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君知道,如果自己开家青楼,再培养些姑娘模样上好、细皮嫩肉的姑娘送进那些显贵的宅子里她会轻松许多,可同样身为女人,她又怎忍心把别人送去给男人糟蹋。曾有一青楼名伶,还到华君府上唱过曲陪过客,后被人花钱买入府,结果,不到三天,被弄不成人形地抬去乱葬岗埋了。
“大当家!”陆瑶进来,把一张烫金拜贴递给华君,说:“罗将军的拜贴!”
华君接过拜贴一看,拜贴里还夹有礼单,她迅速一扫,顿时明白,又是来求亲的。已为人妇又怎么样?不是没见夫家,都说夫家死了吗?外面的人都等着她改嫁呢!她把贴子递回给陆瑶,说:“替我回了吧,就说我病了,今天不能会客。”说完,又继续去逗睡在婴儿床里的小玲珑。
三个月大的孩子已经会蹬腿挥拳,一双黑漆漆的滴溜溜地转,眉宇间与万俟雅言有几分相似,但眉间的那颗朱砂痣比万俟雅言多添几分娇气。“陆瑶,你去找个相士帮我散布些谣言。”
“什么谣言。”
“就……就说我华君命里富贵但天生克夫命,谁惹娶我,不出一年必遭横死,命中所带的身家都会转到我华君身上。”
“这样……好吗?”陆瑶犹豫,说:“许多地方还需要仰仗他们。”
“呵呵!”华君轻笑一声,眼眸一冷,面上仍是笑得和善,说:“没什么好仰仗他们的,做生意而已,买进卖出。不得罪他们不让他们与我为难就成。如果他们真……”她的眼眸里迸射出冷光,声音一沉,说:“也别当我好欺负!”别人请杀手要花钱,她请杀手,只需要画一个符号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就够了。
凰佩在手,号令凤轩门的杀手出去杀一个人还是可以的!她不想露面,但暗中下一道指令杀个人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小事。在这个社会,有时候她不吃人,人就得吃她!不过,不以万不得已,华君不愿沾上人命,她不愿夺人性命,再加上雅儿没醒,她不清楚叛徒是哪些人,顾忌雅儿的安危,她必须潜伏。即使要抛头露面,在公众场合也戴着面纱。她知道陶婉和炙阳一直在打探她的下落,她也曾在马车上见过他们,可她避开了。人心难测,骨肉至亲都有可能在关键时候反,更何况他人。什么都没有雅儿的安危重要,她必须得防,必须极度谨慎小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搬进新宅子,万俟雅言没有再躺棺材,而是住进了她卧室里的密室。她的床是特殊设计的,两张大床拼在一块,中间隔了堵活动墙,如果有事,启动机关,活板墙升上来把万俟雅言挡在里面。平常时间,卧室的帘子垂下,活板墙放下,她就守在万俟雅言身边。看账本带孩子都在房里。她这房门口也请有两个会武功的护院守着,除了陆瑶,谁都不准进来。
她不怕陆瑶生异心,陆瑶的孩子一直和小玲珑一起养,陆瑶也是个没去处的人,在她身边好歹有个脚落傍身处。她也看出陆瑶是个本份人,没什么让人头疼的心思,又会功夫,是个难得的人。
可是雅儿!
万俟雅言睡了将近三个月,不吃不喝,偶尔她会喂点粥在万俟雅言的嘴边也不见有吞咽。万俟雅言就像成了植物人。只是如果真成植物人,三个人不吃不喝没有营养补充,只怕早就死了,可万俟雅言的面色依旧,胸口的伤也痊愈得留下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疤。
华君想起陶婉曾经说过万俟雅言学过一门特殊的功法,连生理期都延长了,难道这门功法是有延长人新陈代谢的功效?她不知道!
“将军,将军,你不能进去!”屋外突然传来护院的声音,跟着,一个男人撞开门冲了进来。
这男人将近一米九的个头,彪壮得像座山。他进门就大吼一声:“替我守住门口!”笑着走向一脸惊愕的华君,说:“华当家,我知道你花样多,我不跟你来这些!今天我们把事办了,你就跟着我回将军府吧。”
“你——”华君起身,一手抱了孩子就往屏风后躲。两个孩子她一手抱一个,喊:“陆瑶。”一将功成万古枯,他们的爵位都是用人骨堆起来的,一个孩子的命在他们的眼里根本不是命,她就怕这人拿了孩子做要胁。
“罗将军,自重!”陆瑶手按长剑挡了过去。
华君绕到屏风后,想走密道躲。可一眼瞥见床上的万俟雅言,犹豫了,无论如何她不能丢下雅儿。她也不能和万俟雅言躲到一块儿,一堵活板墙,不一定保险。别人不见她,一定会找机关,如果启动活板墙的机关,雅儿就危险了。华君把暗道的机关打开,这才朝床上靠拢。可是她才走两步就愣住。“雅儿?”华君惊愕地看着床上,只见万俟雅言从床上坐了起来,还在那打哈欠伸懒腰,就像睡了一个很舒服的长觉似的。她没眼花吗?要不是两手抱着孩子,她真想揉揉眼睛。
万俟雅言扭头看看左右,皱眉,喝问:“谁在外面?”她看到华君,又见华君抱着两个孩子愣在那里,露齿一笑,笑问:“君姑娘可好?”
“好你个鬼,救命!”华君回过神来,轻叱一声就往万俟雅言的身边跑。谢天谢地,这小郡主终于醒了,还醒得正是时候。
那罗将军哪里肯吃陆瑶那一套,挥手就朝陆瑶拨去。陆瑶的手底功夫不弱,脚下迈出游龙步,躲开,又挡在那罗将军的前面。
“哟嗬,有两下子,本将就陪你玩玩。”
万俟雅言皱眉,怎么有男人在她的卧房!华君还在叫救命!放肆!万俟雅言连衣服都没披身着一身底衣就走了出去,她掀开帘子,只见一员虎将正和陆瑶打得难分难解。陆瑶的功夫虽然精妙,可这虎将却是在战场上练就的一身功夫,招招生猛直捣要害,再加上他力气极大,一拳下去,好端端的一张红木桌竟让他砸得稀烂。陆瑶与他交手不到十招就被夺了下擒押下。“哈哈,回去做本将的十三夫人如何?”
万俟雅言冷声哼道:“我的人只怕你是动不得!”她慢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出去,沉声喝问:“罗犷,你想死不成?那本郡主就成全你!”
罗犷一看万俟雅言当即惊得瞪圆了眼,叫道:“是你!”他立即抱拳行礼,喝道:“末将见过郡主!”
华君在帘子后面听得这动静不由得愣了,怎么?又是万俟雅言认识的人?这小郡主怎么到哪都能遇到熟人!
罗犷问道:“郡主怎会在此处?”
万俟雅言往椅子上一坐,问:“我在哪需要告诉你吗?”她看到华君走出来,又悄悄摆摆手,让华君退回去。
华君会意,又回到内室,上床,启动机关,藏在活板墙后。她的力气不大,一下抱两个孩子手有点酸,上床后就把孩子放下,同时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小玲珑还好,才三个月,躺在床上也就踢踢腿挥挥小拳头,陆瑶家的雷嫣则极不安份地爬来爬去,也不知道兴奋个啥,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和欢喜的叫声。华君抚额,纠结地看着那孩子,你这么一直出声,这木墙又不隔音,她躲了等于没躲。幸好万俟雅言已醒挡在外面,她干脆把活板墙放下去。万俟雅言以一人之力能杀几百兵将,还怕这一个小小的将军和几个小兵?
第四十七章
陆瑶来到万俟雅言的身边站好。
万俟雅言对陆瑶柔声说:“回头我教你一套剑法,足够你打发十个罗犷。”她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睨着罗犷,也不说话,只是那眼神就盯得罗犷心里发毛。
没一会儿,她便见到罗犷的鬓角有冷汗滑落。她在心里暗笑两声,心说:“很好。”余威仍在,吓得吓得人半死。她这才缓声说:“罗犷,我记得你刚到我哥哥帐下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兵,混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她说话间,缓步起身,绕在罗犷身边踱着步子,说:“你怎么混上来的,你我心知肚明,两面三刀你倒是耍得挺溜的,风生水起呐。”
“郡主!”罗犷沉声说:“末将不敢!”
又怎么不敢!这不已经蓄势待发了吗?万俟雅言“呵呵”笑道:“我料你也不敢!我不动你,那是因为还用得着你,否则——”她的神情一凛,沉声道:“不等我动你,皇帝就先诛了你满门上下!”
罗犷倒抽口冷气,喊声:“郡主?”
万俟雅言淡声笑道:“君姑娘是我的人,以后呢,她的安危我就交给你了,如果她有丝毫闪失,你就等着皇帝下圣旨——”她的手指横过脖子,做了个杀的姿势。
“是!”罗犷深吸口气,即又换上副面孔,单膝跪下,说:“愿为郡主和君姑娘赴汤蹈火。”
万俟雅言对着门口方向摆了下手势,说:“下去吧。”
“是!”罗犷应一声,调头走了。
华君出来,问:“怎么就放他走了?不怕他派兵来剿?”
万俟雅言说:“门口是他的人!他一身武艺,陆瑶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能让他走还能怎样?”
“你的武功?”华君感到不妙。
“元气大伤,能保下命就不错了。”万俟雅言问:“陶婉呢?”
“不知道叛徒是谁,一直没敢和凤轩门的人联系,包括陶婉。”
“叛徒出在虎口镇,你没发现我们被困的时候,庄子里一个家丁护卫都没有见到连家眷都没有一个吗?几百名官兵,无声无息地进到院子里把我们一干人重重包围住,没有庄子里的内鬼,办不到这些!而且这内鬼,定是能调过庄子里所有人的人。除了庄主,还有谁?”万俟雅言顿了下,问:“你没和陶婉联系又是如何落脚立足的?”她看这屋里的装饰摆设不算是富丽堂皇那也算上是大富之家。
华君应道:“寻了一对孤寡老夫妇认了亲,借他们的身份在这虎牢城里落了脚。你也知道我喜欢做点买卖,再加上有银钱在手上就置下了这点家业安身。”雅儿“昏迷不醒”的时候,她盼着雅儿醒来。现在雅儿醒了又觉头上有个人压着过问她的事业,隐隐不是滋味。雅儿睡着,一切她当家,现在雅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