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程训轩颇有些尴尬,他走出桌边,到了朱巧莹身前,“小季,还不把少奶奶拉下去。”
“是。”跌倒在地上的婢女应声起来去拉朱巧莹,却被反打了一个耳光,瑟缩了手立在一边不敢再动。
“巧莹!”程则轩低低喝道。
朱巧莹笑,神色满是委屈与愤恨,“相公,你特意给了我银子让我去成衣铺子买衣裳,原是为了支开我啊。你可能不知逍,二叔为了她,茶不思饭不想,每月总有个几天去街上闲逛,在秦府门口流连,你倒好,还把人往家里带。我娘曾经说,这狐狸精啊,专为勾引男人。前有宇庆宁,后有二叔,现下轮到你了吗,还是说,那边那位公子也被她给勾了心?”
原少凉目光一挑,却是保持沉默。
景宫眉顾及着程则轩兄弟,不能太过放肆地回话,只好沉默着不动,只是她心里越加不屑,生觉维持情绪对自己来说,真是越来越难,凭什么人家出口氓毁,她还得腆着脸沉默呀。
宇庆宁心里冷冷哼了一声,真想给那出口成脏的女人几个巴掌,见景宫眉在一边似是安定地有些辛苦,他就笑了笑,拿双手捂住了她的双耳,冲她微微眨了眨眼,高声道,“娘子,这院子里有恶狗在吠,可觉得耳朵疼?没关系,为夫帮你捂着,等狗吠完了再说。”
他透亮的眸子蕴着一抹笑意,目光飘乎乎地扫了朱巧莹一眼。
程则轩此时正欲拉着朱巧莹离开,只可惜朱巧莹被宇庆宁的话一激,气愤顿时击溃了她本来就冲动的理智,她使劲挣脱了程则轩的手,怒骂,“宇庆宁你少嚣张!别以为娶了个娘子你就当成宝了,暗她里谁晓得她同多少个男人睡过了。你不觉得脏我看着还觉得恶心呢!”
“你给我闭嘴!”程刚轩啪得甩了她一个巴掌,脸色暗沉,他听到她说程训温的事,联系到这前前后后程则温的表现,他就蹙起了眉头,毕竟恋上有夫之妇,实在有违祖训,如今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又因为妒忌别的男人的娘子而破口犬骂,心里更是着了恼。寻常的他对于朱巧莹的任性胡为顶多怒喝几句,如今却是耐不住性子了。
朱巧莹有些震惊,捂着脸嘴巴一抖却说不出话。在她看来,只有伍宇庆宁那般风婆绰约、神采飞扬的男子才是良配,相对的,程则轩的稳重沉默与保守,总归少了点。素日她仗着性子胡来,他也只是怒喝她几句了事,所以她向来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顾及着他隐忍的怒气,常常会收敛些。如今被他一打,她心里晃了晃,有些寄怪的情绪升腾起来,一时之间竟也忘了生气。
那边的景宫眉却是按捺不住了,她轻轻推开宇庆宁的手,不顾他们几个诧异的目光,蹭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朱巧莹跟前。
“程大少奶奶,你很可笑哎。”她目光清亮,语气淡淡的。
朱巧莹来不及挥跑刚才异样的情绪,脱口反驳,“我哪里可笑了!”
“好啊,那我问你,你是爱我相公爱得死去活来么?”景宫眉纤纤玉指点了点宇庆宁。
朱巧莹眉心一皱,“笑话。他风/流成性,一而再拒艳我,我恨他还来不及。”
“那不就结了。如今这么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成了我相公,受罪的是我,何况是他拒绝你,
又不是我怂恿的,怎么算来我都很无辜。你又为何处处针对于我,句句说得那么难听呢?”
什么叫受罪!宇庆宁嘴角微抽,很想将她拉过来揉进怀里狠狠打下她屁股。
朱巧莹闻言,眼里竟现出些迷茫,说到底,她不过是想出那口被人拒绝的恶气,明明晓得是
庆宁不喜欢她,她硬是想成他是被人勾引了,好挽回一点自己的面子。
景宫眉继犊道,“再说,你如今是程朱氏,你相公是程大少爷,你是程家人。他纵容你包容你不是你任性胡闹的筹码。若是寻常人,恐怕早便以你犯了七出之条中的口舌休了你。程则温是你二叔,你却如此出口氓毁他的清誊。有这么好的相公与家人不好好珍惜,你还抱着过去的怨气不放,在自己男人面前因为别的男人而嫉妒辱骂,弄得自己衣衫凌乱面目可憎你就舒坦了么?我若是你,还不如吞个狼牙棒噎死算了!”
粮,狼牙棒?原少凉险些岔了气。宇庆宁面色也很古怪。
朱巧莹被骂得晕晕乎乎,却渐渐明白她话里的道理,似是心里的痒处恰好被一把揪准,她浑身一松,忙不迭去看程则轩的面色。
程刚轩冷着脸立在那,眉间蹙地很紧,下巴绷着,目光落在别处。
朱巧莹忽然有些慌乱,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裙脚因为跑得急而沾亲了尘土,脏脏的,头上的朱钗有些摇摇欲坠,她忽然觉得自己非带丢脸,脸色一红,偏头看了景宫眉一眼道,“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喜欢你了,我照样很讨厌你。”
景宫眉撇撇嘴,“我也不喜欢你。刚好扯平。”
她说着回坐到石桌边,淡定地喝了一杯凉茶。
朱巧莹却是忙乱地整了整衣衫,有些小心地站到程则轩旁边,“相,相公,我现在就拿银子去成衣铺子。你,你们继犊……”
小季在一边睁大了眼晴,这是平带那位对着大少爷胡乱发脾气的少奶奶么,怎么完全变样了?
程则温在一边坡鲜诧异,愣愣没说出话。
程则轩目光稍稍亮了些,眼里的欣慰藏得很深,他难得伸出手轻轻替她捋起了耳边的鬓发,神色仍旧那么正经,“好。”
这一声好,朱巧莹浑身一震,心里竟有丝丝甜泛上来,想到竟是那景宫眉今她开窍,心里又不爽,坏脾气又上来了些,“相公,那你赶紧招待客人。招完就快些送走吧。”
她哼了一声转身离去,风风火火。小季错愕,急忙跟了过去。
程则轩像是没事人一般回到了桌前,敛裾同他们正经地道歉。
“内子鲁莽任性,则轩在此替她向各位道歉。”
宇庆宁轻笑了声看向身侧的人,景宫眉果真挥了挥手,“彼此彼此,程大少若是有诚意,不妨赶紧端上淮山排骨汤啊。”
程则轩微微错愕,忙不迭道,“好,各位,那便移步花厅吧。”
几人在花厅内用完午膳,景宫眉便提出想认识一下那位裘婶,好讨个几招有关淮山排骨汤做法的技巧。
程则轩不疑有他,见程则温正欲开口,他抢先道,“小何,去把裘婶叫过来吧。”
“不用了,我自去厨房寻她便是。你们在这聊。”景宫眉起身说道。
程则轩略有迟疑,见她言辞诚恳,便点了点头。
“正好,在下对烹饪也有所兴趣,便同景小妹一道去吧。”原少凉搁了手里的茶,漫不经心道。
宇庆宁立刻警惕起来,他笑了声走过去拉住了自己娘子的手,“原少将军堂堂大将军怎好出没烟火之她,娘子,为夫同你一道去吧。”
程家兄弟愣住,这客人都要厨房,那主子怎么可能单独留在花厅?
“这样吧,还是让裘婶来花厅吧。”程则轩想了想道。
景宫眉怒了,这几个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若是让他们跟去,那她还打听个屁呀。她松开了宇庆宁的手,回头道,“不过是我一人想去厨房偷学几招,你们何必跟着。”
“在下的确是对烹饪有所兴趣。”原少凉淡笑。
景宫眉目光一转,“可是我娘说,时带出入厨院之地的男子,多半有些方面不行。”
她说着,目光隐隐飘在他们身下,宇庆宁立刻挡了她目光,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娘子,你好大的胆子。”
明明晓得她不过是胡诌的,程家兄弟有些尴尬,原少凉倒是挑了挑眉,“这样,那还是宇三少陪同前往吧。”哪怕是胡诌的,那方面被怀疑,多少有些下面子。
宇庆宁差点气得冷笑,竟敢质疑他那方面的能力?这男人是敌意惹他发毛么!
景宫眉没再管他们,径自让小何带自己去厨房了。
裘婶和姚娘正在厨房里洗碗刷锅,小何说宇三少奶奶要见她时,她明显一愣,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景宫眉正在厨房旁边那间耳房等着,不一会,便见到小何领着一个尚有些姿色的裘婶过来。她穿着藏蓝底镶白边的交襟短襟,下头穿着底部镶蓝边的裤子,腰间系着围兜,眉宇之间同妹甄有些相像。
她站在门边,双手搓了搓身前的围兜,略略抬阵看了景宫眉一眼,低头弯了弯腰。
“裘婶。”景宫眉退后些,让她进来,“你可认识宇三少?”
裘婶蓦地抬头,目先有些躲闪,讪讪笑了笑,“宇三少……自是知道些。”
“我是他娘子。”景宫眉直话直说,“裘婶,十多年前,你是否在秦府当差?”
“秦府高门大院,我不过是个厨娘,怎么会去过……”
“那么妹甄呢?你不管她死活了?”
裘婶浑身一震,下唇哆嗦得厉害,她抬眸看着景宫眉,双手似是无处可放,半响,她回身将耳房的门一把关上,咬着唇红了眼眶,“三,三少奶奶,妹甄,妹甄她好吗?”
“一个孤女在高门大院长大,裘婶觉得呢?”景宫眉低声说着。
裘婶眼底湿润,掉了些泪,却仍是使劲忍着道,“是我对不住她。当年没法子将她带出来,如今也没法子帮她。”
“裘婶,那你能告诉我十多年前发生的事么?”
裘婶略微迟疑,忙不迭跪在了地上,“三少奶奶,我,我求求你,能不能帮我多多护着妹甄……
我……当年我和我那口子真是啥都没做过……”
景宫眉没说话,她本来也不想把妹甄怎么样,若是能知道真相,又能将妹甄送走,何乐不为,
“裘婶,妹甄暂且无事。”
裘婶伏在地上,泪水哗啦啦流着,她抬头用衣袖擦了擦,才刚擦去,泪水又盈满眼底。
“当年……当年我和妹甄他爹都在秦府的宗祠当差,某一日,一个姓张的管事找来,说是过几日,亲府外嫁多年的四小姐可能会到宗祠来拜祭。可是上头老太君不准她踏入宗驹,老爷却不想拂了四小姐的意愿,所以便让我们两个人到时领着四小姐去城外觉华寺祭犯一番即可。张管事平时就带递些差事,因此我和妹甄他爹不疑有他。”
裘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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