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烟和兰翠的事已经基本定下了,景阳打算着过了年正月里就把兰翠嫁过去,反正他也不小了,早嫁他也早省心。
兰香一直住在唐瑞的别院里,俨然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就连里面的小厮侍者都换了一遍。唐瑞忙着古瓷行的事,一时也懒得计较,反正她也没把他当做自家的夫侍,又不能这么快就把他赶出门,毕竟还有那么一点用途。若是让他住着就能免了聒噪她也乐得清静,反正那院子永远是唐家的,他就是住上十年也是唐家的。兰香倒不这么觉得,他慢慢的安排自己的人,不过半年的时间,已经用唐瑞那张别院文书抵押的银子和出嫁时景阳陪送的银子开了一间不大不小的成衣铺。
景阳身子愈发的笨重,已经不怎么出门,闷得厉害了夏荷就让人驾着铺着四五层褥子的马车带他去茶行布行转转,更多的,是到雪园住上两日。
景阳是真的闷,平日里夏荷出门谈生意他就更闷,晚上夏荷回来他不舍得再拉着她不放,可是自己实在是闷得心里发紧,好在夏荷在家看账时都拉着他坐在一侧,有些不扰人的小生意也拖到家里让他来谈。
景阳靠着夏荷坐在一旁的躺椅上,皱着眉嗑瓜子,被夏荷挡住让兰锦换了果脯。夏荷不待景阳不悦就忙开口道:“天气太干,嘴皮子都翘起来了,可不敢再嗑这干东西。”
景阳看一眼桌上的账本,哼道:“账看完了?都晓得注意我了!”
“阿阳说的哪里话!可是又闷了?”
景阳捻了一颗杏脯丢到嘴里,长出口气道:“你今儿一天忙什么去了?午饭都不回来吃,在外面可吃好了?”
“吃好了,阿阳莫担心我。”夏荷推开账本扶着景阳回了床上,盘腿坐在他身侧给他揉腿。景阳的脚依旧肿着,白白胖胖的却让夏荷十分忧心,奈何莫大夫只说正常,生过孩子就会好起来。夏荷照着王氏说与的方法每晚给他揉捏双腿和脚,可是这般揉了半个月,效果是有的,却没见那双脚完全好起来。
夏荷力度适当的给他揉完双腿,搬着他的脚放在靠枕上,捏完双脚才把他一双脚盖在被子里,起身净了手给景阳擦脸,景阳看一眼夏荷,委屈的瘪瘪嘴道:“你今儿个忙什么了,怎么不答我?别什么事都瞒着我,把我当摆设。”
夏荷脱了外衣钻进去,搂着景阳道:“夏末不是告诉你李妹妹要我招待贾大师吗,她到沪州了,我今日里就是与她见面去了。”
“怎的不邀她住在府上?”
“她住在唐家古瓷行附近的客栈,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收藏的宝贝。已经说好了,待她忙完就过来府上住。”
景阳拍拍突然鼓出一些的肚子,皱着眉摁了摁,嘀咕道:“屁股怎么跑这里了?半个肚子都空了!”
夏荷摸摸景阳的肚子,察觉一侧硬硬的分明就是小孩子的屁股,另一个则软软的空了一般,还没待收回手,那硬硬的一处又不见了。景阳皱着眉又拍了一下,训斥道:“该睡觉了你又闹腾,白天却老老实实的睡觉,诚心和爹爹过不去!”
夏荷抬手揉开他蹙着的眉头,笑着道:“阿阳明日想出去走走吗?”
“不要,走不动!你若有时间何不在家里陪陪我?”
“好,这几日都不出去了,就在家里陪着阿阳。”
出不出去还真不是夏荷说的算,第二日早上夏荷扶着景阳在园子里散步,兰翠就带着门口的小厮送了请帖过来。请帖是唐瑞以古瓷行的名义发来的,邀请景阳去竞价会看竞拍,夏荷这个招赘妻主被完全漠视。景阳听兰翠读罢撇了撇嘴道:“烧了吧,没兴趣!”
夏荷接过请帖笑着道:“我等着帖子等了小半年,怎么能说烧就烧了?”
景阳看一眼夏荷,不乐意的道:“和唐家掺和什么?你耶不嫌掉了身份!”
“贾大师对姚白釉大师的瓷器颇感兴趣,我得与她同去瞧瞧。”
景阳不信的扁扁嘴,哼道:“肯定有什么没告诉我,不过我不好奇,我慢慢等着,看你到底搞什么名堂!”
夏荷笑着扶着景阳慢慢往回走,“阿阳信我,我知道,自然也不负阿阳的信任。”
“你且记得要护好自己!”
“我知!”
景阳张张嘴,到嘴的话被肚子里的孩子一脚踹的没了踪影,景阳咬牙站了会儿,扶着夏荷继续往前走,夏荷心疼的放慢步子,揽着景阳的腰慢悠悠的回了屋子。
唐瑞手里那两件古瓷竞价那日,景阳留在家里陪着王氏一起给宝宝做小衣,夏荷却带着吴管家与贾大师去了聚贤阁。
夏荷到时里面已经很是热闹,沪州城里几乎所有的乡绅商贾都到了,众人见到夏荷倒是有几分惊讶,唐瑞见夏荷竟然拿着给景阳的请帖过来,讥讽道:“你还真是厚脸皮呀,拿着景阳公子的帖子来充什么大户?”
“唐小姐此言差矣,妻代夫来有何不妥?”夏荷恭敬的对身后的人一礼,笑着对唐瑞道:“这是我从京中请来的行家贾大师,唐小姐店里有什么拿不准的宝贝,也可以拿出来让大师来鉴一鉴。”
唐瑞嘴角抽了抽,也躬身冲贾大师行了一礼,恭声道:“多谢贾大师赏脸。”
一旁早有受邀前来的买家闻言靠了过来,热络的招呼道:“大师难得从京里来一趟沪州,可得好好看看沪州风景。”
“贾大师,鄙人手里有一件祖传玉器,您可否帮着估个价?”
“是呀贾大师,您在沪州城办一个鉴宝会什么的,也好让我们这些半吊子解解惑嘛!”
贾大师微微皱眉,弹一下被人拉过的衣袖缓缓开口道:“京中还有要事,不日即回,若真有什么好物件,凑着这会儿倒是可以给看看。”
有人闻言回去取宝贝,也有人笑笑做罢。
唐瑞笑着招呼众人入座,先敬了一杯酒才道:“唐某偶得两件宝贝,是出自姚白釉大师的封山之作——薄胎薄釉高颈兰花瓶和琉璃盏,今日在此竞价。据说,姚白釉大师那次烧制的精品共有十件,此次两件同现沪州,实在是难得。”唐瑞环视一下众人笑着继续道:“想着诸位定是想一睹绝世好瓷的风采,唐某今日低价竞拍,琉璃盏底价十万两,高颈兰花瓶底价十五万两!”
唐瑞话音刚落,下面唏嘘一片。追风而来的人感叹价格太高,真正的藏家觉得遇上了值得珍藏的绝世好瓷。待两件瓷器被小心的放置在特别准备的高桌上时,众藏家开始围上来辨瓷,贾大师则轻哼了一声瞪向夏荷,夏荷恭敬又带着些许歉意的垂眸。
待众藏家无果而终,最终商议着开始竞拍时,贾大师开口道:“诸位觉得这瓷可值得收藏?”
“这……”其中一位王姓老板斟酌着道:“还得请贾大师给个定论。”
“且说说你们的看法。”
“呵呵,鄙人略言一二,贾大师指教!”王老板围着桌子又看了一遍,开口道:“先说这瓷,胎薄如云,恰附合当年云初釉之说,就这薄胎薄釉,能烧制出来的就是高手;再说这整体,似云似雾,朦胧中又带着透澈;另说这瓷纹,一看就是自然开片,其釉似坼而未坼,现于若隐若现之间。只是,”王老板看一眼贾大师,踟躇道:“到底是不是姚大师的瓷,还真是不好说,毕竟没有人亲眼见过。不过这瓷倒也算得上难得。”
贾大师跨前两步,食指轻轻弹了弹高颈兰花瓶,唐瑞心疼的皱了眉头。待清脆的余音散去,贾大师开口道:“确实是好瓷!”
唐瑞大喜,忙着鞠躬道:“谢贾大师开尊口,诸位请出价,高者得之!”
贾大师哼笑一声继续道:“的确是好瓷,不过……”
贾大师见众人屏了气息,哼道:“不过,贾某人也有一个“传言”送与诸位。”贾大师又抬指敲了一下花瓶,开口道:“姚白釉临终前确实烧过最后一窑瓷器,出窑十件是没错,其中有一件琉璃盏一件高颈兰花瓶亦是没错,可是这十件瓷器都进了宫。琉璃盏被先凰送与一名名唤琉璃的得宠侍君,后在一次置气中被他摔成碎片。若是贾某没记错的话,凰宫秘史里应该有记载,现如今那碎片躺在一处官窑内,那窑出的瓷器只供与凰宫,世人哪得一见?”
贾大师看一眼白了脸色的唐瑞继续道:“至于那高颈兰花瓶,姚白釉烧制的那个现在就站在凤后寝宫的茶案上。那高颈兰花瓶细瓷细釉,没有坼纹,事实上姚白釉大师的瓷器重在精细,她之前烧制的瓷器经久多会产生自然纹,唯有这最后一窑,加了特别的药进去,把姚白釉瓷器的精细能一直保留下来。后来隶属凰宫的那处官窑仿制姚白釉的瓷器时,为了凰宫里的人好区别,就把这一点做了改动。”
贾大师再看一眼桌上的瓷器,叹道:“瓷是好瓷,民间确实不多见,却也称不上绝世,但是个人收藏还是值得的。”
唐瑞白着脸盯着桌上的瓷器,高声道:“不可能,上面有姚白釉的私章,我比照姚白釉之前的瓷器对照过,就连章的位置都不差分毫!”
“那琉璃盏呢?为何出自一窑却没有印章?”
“那是,那是……”唐瑞咬牙道:“贾大师怎可坏唐某生意?”唐瑞凶狠的盯向夏荷,攥紧拳头道:“你!是不是你!你个王八蛋,专门给我下套让我钻!”
贾大师哼道:“自己不辨良莠,怎把别人来骂?”说完拂袖而去。
夏荷瞥一眼唐瑞,冷声道:“唐小姐有那功夫还是想想你那宝贝的绝世古瓷,别找个无须有的罪名就扣在夏某头上!”
众人木呆呆的看着夏荷与吴管家贾大师风一样的来有一阵风一样的离开,等到唐瑞暴喝一声才猛然回神。
王老板又细细的看了一遍瓷器,赞道:“凰宫的官窑确实厉害,这手艺确实是民间不得见的,王某竟然也看差了眼。不过就是买这仿品回去也是值得的。”王老板抬头问道:“不知一万两唐小姐可能割爱?”
“诶!王老板,听贾大师这般说,这瓷可是不少,说不定凰宫里有个十件二十件的,上百件也说不定呢。这两件,一万两,”那人摇摇头啧嘴道:“高了!”
“奇先生此言差矣,民间难得,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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