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的,附近勾栏院的姑娘都常去那儿看诊……”
南宫灵赶紧放下筷子,喝下一大口酒,就听楚留香叹了口气,道:“劳小二哥挂怀,在下的身体康健地很,茹素至此也只不过是有一件伤心往事。”
南宫灵本以为这小二总该停下了,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揭人伤疤之事料想他也不会做,怎知这小二双眼放光,兴冲冲道:“说吧说吧,说给我听听。”
楚留香的嘴角有一刹那不自然的抽搐,南宫灵已经捂着嘴俯□去,身体颤抖着瞧不清表情。
柜台上还有一个须发发白的老人,正是掌柜,这掌柜对小二的胡搅蛮缠听而不闻,对楚留香求助的目光视而不见,不但并未阻止,还以一种慈爱到另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瞧着他,南宫灵猜想这老人许是小二的长辈。
很好,现在他总算知道这家店生意惨淡的原因了。楚留香瞧着桌上才动了一半的饭菜,眼见避无可避,惆怅道:“去年今日,我在秦淮河畔遇见了一个集天地之灵气的妙龄少女,她婀娜多姿,体态风流,绿衣轻纱宛若垂杨……我既不能与她相守,也只有每年这个日子潜心向佛来纪念我们的相遇了。”
不愧是大众情人楚香帅,这一番异世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下来,那小二固然是听得津津有味,就连南宫灵也被流畅而跌宕起伏的情节迷住,暗暗感叹盗帅果然经历丰富,编起故事信手拈来。
夜里,楚留香顶着南宫灵似笑非笑的眼神绕了大半个城的路借宿在最热闹的客栈,他已经对冷冷清清的店家产生了不大不小的阴影了。
第二天一早,总算是到了尼山。
清晨雾气朦胧,漫山木叶掩映,清新的空气带着露水和泥土的味道,远离人世的繁杂与喧嚣,楚留香走在渐次攀升的山道上,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夕。
南宫灵的神色却有些阴郁。
平心而论,昨日用饭时的情形凭借楚留香的能力并非不能扭转,只不过自任慈死后,南宫灵的眉宇间就愁云笼罩,再也不复任慈在世时那种纯粹的爽朗与热情,心思也细腻许多,因此似昨日那般使友人开心且无伤大雅的机会,楚留香又怎会去破坏?
世界上所有的牡丹,也比不上友情的芬芳与美丽。
在湖边停下,南宫灵目光含笑,悠然道:“离任夫人的居处已然不远,此处地势平坦,楚兄不妨用过早膳?”
楚留香摸着鼻子,试探道:“一路走来,这山上也没什么野菜,倒是有些野鸡野兔……”他的潜台词是:让我吃肉吧!
南宫灵显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却是得意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道:“楚兄放心,小弟早有准备。”
与南宫灵约定见到任夫人后即可不茹素,楚留香总算勉为其难地吃掉了据说是无花赞助的生菜。他本以为可以一路上山快些做完正事,却在流水的石梁旁被阻了下来。
那宽不过两尺的石梁,此刻竟盘膝坐了个人,温柔舒缓的山中气息到了他周身也变得冷凛锋利,带着一种吞吐不定的杀气。
天枫十四郎的出现透着一种古怪,却也合情合理,但楚留香还是不得不多想,尤其是他放出飞环乌星的时候——那暗器本可以有一个更好的施放角度的,只不过那样会牵扯到南宫灵罢了。
天枫十四郎是否确有其人?又是谁假扮了他?这人为何要阻止他去见任夫人秋灵素?
但他到底还是见到了秋灵素。
一个长发垂肩,身穿黑袍的女子,木然跪在香案前,背对着门,谁也瞧不着她的面目。
她虽然背对着门,虽然动也未动,那优雅的姿态,不经意散发的魅力,却已令这风流传世的楚香帅,几乎瞧得痴了。
任夫人并未回头,缓缓道:“是南宫灵带你来的?你是谁?”
楚留香躬身道:“在下楚留香,特来拜见夫人。”
任夫人淡淡道:“楚留香……”她将这世上最富有传奇性,也最浪漫的名字念出来,语声仍是平淡的,似乎早有所料,丝毫不觉得惊异,也不为其所动。这只怕还是第一次,“楚留香”三个字被一个女子瞧得如此淡然。
她转过头来,面上却蒙着层黑纱,连那双明锐的眼波也未露出,若不是已经知晓眼前女子的容貌已经被毁,楚留香还要以为她如此吝惜自己颠倒众生的容貌。
任夫人目光凝住着他,道:“南宫灵在何处?”
楚留香道:“他并没有进来。”
任夫人神情恍惚,喃喃道:“他竟然没有来,他难道不怕我说出一切么……我始终也不相信他真的能忍心亲手害死任慈的,莫非真的是……”
她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楚留香沉声道:“夫人!”
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另眼前这心思紊乱的女子重新冷静了下来。
楚留香道:“夫人可认识札木合、灵鹫子、西门千、左又铮四个人么?”
秋灵素瞧着他,叹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件事,要从二十年前、我容貌被毁之时说起……”
楚留香早已想到,眼前的女子心中只怕埋藏着一段早已湮灭的过往,有一段很不寻常的经历,但他却不知道,一个人的故事能够曲折至此。石观音、南宫灵、任慈、秋灵素、孙学圃、天枫十四郎等人一个个登场,其中的恩怨情仇却是不足以为外人道。
秋灵素最后道:“时至今日,我也还不知道南宫灵心中是如何想的,但他毕竟是我养大的孩子,若并无大错,还请香帅多加照拂……不过我总算把知道的秘密都告诉了你,任慈死后我在山上蹉跎这些时日,如今总算心事已了……”
她仰首望天,柔声道:“我也该去陪他了。”
楚留香出了茅舍的时候,心里仍然充满了悲哀。
他心知任夫人死志已决,她临死前的目光是那么宁静,没有丝毫痛苦,他虽然知道死亡对于任夫人疲惫的生命来说未尝不是一种永久的安息,但眼睁睁地瞧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坠入万丈悬崖中,眼睁睁地瞧着迷蒙的云雾将她吞没……
他深吸了口气,昂首大步走出了这已无主的居处。
巨大的古柏枝头上,一只不知名的翠鸟正细细梳理着羽毛,阳光被树叶碾碎成金色的光斑,一地宁静中,有一个英俊少年正生火烤着两只肥美的野兔。
楚留香微笑着走上前去,自觉地蹲在火堆旁,呼吸着山中清新的气息和钻入鼻中的肉香味,瞧着跳跃的火苗许久,终于忍不住道:“我觉得已经熟了……”
南宫灵没有瞧他一眼,手中灵巧地给野兔翻面,间或撒上些调料,像是在祭奠些什么,周身一派云淡风轻,就像是方才的秋灵素……死志已存,生无可恋。
楚留香心中一惊,顾不得思考分析南宫灵的态度立场,就凑过去亲热地将手臂搭上他的肩膀,笑道:“南宫灵不食人间烟火,楚留香可还是要吃肉的。”
两人吃完了兔子,并肩躺在草堆里好一会儿,却是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
直到天幕低垂,两人才启程返回。
到了济南,已经是第三天的深夜了。
楚留香这才笑道:“此次往返受益颇多,还要多谢南宫兄陪我一趟了。”
南宫灵瞧了他半晌,道:“小弟本以为楚兄会有事相询。”
楚留香笑了笑,目光真挚而温暖,道:“不知南宫兄明日可有闲暇?”
作者有话要说:古龙曾经进行过深情的表白——
“朋友就是朋友,绝没有任何事能代替,绝没有任何东西能形容——就是世界上所有的
玫瑰,再加上世界上所有的花朵,也不能比拟友情的芬芳与美丽。”
他追书的楚留香无疑也贯彻了这一点,所以我一直以为,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把楚留香绑住,这个人既要是他的爱人,还要是他的朋友。
PS:保险起见年糕用了牡丹……话说,明朝有玫瑰么?==
PPS:作者给穿越而来的南宫灵开的最大的金手指就是无花的态度了,起码在此文中,无花还是一个正正经经并未加害弟弟的好哥哥。
我认为无花是一个比较纯粹并且物质和精神都很有洁癖的人,越是盲目信任他失却原则越是会让他瞧不起,南宫灵上位以后并未借职务之便大肆搜刮钱财而是通过自己努力查账来实现“君子爱财取之以道”这一点,和相处的种种点滴,以及原随云的骤然出手都决定了他不会像原著一样弃卒保帅。
38、合作
38、合作
帐篷里的人当然是原随云。
现在,他们正围坐在桌子旁,喝着原随云亲手沏好的茶,谋划着推倒石观音的大业。
没错,石观音这个大BOSS,也终于要被推倒了。打BOSS的队伍成员有武林神话轻功第一智计高绝的楚留香,有显性为“无争”少主隐性为蝙蝠公子的原随云,再加上惊才绝艳的石观音大儿子卧底妙僧无花,还有好歹也看过原著的穿越版南宫灵……四人联手,饶是石观音主场作战,也讨不了什么好处去。
原随云微微一笑,道:“石夫人到底也是个人而已。”
无花道:“是人就有烦恼,人生八苦,又有谁能超脱?”他双手合十,静坐的姿态出尘恍若佛子,生老病死从眼前流过,惊不起半点波澜。
南宫灵只瞧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瞧原随云——他已经很久没有瞧楚留香和无花了,实在是因为他已经被自己之前类似撒娇的反应雷倒,再加上面对所谓的“新欢旧爱”心虚罢了。
楚留香迟疑道:“石观音纵然作恶多端,却到底是你的生母,无花你又为何要如此?”以他对无花的了解,相信理由绝不会是“大义灭亲”。
无花叹了口气,道:“家母深谋远虑,在许多年前就已经代替了龟兹王妃。”
楚留香陡然失色,半晌才长长叹了口气,道:“石夫人果然是个枭雄。”
原随云神色安详道:“王爷无子,唯有个女儿,复国之后王爷和公主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国内却不可一日无君,自然就要另立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