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也感叹自己这趟塞外之行的多灾多难,掀起了营帐向外看,天地间苍茫一片,气势沉沉。草原上的雨和关内的雨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雨一下又是一整天,营帐内光线很暗,又点起了蜡烛。
容若去应付趁机来跟他联络感情的普楚等人了,胤礽趁这功夫好好问了德黑特他失踪后草原上的形势、反应措施,附近的地理概貌、人情风俗、势力分布等等问题,商量了下一步的行动目标和如果不幸再遇上意外情况的应对措施,将一切细节都尽量敲定至完美,没有任何事可做了,雨还在下。
胤礽从穿来后时间就一直排的密密摞,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闲下来过了,一时没事可干,竟然很是茫然。
将杵在他身边没事干的德黑特也赶出去去和蒙古人联络感情,胤礽更加茫然。
喀喇沁人那边似乎也很闲,有蒙古包中远远传来马头琴的声音隔着雨传来,低沉低徊,哀而不伤,像在诉说一个久远的故事,胤礽不由出神。
这声音如此优美,真像他以前最喜欢小提琴。用这种乐器拉《梁祝》,一定动听的紧。
靠着点着粗大牛油的烛台听了一会儿,胤礽擦拭起了佩刀。
这把刀是纳兰容若又给他找来的,他的匕首落在前夜追杀他的那个光头手里了。
想起那把匕首胤礽就要心痛,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削铁如泥啊,就这样无端失落了!有机会非找回来不可。
中午时分容若和德黑特回来,还是什么事情也没有。胤礽已经百无聊赖至极,问容若:“师傅,你的笛子还带在身上么?”
容若怔了下,道:“没有。”太子殿下和大阿哥出事了,这么紧急的事情,他怎么还有闲心带笛子。
胤礽长叹一声,长日漫漫,总得让他找点事情干干啊,要是有台电脑能上上网该多好!闲着没事,他的注意力就专专注在身上的伤口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容若善解人意地问:“殿下无聊?”
胤礽点点头。
容若想了想,道:“殿下等等。”披上蓑衣走出营帐去。不多久后回来,拿来了一只栗玉色的描金漆凤纹埙。
胤礽大是惊奇:“这是谁的?”
容若道:“普楚台吉那里借来的。”
胤礽把玩了一会儿,问:“师傅会吹这个么?”
容若道:“略知皮毛,吹管乐器其实都大同小异。”从胤礽手里接过那埙,示范地低低吹了支短短的曲子,醇厚柔润的乐声应和着帐外的雨声格外好听。
胤礽听了一会儿,又把埙拿过来研究了片刻,试着吹了几个音,受伤的一边肩膀疼的厉害,不敢再动了,又还给容若,说道:“夜雨正当听埙,现在虽不是夜里,但有雨声,也是听埙的好时候,师傅再吹一首听听吧。”
容若自然从命,想了想,又吹了一曲《追梦》。
重寻春昼梦,笑把浅花枝。
《寻梦》本是一首悲伤的曲子,容若吹来并不悲伤,如阳光如流水,却一瞬间将人美好却永不可追回的回忆全部翻上了心头,让人立时想落下泪来。
埙声传出营帐外,被大雨声阻隔,传到别的营帐里已经模糊听不清楚,但听到的人无不心酸不敢卒听。
胤礽一时怔住了,回过神来发觉视线已经模糊,忙仰脸望着营帐顶篷,阻止脆弱液体滑下。
容若一曲吹完良久,他还是看着顶篷,又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师傅,我小时候看你的词就觉得愁心漫溢、恨不胜收,那时候很奇怪,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是不快活呢?”说着嘴角露出丝笑容,“不像我天天有那么多的功课。怎么你现在还是这么多愁?”
容若被逗笑了,道:“殿下现在还怕功课多么?”
胤礽道:“什么时候都有什么时候的不完满啊,只能想开点,师傅也不要太钻牛角尖了。”
容若心中一暖,点头道:“殿下教训的是。”
胤礽有些丢脸地避到一边,不再说话。
穿过来这么多年了,遇上什么事情都没有流过眼泪,今天听了一支曲子却茶点掉金豆,太挫了。
他不语,容若也不再说话,营帐又恢复安静。
又是半天过去,已到了傍晚时分。雨还是一直在下,没有一点停止的迹象,容若有些忧虑起来,不时往外看。
这要下到什么时候?
寒气微微上来,沁入伤口,胤礽完好的一边肩膀倚着桌子,闭上眼睛,微微皱起了眉头。
容若连忙问:“伤口又痛了么?”
胤礽点点头。容若便移坐到他身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胤礽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兰花香气,问道:“雨要是明天还不停,怎么办?”
容若道:“殿下的意思是?”
胤礽想了想正要回答,帐外传来侍卫的通报声,普楚和必勒格求见。胤礽忙退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普楚和必勒格来见容若也是商量下雨的问题,容若只说等明天再说,反正无论如何现在是走不了的。普楚和必勒格又说了几句别的闲话就退出去了,胤礽感觉他们说话中间必勒格的目光不时的往自己身上扫,看来对自己的怀疑还没有完全消除。
普楚没退出去多大一会儿又进来了,他们佐队后面的十个护送部落贵族的佐队驻扎地旁边的河里发了大水,只得冒雨启程,竟赶上他们了。
既然赶来了,没有拒绝人家汇合的理由,只能汇合,还要来拜见容若。这十支佐队里有许多喀喇沁部的贵族,都是见过胤礽和老康的,胤礽这回不敢再露面,躲到了德黑特的营帐里。
闹哄哄的直折腾到半夜才安定好。完了之后容若去看胤礽,胤礽已经又睡了,当然,没有和德黑特一起睡,而且一脸烦躁的还没有睡着,一看到他就坐了起来。背上和肩上的两个大伤口让他怎么睡都难受的很。
容若连忙问:“还疼?”
胤礽点点头。容若便又脱了衣服和他一起睡,胤礽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兰花香,心里一下子宁静了很多,靠在他怀里,又过了一会儿,便慢慢睡去了。
容若这晚上却有些睡不着,凝视着他俊美的容颜,想起自己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早逝的妻子,又想到如今的妻子官氏和外室沈宛以及两个幼子,思绪纷纷,听着敲帐的冷雨声,良久良久都没有闭上眼睛。
第二天胤礽的担心成为了现实,雨还没有停。
胤礽怕遇上认识他的人,缩在德黑特帐里不出去,感觉比昨天加倍无聊。
容若和德黑特又应付那些人去了,胤礽在营帐里转圈圈,简直想仰天长啸:神啊,赐给他一台笔记本电脑吧,不说上网了,能玩玩俄罗斯方块甚至连连看也行啊!
神当然没有听从他的呼唤,于是他只能继续打圈圈。
这场雨竟然直下了三天两夜,直到第四天中午,道路才能勉强行人。
第三天下午,雨终于停的胤礽忍不住出帐篷透了口气,在帐篷里憋了三四天,他都感觉自己闷的快长蘑菇了。
他是瞅着外面没有外人在出去的,看见一个生人影立马又转身进帐篷,但即使这样还是出事了。
那人瞥见他的背影,呆了呆,立刻大叫:“你!!原来你在这里!”叫着便向这里冲来,声音脆亮,竟然是个女的。
胤礽听见这声音,也是大吃一惊:竟然是其其格!他在这女人手里吃了大苦头,对这女人的声音刻骨铭心。
连忙掀起营帐布帘向外看,那人一身男装,但相貌果然是其其格。
门口的侍卫正要拦她,她也正要再大叫,胤礽勒住她脖子将她勒进了帐篷,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在这里!?”
其其格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大怒用力扒他手臂,胤礽略松了些,她说道:“你管我!……”喘了几口气,怀疑地看着胤礽,“倒是你,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现在又一身这打扮?”
胤礽瞧着她,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杀机……他的身份就是在其其格的部落里泄露出去的,如今外面的喀喇沁有一大部分确定已无疑是他的敌人,其他的各有心思保持着一种危险的平衡,他在这里的消息要是透露出去,可以想象是一个多么危险的局面,这个女人认出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复活。
好几天写不出一个字了,今晚凌晨五点钟终于打通任督二脉。
支持不住了,先去睡觉,睡起来就补全
黑色幽默的逆转
胤礽手臂不由慢慢收紧,其其格似是从他眼睛里看出来了些什么,慌乱地挣扎道:“你想做什么?我的奴隶们就在后面跟着!”
恰于此时有声音从帐外传来:“主人!”又传来侍卫们阻止人接近帐篷的声音。
胤礽突然冷静下来,阿嘎来人的首领就是其其格的亲哥哥,就这么勒死她肯定有麻烦,而且绝对惹人怀疑,他本意原就是怕身份泄露,这样一来岂非欲盖弥彰。
但是想想在在这个女人手里吃过的苦头,就这么放过她又实在心有不甘。
手臂钢铁般坚硬,有自己意志般还是慢慢紧收着,胤礽在她耳边冷笑道:“姑娘,你很行呀,我长这么大都没吃过一点苦头,上次却差点没死在你手里。”
其其格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脸色被憋的青紫,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胤礽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直到其其格窒息的前一刻才猛然将她推开,她踉跄跌倒,趴在地面上翻天覆地地呛咳起来。
胤礽冷眼看着,等她呛咳稍息,一脚将她身子踢转了过来。
这女人目前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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