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越来越轻微,直至听不清。那对连眼睫都染红的双眼缓缓阖上:“是啊,我真的很累了,再也不想这样活着了,如果有来生,那就让自己痛痛快快地为自己而活吧……”
重生
四
皱着眉,颜若稍稍动了动躺着的身体,茫茫然睁开双眼,唔!不是医院,是一个很陌生的房间。居然大难不死?连住院也不用?这命可真硬。颜若轻嘲自己。
蓦地,颜若觉得不对劲,伸出双手至眼前,突然睁大双眼:这不是自己的手,比自己原先的双手更为白皙娇嫩,似乎还小了那么一号,手指倒是更为修长了。难道现在的医学已发展到截肢换手都不留后遗症和疤痕了?但是不对,颜若掀开被子,坐起身急切地低下头检视,没有,身上连痛感都没有,别说疤痕了。索性拉开睡衣望里瞧,颜若不可置信地用双手在胸前抚摩寻找着,原先胸前虽不伟大,但至少还是“波浪起伏”的,现在居然变成了“微波荡漾”。
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这是颜若呆坐许久后得出的结论。
难道是拍科幻片?颜若怔怔地想。缓缓起身,梦游似的晃向这间并不太女性化的房间里唯一一面落地镜前,闭眼,再睁眼,镜内影像依然没有丝毫变化。镜中显现的是一个约十三四岁的少女,短发及耳,乍一看,很中性,瘦瘦高高的约有160CM左右,连身材都纤瘦平板地如同少年。皮肤倒是白皙娇嫩,似吹弹可破。虽有一张樱桃小嘴和一管挺翘的鼻梁,可组合起来依然不出色。只一双眼睛别有风味,竟是单眼皮,却不小,眼尾稍稍向上飞斜,双眸似秋水寒星,令人见之忘俗。只是形容尚小,尽显青涩,假以时日,应该会有自己独特的风情吧?
伸出双手触向镜面,忽然许多人像潮水般地涌向颜若脑海,此时的颜若像极了正下载资料的电脑,正飞速接受着无数信息。十几分钟后,颜若再次睁眼,眼中已一片清明。她确信自己成为了小说中最为时髦的穿越一族。且出于某种不可知的原因,竟然穿到高中同窗们最为追捧的网王世界里了。或许,自己前生临死前的意愿恰好被某路神仙接收到了,蒙神仙怜悯,让自己再活一次。尽管自己对网王并不熟知,但这样也好,那就再痛快地活一次吧!此生再也不为别人活了。
这是一具奇特的身体,或者该说这是一个奇特的世界更为合理,颜若拧着眉,歪头注视着手中的长笛。她不知道别人是否也如她这样。每次接触身体原主人常用的物品时,记忆仿佛是附着在物品上的潮水涌向她的身体,脑袋里充斥着前生以及今生原主的各种记忆和情感,搅得她身心俱疲,但在疲惫不堪中,颜若依旧弄清了许多关键的事:
自己叫天上轻风,13岁。就读于神奈川县的立海大初等部一年B班。过了这个暑假就要升到二年级了。这天上家族似乎是日本有名的艺术世家,父亲天上流也是一名国际知名的钢琴家,常年在世界各地演奏;母亲天上舞是中日混血儿,曾是日本最为光芒四射的芭蕾舞者。目前两夫妻都不在国内,天上流也正在维也纳参加公演,他本人正是维也纳爱乐乐团的成员,同时也兼照顾着刚赴维也纳留学的儿子天上重雨。天上舞则带着大女儿天上微云参加英国皇家芭蕾舞蹈学院举办的一个世界性的芭蕾舞大赛。如果一切顺利,那么天上微云也将继天上重雨之后留在英国继续深造。是的,没错。天上轻风还有兄长和姐姐,而且是一对孪生兄妹。
颜若凭借脑中印象及存储在电脑中的照片,不仅感慨:这两兄妹显然是优生学中的佼佼者。天上重雨生就一幅儒雅俊秀的外貌,虽只有国中三年级,但一举一动皆是翩翩贵公子的风雅,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透亮,温柔得似要溺死人。而天上微云也是绝色美女,因为是孪生子,容貌上有八九分相象,只发色不同,天上重雨像父亲一头黑发,而微云则随母亲是一头茶色的长卷发,配着琥珀色的善睐明眸,顾盼生辉,加之从小习舞,未语先笑,气质高华。身材挺拔修长,走起路来婀娜多姿。在立海大是公认的校花。
反观轻风,虽一母同胞,与哥哥姐姐着实相去甚远,虽也长手长脚,却总予人不协调之感。眼睛、嘴巴竟无一处与哥哥姐姐相似,倒像是两家人的孩子。
抚着轻风的照片,微微叹一口气,心中泛起无限酸涩和怜惜:这也是个可怜孩子,怨不得个性奇特,人前开朗活泼,人后却是一整天都可以不说一句话,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绝少与人交流,也根本没有什么好朋友。颜若对轻风的心境感同身受,哥哥姐姐永远是父母与旁人的焦点,被父母寄予厚望,被众人仰望。而自己却貌不出众,学钢琴比不上哥哥,学舞蹈似乎连外型都过不了关,最后只得学了长笛。只学业上可以与哥哥姐姐一较长短。天上的父母并不像前生的父母那样对自己不闻不问,但要说不偏心,那也是假话。是啊!面对如此出众的一双儿女,再看向几乎不象自己的孩子的小女儿,是谁都会有所偏心的,喜欢漂亮的东西是人的本能啊!
轻风心底孺慕着父母,崇拜着哥哥姐姐,却又嫉妒哥哥姐姐的光芒,埋怨父母从没有将时间用在自己身上。连学校里所有自己有好感的人都是哥哥姐姐的好友或追随者。谁都不会将眼光投注在不起眼的她身上,即便是每一次统考得了年级第一,望着红榜上“天上轻风”四个字,人们依然不记得这是谁,直到有人提醒:“喏,就是微云和重雨的妹妹。”旁观者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天上家的小妹,怪不得啊!”这一句话将轻风的名字也简化成了天上小妹。
因为姐姐一直是网球部的经理,哥哥与网球部正选的关系又极好,加上网球部的王子们实在出色,所以轻风就成了网球部的常客。不过就放假前似乎在网球部也遇到了不愉快的事。至于是什么,轻风一直不愿回忆,这种感觉传递给了颜若,颜若也就不再究根问底。
这回父母双双带着哥哥姐姐出国求学和竞赛,却把自己留在家里交给保姆阿姨看管。说是过几天,目前正在中国的的外婆会来日本带轻风前往中国居住一段时间,直至父母回日本再接轻风回家。这让轻风久已干涸的心再也撑不住,感觉这偌大的世界竟无一人牵挂自己、需要自己。就在睡觉时,一片魂魄竟这样毫无留恋地飘忽消散了……
而这边颜若的魂魄也离奇地进入了这虚幻的世界,或许是两人心境上的雷同,才使颜若毫无障碍地融成了轻风,如今的颜若,不,从此就该叫天上轻风了,抹一把不知何时沁出的泪水,微笑着对照片轻而有力地说:“从此,我便是你。我一定让你活出自我来,再不需去仰望他人,再不需去奢望他人。”
返日
五
两年后,日本成田机场。
从出口处涌出的人流正是中国至日本班机的乘客。人流中有一位带茶色大墨镜的少年颇为引人注目。身高约168CM左右,着一身白色宽松短袖T恤,下穿一条米色修身长裤,足蹬一双咖啡色波鞋,斜挎一只松松垮垮的咖啡色大包。就这样站在人群中,竟让人一眼便发现了。少年浑身有说不出的轻松惬意,似乎天地间自任他来去自由般潇洒不羁。
周围的女性,无论年长年少均频频向他行注目礼,眼看少年即将步出大厅,终于一个跟了他许久的长相甜美可爱的少女鼓起勇气,挡住了少年的去路,双手将一张卡片递到少年跟前颤声说:“您好,我叫樱井由美。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请问能和我交换电话号码吗?”少年停下脚步,缓缓摘下眼镜,露出一双眼尾飞斜似笑非笑的凤眼来,只见一双眼眸流转间竟能勾人魂魄,少年轻轻一笑,用眼镜搔了搔高挺秀气的鼻梁,嫣红的樱桃小口渐渐拉大弧度,开口道:“您好,樱井君。我并不是一个男生,你确定还需要我的电话号码吗?”语音是低低磁磁的,听得人心也酥麻了起来。
那叫樱井由美的女孩只呆呆地望着少年,啊不,是少女。看着樱井的表情,少女不由笑得更为开怀,仗着身高,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樱井的头发,转身继续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背对着樱井举起右手做了一个经典的挥手道别的手势。那姿势由她做来竟是潇洒随意之极。
愣在原地的樱井似乎愣得更厉害了,嘴里居然一直念叨:“好好听的声音,好美的笑容,好潇洒的姿势。”半晌,她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叫一声:“哎呀,忘了向她要电话了。”似乎浑不介意刚才那人是男是女。
白衣少女拿好行李走出机场,仰头看看天色,又看看腕间那只咖啡色皮质大手表,扬起手叫了出租。刚坐上出租,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铃声居然是中国民乐《姑苏行》。摁下通话键:“是,我是轻风。外婆,您算得可真准,我刚下飞机坐上出租呢!啊,不了,叫父亲接更不方便啊!行李也不多,轻风力气有多大您又不是不知道,少林寺都呆过一年,您还不放心?”居然是一串极其标准的中国话。司机大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乘客。又说了几句,轻风合上手机。是,这少女便是天上轻风,两年前前往中国,在中国一待便是整整两年。对于轻风来说,也算旧地重游。虽物是人非,再也找不到原来的痕迹,但这两年的时光,她一点也没荒废,她用一年的时间与外婆一起游遍了中国,完成了前世实现不了的梦想。又用一年的时间进入少林寺学艺,少林寺不收女生?呵呵,拜这幅容貌所赐,再加上刻意的掩饰和混淆,居然一年来都相安无事。是的,这幅容貌两年来每次照镜子,轻风自己都会迷惘,竟与前生真实世界里那个韩国影星李俊基愈来愈相像,一样的俊秀无双,一样的高鼻樱唇。只自己的轮廓更为精致柔美,皮肤更为细腻娇嫩,身材纤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