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舟有些糊涂了,刚才李肃昭可没说要吃甜的。难道是晨风刮得太大,他没听见?
龙沙见江小舟没有反应,一脸嫌弃地挥手道:“王爷不在帐子里,他有留话说让你去马厩找他。”随后,他微微抬起下巴,趾高气扬地走了。
江小舟端着热腾腾的早饭,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龙沙所说的马厩。原来就在厨房后方不远处。
只见李肃昭正拿着块白布,在给马洗澡。发现江小舟的身影后,他放下手里的活,指着早就备下的桌椅示意江小舟将早点放下。
因为还想着龙沙的那句话,江小舟特别注意起李肃昭的反应。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今天早上李肃昭吃得确实不多,一整盘的三鲜炒面几乎没怎动,单是就着自己腌制的咸菜喝了两碗清粥。
只是除此之外,李肃昭并没表现出其他的意愿,放下筷子后就命他将东西撤走。搞得江小舟开始怀疑龙沙是故意给自己找茬。
就在他觉着有些不忿时,可巧遇上了周二牛。也亏得遇上了周二牛,不然江小舟还真不知道原来昨晚他躺下后还发生了点出乎他意料的事。
按着周二牛的叙述,昨晚他休息后不久李肃昭就回来了。人还没进帐篷便吩咐要江小舟做些甜食当宵夜。可是江小舟那时已睡得跟头死猪没什么分别,连个呼噜都懒得打。周二牛摇了他老半天也不见醒。当时李肃昭也在江小舟的帐篷里,见了此情形便没再说什么,当然也没让别人做宵夜。
听完周二牛的话,江小舟心中慢慢对李肃昭生出些好感来。按理说,要是李肃昭较真的话,完全可以摆着主人的谱,用强硬的手段将他弄醒,再逼着自己干活……
看来,这位王爷的本性还行,并不想自己以前认为的那样。
虽然这次西行,江小舟是出于被逼无奈,他却是个极富责任心的人,有着很严重的“职业圣母病”。在确定了李肃昭因自己的酣睡而没能满足口腹之欲后,江小舟萌生出了不小的愧疚感。所以他快速回到厨房,将藤箱竹柜好好点查了一番,发现虽然带的食材品种不多,但要做几道简单的甜食还是难不倒自己。
只是一时间江小舟所能想到的点心都需要趁热吃,而且不适合回灶再热。所以,何时上灶蒸炒还真是个需要讲究时机的问题。
正在江小舟发愁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人呼马嘶,爱凑热闹的他就不自觉往外跑。
帐篷外,李肃昭一身宝蓝色的劲装,腰插三尺青峰,端坐在一匹通身黝黑的高头大马上。马背上挎着把几乎等人高的大弓和一袋子羽箭。在他周围有着数十位侍从也都整装待发。看这架势,今天的狩猎即将开始。
眼瞅着李肃昭快要离开,江小舟不知怎的头脑一热,肚子里的话来不及过脑转转就脱口而出,“王爷,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给你做点心。”
江小舟说完就后悔得想找个兔子洞钻进去。因为附近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这句话,大家纷纷转头,对他行了“注目礼”,当然也包括李肃昭。
李肃昭原本神色平静地坐着,听到江小舟的话后脸上露出了极其惊讶的表情,也不知是吃惊江小舟问的内容,还是吃惊江小舟的音量。不过他很快就调整成平时的模样,别过头去一催身下坐骑,绝尘而去。那些侍从本都看着江小舟,竟没人发现主人已经离开,直到嘴里吃到李肃昭马蹄扬起的尘土,这才惊觉,纷纷扬鞭追赶。
江小舟见了他的反应,不觉有些沮丧,低着头回到了厨房。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候,原本早已离开的一名侍从突然转了回来。他跳下马,走进厨房对着江小舟笑眯眯道:“王爷让我转告你,中午他一定会回来。”
得了确定的口信,江小舟立刻觉得事情好办了许多。他抓紧时间用水和少量蜂蜜和了一斤糯米面粉,同时将一大块的南瓜上屉蒸,差不多七八分熟的时候断火待凉。因为南瓜全生的时候比冬瓜还脆,蒸的时间越长就越软,其甜度也会同比例增加。江小舟想用它当馅料,所以必须做些预处理。
等到南瓜凉透后,他用汤匙的握柄处当工具,将南瓜挖成一个个小圆球,再揪起适量的糯米粉团搓圆了当外皮,将南瓜球裹了进去,再搓平封口处,这种手法有点类似正月十五包元宵。
忙活完这些,他将一排如鸽蛋般大小的糯米丸子依次码放进蒸屉内,待等李肃昭回来后就能开火蒸了。
眼见日头逐渐升到了头顶心,午时刚过,江小舟看见远处尘土飞扬,似乎有一队人马正向着他站立的方向奔来。等靠到能看清骑马之人后,赫然发现跑在队伍最前面的正是李肃昭。
见他按时而回,江小舟忙钻进厨房,将蒸屉搬上炉灶,只要等丸子蒸熟,这道“蜜汁鸽蛋”就算是成了。
随后江小舟三下五除二的削出几个荸荠,用清水漂净后切成能一口吃进嘴里的大小,再支起口铁锅,加入一丁点的水,准备炒糖丝。这个可是全看厨师功力深浅的技术活,火候的控制是关键。火大则糖焦,火小则无丝。
所以江小舟目不转睛地看着锅,同时用炒勺向同一个方向匀速地搅动,等到白糖慢慢融化,原本赛雪的颜色转为深红之后,江小舟立刻将锅从火上端离,浇到了荸荠块上。一碗卖相十足的拔丝荸荠华丽出世!
此时,隔壁灶眼上的蜜香鸽蛋也够了火候。打开蒸屉盖,一个个粉白圆润的糯米丸子精神抖擞地坐在蒸屉里,准备接受领导同志的检阅。
江小舟匆忙将两道甜点放进木质托盘内,以最快的速度端到了李肃昭的帐篷里。
此时李肃昭已经换了身舒适的便装,刚想张嘴吩咐人传江小舟来,就见到那人出现在了自己的帐门口,手里还端着两盘热乎乎的点心。不自觉地,李肃昭的唇边露出了清浅的笑意。
江小舟微微低着头,将点心放在了李肃昭的面前,然后退到一边。对于他的“乖巧”,李肃昭先是报以深深的注视,然后就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江小舟送来的点心上。
两道点心一红一白,红的那盘有着琥珀之色,琉璃之光,白的那盘有着珍珠的温润感,而且越是靠近边缘的地方越是透明。让人望而生津。
就在李肃昭拿起筷子刚想吃的时候,突然门外有人高声道:“皇上驾到,寿王李肃昭及众人接驾!”
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猛然听到这种类似于锐器划过玻璃时发出的刺耳声的嗓音,江小舟吓得双肩突地跳了一下。他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看看说话的是什么人。
李肃昭同样也被这把声音吓得不轻,手里捏的筷子差些落到地上。他倒不是因为内侍的声线太过难听,他惊的是皇上为何会在此时出现?
就在两人几乎同样呆若木鸡的时候,有人高挑门帘,然后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大跨步走了进来。
当今天子李殷正见到已经跪拜在地的李肃昭,立刻虚扶他了一把,爽朗笑道:“昭儿无须多礼。这里不是帝都,既然是出来打猎游玩的,有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吧。”
“遵旨。”李肃昭依旧恭敬回答,将李殷正让上了正坐。
既然皇帝本人不想讲究,江小舟也就乐得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谁也没事先想过李殷正会出现,自然也就没人教他见到最大的领导人后该怎样自处。所以江小舟站在帐篷一角,大大方方地观察起这位天子来。
李殷正鬓角已有些霜白,两道浓眉间的门心处有着淡淡的皱纹,显示他有经常皱眉的习惯。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令人有种不敢对视的压迫感。身上华贵的织锦缎袍将他威武的身躯完美地衬托了出来。袍身上绣着一条盘在彩云间的五爪金龙。龙身修长,龙目威严,气度像极了袍子的主人。
就在江小舟注视着李殷正相貌的时候,他已经和李肃昭热乎地聊了起来。几句话后,李肃昭算是明白了,原来李殷正之所以会出现,完全是自己招来的。
李肃昭上午本是陪着他打猎,但心里还记得中午要回来这件事,所以就趁着李殷正离开的空档,编了个托词,托内侍们转告说,自己昨晚宴席上酒喝多了,宿醉压身,折腾了一上午有些疲累,要回来休息。
等李殷正发现李肃昭没了踪影,又听说似乎是病了,这才匆匆赶来看个究竟。不过当他发现李肃昭气色如常的时候,倒没显出什么恼怒来,反而对放在桌上的两道点心起了好奇。
天子嘛,就是天神的儿子,地上属他最大。正好又是该吃午饭的时候,所以李殷正也不需经过谁谁谁的同意,自然而然地夹起个糯米丸子放进了嘴里。
见到此情景,李肃昭和江小舟顿时就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李殷正嚼了两下,突然轻轻“咦”了一声,然后边点头边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旋即指着点心问:“昭儿,这是你家厨子的手艺吗?这叫什么?竟如此可口,甜而不腻,还有种诱人的淡香。”
听见李殷正的夸赞,李肃昭大松了口气,他指着一旁的江小舟道:“回皇上,这点心正是我府里的厨子做的。至于叫什么……”
李肃昭对着江小舟使了个眼色,江小舟心领神会地走上一步道:“回皇上,这道点心叫蜜香鸽蛋。”
“噢!”李殷正又夹起一个,但这次没有整个吞下,而是咬了一小口,露出了里面的南瓜球。
当他看了一眼后,竟哈哈笑了起来:“好一个蜜香鸽蛋。乍听这名,还在想,单是因为其形大小相似的话,为何独用鸽蛋这词。咬开后才发现,原来内里竟是金黄色的,和蛋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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