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又进了书院,这会儿见他笑嘻嘻过来了,惊讶地问道:“贺兰,你怎么也来了?”
贺兰锦往后瞧了一眼,“整日在屋里读书无聊的紧,今儿陪娘来寺里还个愿。”又扬起下巴朝身后那妇人喊,“娘自个儿去罢,我遇上学里同窗要叙一会话儿”
宝珠站在他哥旁边儿目不转睛盯着他瞧,左看右看,那人可不就是当日自己卖糖葫芦时遇上的大高个儿,他叫贺兰锦么,没料想他竟然是润泽在县里的同学,这会儿突然碰上倒给她惊了一身冷汗,一想起自个儿卖糖葫芦的事她大哥还不知情,心里就有些发慌,刻意将大半个身子慢慢往润泽后头扭,却还是被他视线极快捕捉到。
宝珠心里一沉,却仍不死心地把小脸儿往润泽身后缩。
因贺兰锦一时半会儿看不清她,倒也没发话儿问,只问起润泽一些琐事。润生见他们说话儿,也不打扰他们,笑着走开了。
润泽见润生只在四周转悠着,并没走远,便没去喊他,一一答了贺兰的问话儿,又问他开春四月的院试准备的怎样。
他似乎是没料到润泽会这样发问,歪着脑袋想了想,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倒也没个准儿,用心去考便是了。第一回院试,便是不中也在情理之中。”他说着话儿,眼睛却不时往润泽身后去瞟,那个小小的身影总让他觉着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心里便痒痒的,只盼着她赶紧出来好让自个瞧个清楚。
润泽瞧见了,笑着说:“是我妹子,许是见了生人害羞。”又扭头说:“宝珠,不必害怕,他是大哥在书院的同窗。”
贺兰锦趁着润泽转身的功夫,麻利地跟着他凑过去去瞧,宝珠一时没个准备,冷不妨便跟他视线对了个正着,他愣了半晌,指着宝珠惊呼起来,“你……你是那日卖糖葫芦的小娃娃”
宝珠歪着脑袋不去瞧他,撅着嘴儿不认账:“我可没卖过糖葫芦,大哥哥一准儿瞧错了人”
贺兰锦眯了眯眼睛,上下打量她,“怎么会?一样的白胖娃娃,一样的小兔儿牙,连说话的声儿都一模一样。”又去问润泽:“你是燕头村人?”
得了润泽的肯定,他更加确信无疑,一脸不悦地说她人小鬼大,好赖相识一场,竟专门要避了他。宝珠这下完全垮了脸儿,面对着大哥疑惑不解的眼神,由不得她不认账,只得老老实实和他说了自个儿叫上招娣和思沛哥做了糖葫芦偷偷上镇上卖的事儿,一边儿说着,不时去瞪一眼贺兰锦,他却从中听出了缘由,笑眯眯说着:“原来是背着家人出来的,我当时便奇怪,怎么会有那样的水果葫芦”
润泽铁青着脸儿不言语,半晌斥她一句:“胡闹”
宝珠抿了唇,可怜巴巴去瞧他,“每日只去了一会儿,再说还有思沛哥在……”
润泽冷着脸儿打断她:“若是碰上人牙子,盗贼匪徒,就你们几个娃娃,可能应付的了?”
贺兰锦“噗”地一声儿笑了,火上浇油地说:“你妹子可机灵着呢,卖糖葫芦赚了不少钱儿呢”
宝珠朝他皱皱鼻子,撇着嘴说:“钱儿都攒着哩,将来要做大买卖”
润泽叹一口气,放缓了声儿劝她:“宝珠往后再不许这样冒险,再有下回,我可要告诉娘了。”
宝珠忙点了头,先应下他再说,又瞪了贺兰锦一眼儿,不跟他们呆在一处,转身朝润生跑去。
贺兰锦摇头叹:“你妹子真有趣。”
润泽笑笑,“家里头就这么一个妹子,惯的紧。”
不多久,王氏两口子从殿里出来了,贺兰锦便笑嘻嘻跟润泽告了辞,临走时又对他说:“润泽,我屋就在县里,有时间了带宝珠来玩儿。”
润泽点了点头,算是礼貌的回应了,目送他走了,这才招呼着润生宝珠几个过来,王氏花了些钱儿,求了四个平安符,给三个娃儿一人一个的,另一个是留着给张红玉的。
又问起方才那人,润泽只说是学里的同窗,王氏笑着说等年后有空了便让他叫上几个平日要好的同窗来家里头玩儿,润泽点头应了,又瞪一眼宝珠,她立即乖乖低下头。
王氏又去咧他,让他别吓着妹妹,润泽笑笑,直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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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三章 替娘分忧
第八十三章 替娘分忧
腊月二十九,王氏一大早起来便跟陈铁贵上陈家老院去,王氏娘家昨个傍晚送来了些香梨,王氏心说红玉咳嗽的厉害,吃些梨子总能有些镇咳效果,加上求来的平安符一块给她送去。
一进门,良东正在院子里带着秀娟玩儿,王氏乐呵呵问他:“你母亲哩?”
他叫了一声“婶子”,语气不大欢快,“娘没来,还在屋头躺着。”
陈铁贵一皱眉,将半袋梨子往地上一丢,径直往堂屋去了,王氏没跟着进去,只抱着秀娟说着话儿。
前些日子各家才商量妥,过大年的也别留下红玉母子俩孤孤单单的,陈二牛也发了话儿,说是接她到老院过年,等年后了想回去便回去,不愿回去了便在陈家住着,老2不争气,老2媳妇可是顶好的,陈家说啥也不能不管了。
陈铁贵进了门,见陈二牛正在堂屋坐着,便问他:“今还不接老2媳妇?”
陈二牛朝厢房叹着气,“你母亲的意思,凤兰娃儿才一岁半,不比大人身子结实,怕染上痨病,铁山屋里也不愿意着呢。”
陈刘氏循声出来,虎着一张脸,絮絮叨叨说着:“你爹前头说的不算,家里还有个小娃儿,咋能让病人住进来?今儿只接了良东跟秀娟过来,良东娘也可怜,明儿起你们还是多上老2家走动走动的。”
王氏在院子里听见了这话儿,忍不住眼圈就红了,好好的人得了那样的病,丈夫不管不问,如今连公婆都嫌弃着,又想起红玉性子是那样老实温厚,心里便涌起一阵阵伤感。
不大会儿,陈铁贵沉着一张脸儿出来了,王氏从怀里掏出平安符递给良东,让他带回去给他娘,一言不发地跟着陈铁贵往回走。
晚上,王氏翻了几个身儿睡不着,索性坐起来,靠在炕头上问丈夫:“明儿,咱把红玉接来?”
陈铁贵深深叹了口气,“娘说的也在理,前头到底没考虑周全,痨病染大人的不多见,就怕娃儿几个染上,邻村儿前些年不就出了一桩?”
王氏又去搡他,“你母亲的意思,日后就让红玉自个儿过?”
陈铁贵嗨了一声,嘟哝着:“大半夜的就爱瞎想”又说:“这事儿等过了年再商量”
王氏见说不动他,气的钻进被窝闭了眼儿。
年三十,王氏提了些饭菜到老2家去瞧红玉,她身子到底还没缓利索,只能挣扎着下炕准备了些点心热茶,又拉着王氏坐下叙话,说是亏得王氏还惦记着,专门为她求个平安符来。
王氏笑笑,不敢细细去想,生怕露了破绽,只摆着手说是顺道求来的,张红玉抓着她的手柔柔地笑,“连爹娘都说我是有福的,得了个这样好的大嫂,比那亲姐还好。”
王氏咧她一眼,“都是一家人,说啥见外话儿”又叮咛她:“过了年也别急着下地,屋里养着先,地里的活儿有铁贵跟铁山哥俩呢,你就别操心了。”
张红玉笑着摇头,“哪有那样娇贵,过些天就好利索了。”
正说着话儿,良东带着秀娟,手里拎着个篮子进了屋,说是陈刘氏吩咐带来了些吃食,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大红包给她娘,“娘收着,爷爷给的压岁钱儿。”
良东也知道她娘这回病的不轻,他年纪不大却极孝顺,王氏瞅那瘪瘪的红包,约莫只有几文钱儿,他却第一时间回来交给他娘,更觉着这对母子的艰辛,眼圈便悄悄红了,王氏赶忙撇过头,下炕去揭那篮子盖,看饭菜还算丰盛,一样样取出来,张罗着让张红玉吃了,张红玉笑着催她回去,说是年三十屋里头都团圆着呢,王氏也不急回,又拉着她说了半晌话儿,等她有些乏,躺下睡了她才回了屋。
大年初一照例是在陈家老院过,宝珠跟着她娘一块下灶准备吃食,这回倒没人反对,宝珠也乐的有一大堆平日吃不到的食材,喜滋滋地穿梭在灶房内外。
王氏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宝珠瞅了个空便问她:“大过年的,娘咋一脸不高兴?”
王氏笑着拍她,“人小鬼大,炒你的菜便是”
宝珠嘿嘿笑着去往她娘怀里蹭,“都说院试难着哪,这回大哥是去省上考,不比以往,就算中不了,明年也差不了多少”
王氏哼了一声儿,小声数落着,“别个娃娃考秀才,屋里人忙着上下地替娃儿打点,偏就你爹是个怪脾气,整日也不知道心急,年一过,少不得又托你舅舅到省城去一趟。”
宝珠忙说,“省城里都是大官,能瞧上咱那几个钱儿?”
王氏咧她,“你懂啥?钱儿再少,也少不得给下头那些个监官们打点一通的,好赖也能给行个方便,少遭些罪。”
王氏忧愁的也正是钱儿的事,娘家那头今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开口了,自家能拿出来的又实在有限,加上红玉的病又让她跟着忧心,这个年便过的不是滋味。
好在几个娃儿一个比一个懂事,润泽休了假也不肯松懈,坚持每天在屋里看书写字,润生不大的年纪也知道体恤爹娘了,宝珠更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年一过,陈铁贵便催着润生回学里,“四月份就要考试,赶紧回去安心复习着,屋里也没啥大事,就别在屋呆着了。”
润泽杵在院子里半晌没吱声。
王氏这回没挽留他,“你爹说的在理,早日回去安下心来准备院试,过些时候娘带着你妹子去看你。”
王氏这样说了,润泽只好回屋收拾东西,王氏后脚跟着他进了厢房,给他五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