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谆既起了疑心,当然不会让他跑出去,身子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你说呢?你怎么不把仆人留下两个照顾令尊?”中年男子见自己跑不出去,总不会阴沟里翻船,心里大急,那几个仆从本是他的同伙,见他将要被识破,索性抱了衣料就要往外冲。这下简直是不打自招,伙计们见那些仆从要往外冲,急忙喊道:“抓贼。”
这条街十分繁华,又见伙计追着那几个人出来,周围铺子的人也忙出来帮忙,那几个仆从只有一个见势不好,把手上衣料扔掉,直接钻进小巷子的没被抓到,剩下的舍不得手里的衣料,尚未跑到街口就被抓住。
那中年男子也想跑,但手已经被张谆牢牢握住,等见到同伙们都被抓回来时,心里骂了几百句的不机灵,那老翁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在那呆呆瞧着,冷不防一个伙计已经一巴掌打上去:“这么大年纪了,做点什么不好,偏偏要做这种事,打不死你。”
老翁被打了一巴掌,下意识地护住头,叫中年男子道:“儿,你怎么不过来帮我?”那中年男子被抓住,垂头丧气地,也不去理那老翁,张谆觉得不对,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和你儿子见到的?”
那老翁虽年纪老,并不是十分糊涂,啊了一声才道:“我本在通州城门处要饭,半年前我儿子寻来,说寻了我二十多年,没想到我在这要饭,又说现在他发了财,要接我回去奉养。我从没成过家,哪里有儿子呢,情知他认错了人,索性就错,也不去改,就跟了他回家,还见了儿媳妇和孙子,住了半年,他说孙子要成亲,让我来京城替他采买东西呢。”
原来也是被骗的,张谆心思缜密,想到那家里还有儿媳妇和孙子,就对老翁道:“那你只要带人去把你儿媳妇和孙子都找来,我就让你不用坐牢,可好?”
那老翁连连点头,那中年男子听到张谆这话,怒道:“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儿,难道不晓得得罪了我,你这辈子不得安宁吗?”张谆只是瞧着他,淡淡地道:“既然你都不怕得罪我,那我又怕什么你得罪我?”
说话时候衙门里的人已经到了,张谆让伙计关了店面,一边遣人去给廖老爷报信,一边上衙门里说清整件事情。
“没想到这小张哥,运气这么好,这次的人,可比不得上次,不说小张哥,就说小的,只怕也难识破。”王大叔听了伙计报的信,对廖老爷赞道。
“一回还能说是运气,第二回的话,只能说他心思缜密,不管怎么说,这回明显是小张机灵,这到了年下,骗子也要过年,你去和各掌柜说一声,都警醒些,别一听到大生意就昏了头。”王大叔应了,廖老爷又叫来赵管家,让他去衙门里处理这件事,最后又道:“这群骗子,难免被端了老窝,迁怒于小张,往衙门里多送点钱,让他们不时去我们铺子那里转转。实在不行的话,就往小张家安一个体力好些的婆子。”
赵管家应了,自去衙门里处理,廖老爷这才对来报信的伙计道:“这一趟,辛苦你了,去账房支十两银子,说是我赏你的,再另外让账房支三十两,散给伙计们。”伙计没料到来报个信,就能得到这样厚赏,忙跪地磕头谢赏,喜喜欢欢走了。
廖老爷又让人写了谢帖,去给那些铺子后面的东家们道谢,又从酒楼里定了几桌酒席,挨个往那些铺子里面送,谢他们出来替自己抓人。忙碌完了,天都已经黑了,赵管家也从衙门里回来,说衙门里一用刑,那些人就招了,抓了这么个团伙,衙门里也很高兴,已经连夜带着那个老翁前往通州去抓剩下那几个人了。
廖老爷听完点头,赵管家又道:“老爷您的眼力一向不错,小张哥,的确是个好苗子。”廖老爷淡淡一笑,让赵管家回去,又到年下了,这时光过的,未免有些太快了,只是敏儿的婚事,还不晓得怎样呢。
前面乱成这样,绿丫现在是住在铺子后面的,立即就晓得了这件事,魏娘子坐不住,跑过来找绿丫,和绿丫说也不晓得有没有人被伤了,还有这些骗子,既然这样大胆到京城来行骗,定然是亡命之徒,万一有漏网的,不晓得会不会报复?
绿丫也是提心吊胆,勉强安慰魏娘子,小柳条也不敢像平日样说话,只和魏家的丫鬟站在那里,等后面的消息。听说骗子都抓住了,送到衙门去了,魏娘子口有念几声阿弥陀佛,对绿丫道:“小张嫂子,你也别笑话我,这做生意虽说赚的银子不少,可风险也大,哪有在乡下置几亩田地,每年只等着收租子来的轻巧。”
“乡下收租子,万一遇到年成不好,那也不好。”绿丫在乡下长到十岁,这些事还是晓得的。
魏娘子手一拍:“说的是,你魏哥就是这么说,还吓唬我,说遇到年成不好,那卖儿卖女的多了去了,再说现在的积蓄,也就够买二十来亩地,是够吃的还是够穿的?还说我这些年都没下过厨房了,大姑娘更是娇,连衣衫都没洗过,回一趟乡下老家还嫌炕烧的不够热,怎么去乡下过日子?”
卖儿卖女,这四个字又触动了绿丫的心肠,绿丫觉得眼角又有点泪,魏娘子和绿丫识得这么些日子,况且廖家的下人们也不是个个嘴紧,绿丫的事也晓得七八分,见绿丫这样,就握了她的手道:“不过是我嘴快,说出来了,小张嫂子你别放在心上。只是有句话,我一直不敢问你,难道你和你娘家人,就一辈子不来往了?”
这话登时就让绿丫眼里的泪出来,娘家人?魏娘子说起来理直气壮,因为她有娘家人可以来往,但自己,绿丫摇头:“若是他们有心,稍微一好转,就会来寻我的,若是没心,那寻到了,不过陡添烦恼。”
魏娘子点头:“说的也是,有些不好的娘家人,还真不如没有,虽说女儿出嫁了就是泼出去的水,可做到的又有几个?”
这话说的是,绿丫把眼角的泪擦掉:“我只能做到不怨他们了。”如果有一日,能和自己爹妈见面,不过就是平常相待。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人说喜欢看这种骗局,于是忍不住又写了个,我能和你们说,我从小就喜欢看这种江湖上的故事?于是我一直奇怪为毛没遇到过骗子,后来有一天突然醒悟,艾玛不到十岁就看这种骗局的人,怎么会被骗到。
这个也是很经典的骗局了,现代都有人用个不停。
第63章 姓什么?
见绿丫这样;魏娘子又说些别的闲话,过了些时魏家那边的婆子过来,说魏账房已经回来了,但张谆还在衙门里呢;只怕到晚才回来。魏娘子站起身笑着道:“走,小张嫂子;过去我家吃晚饭去。”
绿丫也有心想去和魏账房打听一下,只是不好开口,听了魏娘子这话;口里说着怎么好意思,人却已经站起来。魏娘子笑眯眯地把绿丫的手拉住:“我们是什么;本就一家人,你和我客气什么?你要担心小张哥;我让人给他送一份晚饭过来就是,这不过多双筷子的事。”
两家本就紧隔壁,说着话,魏娘子已和绿丫进了门,见绿丫来了,魏账房和绿丫见了礼,就带着儿子到厢房去吃,把堂屋留给魏娘子和绿丫她们。魏家两姑娘都和绿丫熟了,双双上前叫一声张婶子,也就乖乖坐在旁边吃饭。
这样人家,自然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况且绿丫也是有心想过来打听下具体的事。魏娘子让大姑娘去给魏账房暖一壶酒,好趁便打听,大姑娘答应着去了。
小姑娘还在那嚷着要吃碗炖蛋羹,魏娘子让全灶去做了,又让一让绿丫,让她赶紧夹菜吃。大姑娘已经走进来,对绿丫笑着说:“小张婶子,我爹爹说,今儿幸亏是张叔察觉出不对,还说衙门里要押着那个老头去通州抓剩下的人呢,这是年下,衙门里撞到这么个大功劳,都很欢喜呢,个个摩拳擦掌,要把剩下的人全都抓了,好做个天大功劳。”
魏娘子把女儿拉了坐下,拍她手一下:“你还晓得摩拳擦掌了,跟谁学的?”大姑娘眨一眨眼就对魏娘子道:“当然是和大哥学的。娘,你虽不许我去外面读书,可大哥回来也教我几个字的,别的不说,我都会看帐了。”
魏娘子忍不住地笑:“原本她五岁时候,我和她爹商量,就送到你大侄儿读书的那个学堂,一年交上四五两银子,他们兄妹也好作伴,等过了十岁,就回来学习针黹,免得做个睁眼的瞎子。谁知她爹回家过年时说漏了嘴,她祖父听了大怒,说女儿家又不能去考状元,花银子上学堂做什么,有多余的银子,不晓得拿回来孝敬他们两老?这才没让她去学堂。她倒想去呢。”
大姑娘的嘴已经撅起:“祖父祖母成日只晓得叫我们拿银子回去,可是等我们回去过年,祖母连炕都不舍得烧热,还让三妹四妹睡炕头,我只能睡炕梢。娘,我们今年不回去过年,去姥姥家可好。”
“我不过白抱怨抱怨,你就这么多话,哪有嫁出去的人大年三十还回娘家的?好歹也要过了初五,才好带你回姥姥家。”大姑娘的嘴撅的更高,全灶已经端了碗蛋羹进来,魏娘子接了放在桌上,先拿勺给大姑娘挖了一大勺:“好好吃你的饭去。”
小姑娘眼巴巴在旁边等着,见蛋羹来了娘不先舀给自己,啊啊地叫起来。魏娘子拿过小姑娘的碗,也往上面舀了一大勺蛋羹,拌匀了往小姑娘手里塞了把勺:“自己吃,过了年都五岁了,还不会好好说话,只是啊啊地叫。”
小姑娘接过碗,拿起勺就往里面大大地舀了一勺,往嘴里塞去,听到娘这样说就抬头笑了:“娘,好吃。”魏娘子已经拿手巾把小姑娘腮上的饭粒给擦干净:“吃饭,不许说话,小心噎着。”
小姑娘继续低头努力吃饭,魏娘子已经对绿丫道:“我啊,成日拌这几个孩子的事都头疼,这几个孩子还算是乖的,要是那种调皮的,那才把嗓子都喊哑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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