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沾衣冷望了明如月一眼,知道她早已设好埋伏,今日摆明了就是要与自己作对的了,当下也只能无奈接招。
但只是那些人武功实在不弱,他又要护着不会武功的墨儿,一时还真有些逃脱不了。
阿九看着眼前一片打斗,忽感到这王府暗处似乎还隐藏了一人,但再凝神去查,又是毫无踪迹。心下不禁再次感到疑惑,这个人的气息,她竟隐隐有些熟悉,正是一路跟踪自己的黑影。他到底是谁,有这么高强的隐匿功夫,竟能一路跟随自己而不被察觉?
而这边正斗得激烈之时,又有一黑一白两条身影陡然降至园中。
阿九定睛一看,有些眼熟,忽极其多年前与大莫先生比试内力的黑天白日。这两人一黑一白,可不正是黑天白日吗?
想来也是,这两人本来就是鸣剑山庄的人,如今卫沾衣既然来了,这两人也出现在这里倒不奇怪。
那黑天白日一到,便由黑天接过卫沾衣手中的墨儿,白日与那些锦衣人缠斗起来,口中还大声笑着道:“明如月,你这是什么狗屁王爷,心里恨着我们大当家,就欺负我们家小小姐出气!”
卫沾衣听到这话时,待要阻止已是来不及了,看看明如月,剑眉不禁皱得更紧了。他在这王府丝毫不愿伤了那些侍卫分毫,本来就似乎不愿再惹起明如月的怒气,谁知道黑天白日来了,一张口便是直戳明如月的痛处。
明如月一听这话,笑脸马上凝住,冷如寒霜,狠狠地瞪了卫沾衣一眼,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卫沾衣沉痛地看着明如月,却并没有动。
明如月见到他望着自己的那目光,更是怒得衣冠张扬,高声怒道:“本王让你们滚,你们还不赶紧滚开?!”
卫沾衣暗叹一声,收回目光,低声对黑天白日道:“走吧。” 说着便要带了墨儿一起离开。
明如月深沉地望着卫沾衣等人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孟无尘见到今晚这般情景,仿佛不经意窥视到他人秘密一般,竟有些尴尬,进退不得。
直到卫沾衣的一身白衣消失在夜色中,明如月忽然朗声笑了起来。
孟无尘心下微奇,明如月这位女王爷做事一向肆无忌惮,此时忽然大笑,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
却见明如月笑声渐停,秀目扫视了小小的花园一番,忽开口道:“躲在迎春花中的这位朋友,你看了这么久的好戏,是不是也出来露一个面呢?”
阿九心下微惊,这位女王爷,真是不同凡响啊!孟无尘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行踪,她竟然发现了?
不过既然已被发现,阿九便只好站起身,轻身一跃到了那明如月身前,笑吟吟地躬身一拜道:“阿九见过王爷。”
一旁的孟无尘自然是大吃一惊,刚才看到墨儿一笑间,便已想起阿九,但他又怎能想到,阿九竟然就在这王府之中,花丛之后!
阿九见孟无尘那般惊讶,便含笑冲他微微点头。
孟无尘的惊讶也迅速平复下来,躬身对阿九还礼。
明如月颇有兴味地上下打量着阿九,最后轻轻点着点头道:“原来你就是阿九!”
阿九含笑颔首。
明如月饱含欣赏地继续打量着阿九,笑道:“二十四天的八部众之一,南昭的七公主——阿九。”
阿九嗤声一笑:“王爷对阿九倒很是了解啊!”
明如月上前一拍阿九的肩膀,颇有豪杰风范地道:“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甚合本王之意。”
阿九闻言,敛容正色道:“阿九今夜见到王爷姿容仪态,也很是钦佩,只可惜你我一东一西,相距甚远,致使今日才得相识。”
明如月潇洒一笑:“既然你我一见如故,今夜又明月当头,不如就痛饮几杯,如何?”
阿九见女王爷英姿飒爽豪气毕现,也有几分交结之意,便也莞尔一笑道:“求之不得。”
阿九与明如月两人初见之时本都有了欣赏之意,这一番畅饮下来,更是彼此相见恨晚,引为知交。
阿九心下也不禁暗暗地想,怪不得天无夜这样的人都愿意留在这明如月身边为西席一待便是十几年啊,这女王爷果然是极为有趣的人。
两人海阔天空一番畅谈,便渐渐谈到了当今天下大势并如今东靖的局势。阿九这才知道,原来常东候勾结东靖谋反之事,有些夸大其辞了。其实是常东候勾结了几年前东靖谋反的逆臣明琦飞余党,意欲作乱。
“阿九啊阿九,我们那明琦飞老王爷也就罢了,他早就有了反意,只是你们那常东候,一向最为忠心耿耿,怎么也跟着反了呢?” 明如月似乎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含糊不清地抱怨起来。
阿九头脑还算清醒,听着明如月的话,想着这个事,也觉得有些古怪。
明如月此时又是一杯酒下肚,忽豪气万状地道:“阿九,不如你我就此定下,你去处理那常东候,我去整我们家那老王爷,我们两管其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 说着,明如月做了一个咔嚓之势。
阿九端起酒杯,含笑道:“王爷,既然你已提起此事,我们不妨就此约定,东南两国缔结为盟,联手平乱。此乱平后,互不侵犯,永结同好。”
明如月从一杯酒中抬起头,两颊红彤彤地笑了起来,笑得颇有些为难:“可是,我的皇上哥哥还想要北狄三百里沃土呢,这可怎么办呢?”
一旁孟无尘赶紧给阿九使眼色,暗示同意。其实孟无尘到了东靖,便是商量这个事的。
阿九举杯笑道:“好,南昭愿以三百里沃土,换得与东靖的永世修好!”
明如月豪爽大笑,高声道:“好,干!” 说着,仰颈痛饮。
阿九也随之举杯,洒脱地一饮而尽。
就此,在这两个女子一番畅饮之下,南昭割让原北狄沃土三百里与东靖,换得三国数百年的太平盛世。
当夜一番痛饮后,阿九醉酒睡去。到了第二日起身后,欲再去寻天无夜,谁知却听到消息,天无夜已经随着小世子前去宫中拜见皇舅舅去了。
阿九不免有些遗憾,又想起第五梦的失踪,便干脆向明如月问起。
明如月自然知道第五梦和阿九的关系,痛快地答道:“四年前他忽然出现在本王府中,在府中一片捣乱后,就往西去了。至于去哪里,本王又何曾知道呢!”
阿九听到这话,不由有些担心,第五梦既往西去了,怎么没有去西土,也没有去北狄,更没有去南昭,那他会去哪里呢?
心里忽想到此时作乱的常东候,又想起几年前常芸的事,不由得心里一沉,莫非第五梦的失踪竟与这有关?
当下阿九便将那平乱之事向孟无尘交代一番,自己便要离开王府向南昭边城而去。明如月见阿九心下有事,也不便多拦,送她离去了。
刚离开尚杜城不过数里,阿九再次察觉到一直跟踪着自己的人影依然尾随。她无奈一笑,你既要跟,我便让你跟着便是。
阿九又行了两日,便到了南昭边城外几十里。这日她正骑马向前疾驰,忽见到前面一行人也在赶路。
这本没什么奇怪,这是官道,有人赶路很是正常,可是那些人却是阿九认识的,正是卫沾衣、墨儿、黑天白日一行四人。
阿九想起当日墨儿不愿亲自与自己道别之事,不禁想,不知道墨儿是否已然忘记前事,若是心里还有些不快,自己冒然向前相认,反而不好。当下略一沉吟,便拿出一块锦帕围在脸上,赶马向前,打算超过四人。
谁知这黑天白日见到阿九单人单马打算赶超自己,都有些不服气。黑天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这个女人啊,大白天的蒙着一块布,肯定是个丑八怪!”
白日撇着嘴巴点头:“是啊是啊,你看她急匆匆地打算超过我们向前去,还不知道打算做什么坏事呢!”
卫沾衣无奈皱眉。这两位老人是他祖辈的下人,从小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是极为敬重。这可惜两人素来一向肆无忌惮,口无遮拦到处惹祸。
他正要过去对那女子略表歉意,谁知那女子对黑天白日一番恶言竟若未闻一般,只一心骑马向前。当下他也不由有些奇怪。
若是旁人,见到自己说出那番恶言人家都不做计较,可能也就作罢了,偏偏这两人是黑天白日。他们两个见阿九不理会自己,反而来气,骑马赶上前去伸出一掌就打算教训人家一番。
阿九自然不会轻易被这两人教训了去,低头躲过。黑天白日惊讶地咦了一声,竟然躲过去了?看来这女子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好手?
卫沾衣看到黑天白日出事,正打算阻止呢,谁知却见到阿九低头躲过,他也是微微一惊,看来黑天白日胡乱惹祸,竟惹到了不同寻常的人了。
而黑天白日见到阿九躲过自己一掌,自然有些不服气,便要狠狠地计较一番。
其实他们发出那一掌,力道极轻,普通人被打中顶多也是被蚊子咬一下罢了。若是阿九乖乖受了,也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这个时候他们两个见阿九身怀绝技,就要上前一番计较。当下两个人一左一右向前攻去,势头之足,锐不可挡。
阿九遭受这两人猝攻,心里暗暗叫苦,只得勒住缰绳,用了自身绵软的内力去接那迅疾而来的掌力。
黑天白日一接触到阿九那绵延不绝的掌力,两人相视一望,都惊叫了起来:“原来就是你啊!”
大约在九年前,他们听闻大莫先生武功盖世前去比试,谁知就在他们与大莫先生拼得兴起的时候,忽然被暗处冒出来的一片带有绵软内力的树叶扰了心神,才致使功败垂成。
如今一伸手间,他们便也认出,眼前这个女子,必然就是当年发出那树叶之人。
两人心里大喜,多年仇恨总算找到了主,当下更是紧追着阿九不放,势必要让阿九败在自己手下。
卫沾衣一旁蹙眉望着眼前情景,那个女子的确有几分诡异,心下也有几分想知道她的武功底细,当下便干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