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乱:风月栖情〖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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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乱:风月栖情〖全本〗-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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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翻滚滚,煮得大块气团,不断从胸前涌起,噎在喉嗓口,咽之不下。
  
  东厢房前那大树的梨花或待放枝头,或风华正盛,如天宫的琼枝玉树,清洁如玉,纯白如雪,亦如……当年那洁净如云的少年。
  
  风吹过,簌簌梨花如雨落,于溶溶月下舒缓飘落,如大滴的泪珠缤纷婉转,迷蒙了眼前的男子,迷蒙了我的心胸,迷蒙了我的脑海。
  
  拂了一身还满的,不是落花,是细愁如晚风,沾衣不去,沁入肺腑。
  
  东厢总不过三间房,其中两间形制相似,收拾得很是齐整,眼看着众人将宇文清送入其中一间,我也不去理会,自顾占了另一间。
  
  而这许多人中,就我一人是女子,那个汪湛虽不知我来历,却丝毫不敢怠慢。刚坐定不久,便有和我身量相似的袍衫衣裙送来,足有好几套,质地都不错,颜色也清淡不惹眼。又有女子用的妆盒以及脂粉花钿,也是市面上所能买到的最好的了。
  
  因不好拉我一起吃晚饭,主家又备了极精致的小菜和细粥、米饭,送到我房中来,让一名很伶俐的侍女前来服侍着用餐。
  
  自从昨晚得知宇文清被囚,到我设计安排救人,这一两日我也乏得够了,遂打发走了侍女,早早卧于床间,却只睡不着。
  
  安亦辰此时应该已经发现我带了宇文清逃走了吧?也不知心里在怎样地怨我恨我恼我!
  
  他瞒了我,利用我的凤玉抓捕宇文清固然是他不对,可他擒宇文清的初心,显然是为我对宇文清似有还无的暧昧情感。
  
  他那样骄傲的一个男子,那样痴心待我的一个男子,怎么不吃醋,不恼火?压抑了不针对我,只针对让我心乱的宇文清,只怕已极是隐忍了。
  
  我若长时间不回去,他……他一定要急得发狂了。
  
  我几乎无法好好躺着,只是在锦衾中辗转反侧。换了以前此时,我应该正一边和夕姑姑说话,一边在等他回来吧?
  
  安亦辰有力的臂腕、温暖的胸怀,总是让我那么安心,那么信赖。
  
  宇文清现在必定已得到了很好的医治以及照顾,只要这个隐居地点保密,他应该也没什么危险了。
  
  明天,向宇文清把有些事问清楚了,我就回去吧。便是安亦辰瞒我再多,做错再多,他也是我终是依托此生挚爱的良人。
  
  何况,我很想他,想得几乎无暇再去关心那个被我救出的宇文清,伤势究竟怎样,恢复得如何。
  
  毕竟,他是宇文清,心机深沉的宇文清,不再是我从十四岁就疯狂恋上的医者白衣。
  
  无法安于枕间,我悄然坐起,在沉沉黑暗中拥着锦衾,怔怔望向窗外,满脑中,都是安亦辰温文俊雅的微笑,连鼻尖都似闻着了他身上那股和着淡淡龙涎香的清醇气息。
  
  一树梨花飘香玉,满怀萧索望月人。
  
  夜禽飞过,一声哀凄的唳鸣,伴着扑楞楞的拍翅声远去。
  
  
  记不得这夜是什么时候方才睡着的,只知这一晚的睡梦里,也是极不安宁。做了很多个梦,甚至还梦到了颜远风。
  
  他和当日在皇宫中一般,牵住我小小白白的手,沿着花圃一步一步向前行着,那双深若秋潭萦情蕴愁的眼睛,只凝在花圃尽头的母亲身上,轻声唤道:“婉意,婉意……”
  
  母亲便怔怔地落下泪来,哽咽地说着:“远风……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颜远风便只是沉默,沉默地望着母亲,望着我,望着春日里失了颜色的百花与碧草……
  
  于是,我哭了。
  
  一直到死都沉默着不去争取的爱情,随着他的死,终结于母亲的怀中。
  
  后来再梦到白衣时,觉得他看起来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眼睛,不再倒映青天云影,宛若明珠闪耀,却幽幽暗暗,如激流涌动的地下寒泉,用易碎的冷漠,饰那如潮的忧郁。
  
  那一刻,他的形象似与如今的宇文清重叠,而他的眼神,又与颜远风的忧伤何等相似……
  
  我习惯了晚睡晚起,可这一日,我一醒来看到窗纱被霞光染就的轻红,便再也睡不着,披衣起床时,整个脑壳都在疼着,似被谁深深扎了一针般痛得憋闷。
  
  打开房门,便有侍女匆匆捧着洗漱用具进来侍奉着梳妆洗漱。
  
  我简单地盘了个髻,用根飞云嵌宝珠凤头钗簪了,换了淡霞绯色的长衫,虽是寻常质料,倒也剪裁合体,只是睡得不好,面色便有些苍白,显得容颜清冷,不若以往明媚娇妍。
  
  

232。落玉篇:第十九章 风过影动病春愁(一)
      一时又有早餐奉上,我草草吃了,问道:“我的随从们呢?”
  
  侍女答道:“住在南面的耳房里。这会子都吃了饭了,在看文公子呢。”
  
  文公子?
  
  我才记起现在宇文清和我的身份是那位汪湛的表亲,文公子和文姑娘。
  
  “文公子……怎么了?”我用茶水嗽了嗽,问道。
  
  “文公子一直在发烧,下半夜时开始昏迷,现在还在说胡话呢!”
  
  侍女说着,为我重新端了喝的茶来,将嗽口的茶撤了。
  
  我半天才抓住那侍女说话的重点。
  
  宇文清病了?病得很严重?
  
  当日在浏州时,他便似不时会咳嗽一两声,气色并不好;昨日救出他时,林翌也曾说过他在发烧,但我几乎从未曾将他的病痛放在心上过。
  
  他还有一重身份是医者白衣,那个天下闻名的少年神医,不是吗?他自己有什么疾病,想治愈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迟疑半晌,我还是决定去看看他。
  
  若真的病重,一时自然无法离去;若是侍女夸大其辞,我还是告辞回秦王府去,免得安亦辰担心,也免得自己心头七上八下地不安。
  
  只有出了府,才意识到自己对秦王府那种被温暖包围的感觉是多么的留恋,哪怕那些温暖的背后,有着多少刻意掩去的阴冷。
  
  步入那间卧房时,正有一名郎中被汪湛送了出来。那郎中一边和汪湛说着,一边摇着头,而汪湛的脸已经发白了。
  
  我忙进去看时,宇文清正安静卧于衾间,眼圈发青,浓睫覆于眼底,不断地颤抖着,面容已如宣纸般雪白,连一点血色都不见了。
  
  李叔、林翌、达安木,甚至不知何时赶来的李婶都正围在宇文清床边,一见我进来,不约而同让出一条路来,盯着我的眼神,均有些奇异。
  
  李叔李婶当日见证过我与白衣的相爱,眼神特别并不奇怪,林翌和达安木,以前从未见过当年的白衣,也未见过宇文清,为何也这般疑惑怪异?
  
  “他怎么样?”我带了几分不情愿地询问着。
  
  李叔、李婶俱是哑巴,能说话的,只有林翌等人了。
  
  “说是病得挺严重。”林翌皱了眉,道:“不像是外伤引起的高烧,似乎是一种寒性的病症。但刚那大夫诊断不出来。”
  
  而李婶忽然冲过来,对我比手划脚,啊啊作语。
  
  我迷惘道:“你想说什么?”
  
  李婶一时住了手脚,怔怔地望住我,然后成串的泪水直挂下来,沿了她苍老的鱼尾纹四散滑落。
  
  而李叔已抖抖索索从怀中取了张折叠得极好的纸出来,送到我面前。
  
  我拿起来看了看,原来是张药方,却不是白衣的字迹,而看那张纸的叠痕以及微微泛黄的颜色,应该是陈年之物了。
  
  可我又不懂药理,他给我做什么?
  
  李婶却似明白过来,抓我了拿药方的手,拉了我向宇文清指去,已是满面的焦急和担忧。
  
  我问道:“这是治他病的药方么?那你们去抓了,快煎给他吃吧!”
  
  李婶额上层层泛出汗珠来,将道道皱纹浸润得如纵横的沟壑。她做了个喝药的动作,然后掩住自己的嘴,摇着头,又指向了宇文清。
  
  我终于明白过来了:“他不肯喝药?”
  
  李婶似松了口气,擦着汗连连点头,然后充满希冀地望着我。
  
  我不由怫然道:“他不肯喝药关我什么事?难不成我让他喝,他就喝了么?”
  
  我淡淡地又看宇文清一眼,忍住心头不知不觉的绞缠纠结,自顾往外走去。
  
  这里,林翌忽然叫住我:“公主!”
  
  我顿住脚,温和道:“什么事?”
  
  发生了宇文清这件事,我总算明白了当日宇文清和昊则的苦心。的确,我也必须拥有自己的独立力量,哪怕只是依附于秦王府的微弱力量,才能在最后的关头保护好自己,以及,尽量保护到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林翌这样忠心的侍卫,对现在的我来说已是万金难买,自然必须另眼相待。
  
  林翌却有些局促。他搓了搓手,吃吃道:“公主,这个宇文……文公子,他……他似乎一直在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唤一个人的名字?”我瞪着他因瘦削而不若以往圆润的面部线条,刻薄地说:“大概是在叫他的绯雪妹妹吧?”
  
  我不会忘了,他当日便是为了绯雪将我赶出越州,只是奇怪,为何至今还不将他的好妹妹立为太子妃。
  
  而我冲口说出这句话时,房中忽然寂静,风过梨花时花瓣簌簌飘动声都能传到耳中。
  
  我不解而诧异地打量着他们,隐约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可我说错了什么?
  
  这时,床上的宇文清仿佛听到了什么,平静的身躯也开始颤动,清秀的眉目皱起,苍白的容颜如倒映于幽蓝波光中的白云,在水纹里不安荡漾;他的口中,正含含糊糊地念着什么。
  
  很短的音节,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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