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阿九望了弯月的那声惆怅叹息:那个曾经说要护我一生一世的人,又在哪里呢!
他就算心中要护她,但在她心里,那个要护她一生一世的人,终不是他!
在她的过往,曾有一个人,在那明月之下,桃花树旁,许下她一生一世的诺言。
而她,一直不曾忘却那誓言,而那人呢?
或许,那人,一直住在她的心里。
又或许,在他们相处的日日夜夜里,在他们那么多激情澎湃甜蜜璇旎的夜里,她都不曾忘记那人?
而自己,对她来说,又是什么呢?
谢劲此时也是钻了牛角尖,越想越多,越多越痛,越痛越冷。
痛到不能自己,冷到唇冷齿寒。
一旁公孙若看到,不禁扶了他,道:“小师弟,你伤势如何,为兄替你包扎吧!”
谢劲只冷冷答了声:“不用。” 便再不言语。
而此时大莫先生和萧青山见二十四天的人尽数离去,对视一眼。
萧青山先道:“如今这阿九假冒公主,又刺杀西土商队,这无论如何也是要上禀皇上,请其定夺的。”
大莫先生捋须点头:“萧阁老所言极是!这公主假冒一事,我等须给皇上一个交代。”
萧青山点头:“说得极是,不如这样吧,这阿九便暂且关押在大莫先生府中,如今已是寅时,天色明时,我等便上朝,上禀皇上!”
大莫先生继续点头:“如此甚好!只是如今尚有那墨儿姑娘,目前看来,或许她才是真正的公主! 不如萧阁老便同我一同前往,询问一番,以辨真假,如何?”
萧青山大笑:“如此甚好!请吧!”
大莫先生便回头吩咐道:“若儿,知非,你等两个将阿九看守好,等天色大明之后,我和萧阁老便要去上禀皇上此事,请其处置了!”
公孙若和陶知非对视一眼,只能答是。
大莫先生又走到阿九面前。
阿九清冷明亮的眸子冷冷地望着他。
大莫先生道了声,得罪了,便出手疾点阿九几处大穴。
阿九只觉得浑身功力被封,再也无法施展。
大莫先生对陶知非道:“知非,我已用我独家点穴之法点了阿九的几处大穴,如今她便要入天的本领,也是无法施展了,你和若儿可要将她好生看管,莫要出了差池。不然,我和萧阁老可不好向皇上交待。”
陶知非和公孙若再次点头称是。
大莫先生哈哈一笑,道:“如此便好,萧阁老,请吧。”
说着,这两个老人便偕同前往。
彭世雄看着当前场面,谢劲受伤,阿九受伤穴道被封,公孙若和陶知非呆立在那里,沉下脸,厉声道:“你们两个好生看管好阿九! 无尘,你随我来!”
说着,便带了无尘扬长而去。
穷途末路
……》
公孙若和陶知非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正在想着该怎么办,却忽地看到阿九轻轻倒下。
原来阿九受了极重的内伤,本是早已不支,只因了那玉罗丹勉强撑着,如今大事已了,又被大莫先生疾点了几处大穴,不禁早已忍不住,晕了过去。
此时谢劲身形一紧,就要过去将她扶住,却在一转念间,终是没动。
陶知非长叹一声,道:“阿九受了重伤,如今天寒夜冷的,总不能将她仍在这里,这书房之旁有个厢房,不如你我将她带至那里歇息吧?”
公孙若点头:“师兄说得极是,那就动手吧!”
陶知非瞪眼:“好,师弟,那你就动手将阿九移至厢房吧!”
两人偷偷看着谢劲。
而谢劲面目冷峻无语,身形紧绷,握剑的手青筋突出,却终究是没动,仿佛此事不关他事一般。
陶知非再次长叹一声,道:“好吧,看来这种事,只能我这个做师兄的来干了!”
说着,便能轻轻将阿九抱起,来到厢房,将她放到床上。
公孙若便一路跟随,帮着开门撩帐幔的。
陶知非再再次叹息:“总算完事了。”
他看了看阿九的脸色,阿九紧闭了双眼,苍白的脸色在黑发映衬下,楚楚可怜而又倾国倾城。
他故意大声道:“我看阿九气色非常不好啊!似乎情况不妙!”
公孙若见他如此,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也大声地道:“师兄说得对啊!她脸色的确非常差,这可怎么办呢!”
两人说完便看着门外。
门外不远处,有人如一根柱子一般立在那里。
谢劲听到这两人说话,原本紧紧揪住的心更是剧痛不已,握剑的手禁不住轻轻颤抖。
但到底,他生性有着十万分的倔强和坚忍,任是心中巨浪滔天,面上却是丝毫不变,身形还是巍然不动!
公孙若见状,终是不忍,使了眼色给陶知非。
陶知非知其意,只得罢了。
公孙若又摸了一下阿九的脉搏,道:“脉象极虚。 要是有什么灵丹妙药为她补补也好。”
说着,便想起那玉罗丹,道:“那玉罗丹倒是个好地西,只是早已被我吃下。”
门外谢劲听到此,握剑的手微微一动。
陶知非却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傻瓜,又哪里知道这其中奥秘!那玉罗丹,虽是二十四天圣品,却不能连吃两颗,不然必会血液逆流,后果不堪设想!你怎么就不能想想其他办法呢?”
公孙若听了,这才知道,只好道:“那如今,不如我去库房中查看一番,看看先生平日是否藏了什么灵丹妙药?”
陶知非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师弟嘛!”
公孙若无语。遁去。
陶知非呵呵笑看着远去的三师弟,又望了望院子里那棵树,笑道:“小师弟,你真得不进来看一下吗?”
谢劲自扭了头去,不理他。
他也不恼,笑吟吟地想,哼,你若真是丝毫不关心,便干脆离开吧!偏偏又是舍不得的。
这边公孙若转眼便回来了,带了一个灵芝,一个如婴儿臂膊大的人参,还有一颗十全大补丸。
陶知非点头称赞:“不错不错!师弟做事果然稳妥——”
他望着那硕大的人参,眉开眼笑:“没想到先生还藏了这样好的宝贝。”
公孙若白他一眼:“你倒好,在这里图个现成,动动嘴皮子即刻。我可是冒了被先生追究的危险呢!”
陶知非摸着下巴,呵呵一笑,高深莫测的样子。
接下来这两人在那里,又是喂灵芝又是塞人参,又是把脉又是运功的,好一番折腾。
这番这腾下来,阿九总算脉搏强了一些,有了几分气息,渐渐醒转过来。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慢慢睁开眼睛。
只见陶知非和公孙若大眼瞪小眼地望着自己。
阿九心中不禁疑惑,这是在哪里?
陶知非解释:“师父命我二人在此看管你,但你晕了过去,我等便将你移至此处。”
阿九自是感到了唇舌间充斥着上好人参的味道,便微微点头,晶亮的目光中透出一点感激之情。
陶知非摆手:“既然你已醒了,那便暂且好好歇息吧!” 说着一拉公孙若,两人就走道院里来。
谢劲在门外自是将里面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知道阿九醒来,便也稍稍放下了心。
他心下刚刚一松,就见陶知非似笑非笑地向自己走来。
陶知非走过来,轻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小师弟,”
谢劲静等他的下文。
陶知非继续道:“阿九已经醒来,你有什么事要和她说,便过去与她谈吧!”
谢劲不动。
他有什么事要问,有什么话要说吗?
有,他是有很多事情想知道,很多疑问需要解答。
如果谢劲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子,定必早已冲进房去,问道:你到底对我是何心意?你到底是否曾经喜欢过我?天无夜是谁?第五梦又和你是甚关系?你到底要我如何?
如果谢劲是一个温柔体贴性情随和的男子,也许他也早已冲了进去,对了阿九嘘寒问暖,端茶送药,抱着阿九一番安慰。
但可惜的是,他是谢劲。
他既不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子,也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男子。
所以,纵使他心中急切万分,他也不能动弹分毫;纵使他有千言万语,他也说不出一句!
公孙若也一旁温言劝道:“你有什么话,还是要说清楚的话,不要在这里闷不作声,徒增难受罢了!”
陶知非却不耐烦了,一把将他拎起,一路推到房门口,又大手一推,将他推进房去,道:“你们两个好好谈谈。”
便咔嚓一声把门关上!
在房门哐当一声被关上时,谢劲束手束脚地立在那里。
他实不知该说什么。
在他沉如浩海的心里,纵是有着万般疑问,却还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的。
他只是看着她。
躺在床上的她,苍白而纤细,坚强而脆弱,清丽而沉静。
他看着她,不言不语,仿佛要看到天荒地老。
良久,阿九冷冷地开口:“你即便要监管我,也请到外面去吧!不要在这里惹我心烦!”
谢劲一愣,一时竟有些不知说什么。
阿九更加不耐烦:“你还不出去!”
谢劲想了想,便要转身离去。
他刚走到门口,阿九面上已是染了几分愠怒,道:“站住!你回来!”
谢劲又回转身,走到阿九床前。
他静静凝视着斜躺在那里的阿九,脆弱而坚强,冷静而薄怒的阿九。
良久,他沉重,沙哑地叹道:“你到底要我如何?”
即使我愿意将你捧在掌心为你放弃一切,我却,依然不能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位置?
若你要我从此远离,不再靠近,我即使忍受心中万般痛楚,也断不会再靠近你一分!
这是谢劲藏在心底,却永远道不出口的话。
而谢劲的那声叹息,却重重地落在了阿九心里。
她到底要他如何?
事到如今,她到底要他如何呢?
他是人间的一腔热血,如火一般滚烫奔放。而她只是来自远方的一点寒冰,经历万年寒霜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