的,那就十分危险。说能,如果方梅是反日的,就会打击她的信心,显然对争取她不利。王繁山想了想,决定不做正面回答。“战争其实拼得是综合实力,当今世界实力最强的,工业化程度最高的,应该属于美国,其次是德国、英国和苏联,像日本和意大利等国差不多。当然在亚洲日本第一,如果美国不参战,只凭中国打赢他们也许困难很大。现在美国参战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