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觉得这句话,真的该死的浪漫。
可是当她那么长长久久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他的时候,却觉得这句话是多么该死的可恨。
现在,他们竟然已经如此陌生了。
千树看着他的脸,忍不住开口问一句:“师兄,你……过得不好吗?”
这一句话,让谭天恩几乎流下泪来。
萧瑟隔世
枯叶树下,并肩而憩,仿若隔世。
“我过得好不好不重要,只要你幸福就好了。”谭天恩慢慢、慢慢地开口,声音微哑而低沉。
千树却被这句话弄得心里一软一酸,仿佛有种化不开的东西软软地塞在心头。她捧着手里的餐盒,只觉得那淡淡的温度在掌心里回漾。
“师兄,你别说这样的话。”千树咬着嘴唇。
“那我能说什么呢?”谭天恩坐在她的身边,微微苦笑,“或者,我应该祝福你,嫁了好男人,幸福到永远?”
“师兄,你别这样。”千树对他眨眨眼睛。
谭天恩望着眼前的千树,眸底唇边,都是那样的苦涩。
“我早就变成这样了,你不知道吗?或者你一定要听我说,我很痛苦,我很难过,我很不幸福,我很没有未来?”
千树一梗。
她转过头来看着谭天恩。
当年意气风发,青春无敌的万人迷男主角已经渐近沧桑,微微泛着青绿的胡碴,蓬乱的头发,无一不说明了这个男人的疲倦与辛苦。唯有那唯一一双眼睛,还像是当初一样,只是在那一抹明亮之中,也夹杂了一缕血丝,弄疼了她的心头。
“师兄,你是因为公司里的事情吗?”千树抿着嘴唇,微微地问,“是因为云上公司在为难你们吗?我……袁野……袁野是在为难你吗?我去找他……”
千树转身就想走。
谭天恩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小树。”他低低地叫她的名字。
千树的手指猛然一抖。
他的手也就从她的手腕直接落进她的掌心。大大的手掌,直接把她完全的包复。
不知有多久没有听到他这样叫她了,这样低低的,这样沉沉的,这样带着绝望的叫着她的名字……
“小树,别离开我……”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仿佛临死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别离开我……如果能用辉煌的一百万换来你再回到我的身边……我情愿……让袁野再折磨我一百遍……”谭天恩握着千树的手,竟然低低吟吟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千树整个人都僵住。
这……这……他……他……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要她再回他的身边?即使要用他心血注成的辉煌来换也情愿?!这到底是做梦呢还是她晕眩了?这句话在她青春的年代,她盼了多久,盼了多少年,最终都没有等到他说出口,可是现在……现在……他竟然就这样说了?
千树咬住嘴唇,忍得眼睛都微微泛红了,她用力地挣扎,想要脱出他的掌心:“师兄,你不要……不要再说笑了。我……我不喜欢这个……笑话。”
“我没有说笑!”谭天恩却固执地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你不要再叫我师兄了,千树!从学校里时你就从没有这样叫过我,现在为什么要这样叫我?为什么要把距离和我划得那么远,为什么要离开我?千树……回到我的身边吧……小树,我需要你……”
“谭天恩!”
千树再也听不下去,她猛然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还倒退一步。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难道你不知道,我们都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们了吗?我不再是那个永远只会傻傻地在你的身后等待,看着你和各种各样的女人玩感情游戏,我还会笑着对你说我会等你回来的夏千树了!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再复返了!你已经娶了别人,我已经嫁给了别人,我们都已经长大,不再是能对爱情任性的孩子了!你既然已经选择了别人,就好好对她,好好生活下去,不要再对我说什么再回到你身边去的话了!”
千树有些激动,声音都在微微地颤抖。
难道经过了上一次,他还是不明白吗?他还想像以前一样……折磨着她吗?
“天恩……有些爱……不会永远停在那里……”千树缓缓地吐出这一句话。
谭天恩看着夏千树。
慢慢地,有一行眼泪从他微红的眼眶里,静静地掉了下来。
千树看着这样伤心的他,也觉得自己的胸膛里愁肠百结,千回百转。
但她站在那里,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逼自己不能再向他靠近一步。
向他走近一步,就是对别人伤害一大步;再为他难过一点点,也许就会令另外一个人难过更多更多……
谭天恩跌坐在路边的凉椅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滚。他捂住自己的脸,泪水还从指缝里不停不停地满溢出来。
“我知道……小树……我知道你已经不会再回来了……我只能难过,只是恨我自己……为什么……为什么那时候没有珍惜你……千树……人都是这样的吧,以为可以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但是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自己不过是一个傻瓜……”谭天恩捂住脸颊,“这就是对我的惩罚么……连她生出来的孩子,都是别人的名字……”
千树听到最后一句话,蓦然一怔。
她生出的孩子?别人的名字?
难道……谭天恩的妻子……怀的是别的男人的孩子?!
“天恩,难道……”千树惊愕地捂住嘴巴。
谭天恩却只是更难过地把自己的头往双膝间深深地埋了下去……
千树跌坐在他身边的凉椅上。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谭天恩为什么会如此憔悴。再没有一个男人会在受到这样的打击之后,还能坚强地假装下去。公司里的焦头烂额,爱人的背叛,云上公司的压力,别人的目光,谭天恩就活在这样的重压之下,痛楚地一个人在这孤单的尘世间飘荡、游离……
这样的事情,他没有办法对别人说出口,这样的痛苦,只能他一个人来背负。他曾经以为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找了一个美貌无比的妻子,组成一个幸福无比的家庭。但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只是个泡影,不,是个该死的骗局!骗了他的家财,骗了他的心,却又狠狠地把他一脚踢飞!
谭天恩从来没有这样挫败过,以至于在突然看到以前那个一直痴痴恋着他的小女人时,那么忍不住地就把心里的话都和盘托出。
他多希望她还能回来,希望她还像以前那样一直在等着他回来……无论他在外面惹了多大的乱子,无论他玩了什么样的游戏,她永远会站在那里,就像一个温暖的港湾,等着他回来……
但是这一次,不会了。她已经走远,她已经走到别人的身边……再不会站在那里等着她,再不会站在那里……深深地凝望……
悲哀,像是潮水一样地漫延开来……
千树坐在谭天恩的身边,看着他埋进双膝里的脸颊,肩膀微微地抽动,那种伤心和痛楚,在她的面前再也没有掩饰地倾泄出来……
千树的眼圈都要忍不住泛红了。
“天恩……”
她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么伤心过,没有看到他这样孩子一样地哭过,在她的面前,他永远是高高在上,永远是意气风发。可是这一次……这一次他竟然这么难过……竟然就这样像是一个丢失了一切的孩子……
她的手忍不住就要放在他的肩上。
谭天恩突然抬起头来,直接抱住她的肩膀,痛哭失声。
千树的心酸酸涩涩的,像是有什么也跟着他的哭泣,一起泛腾起来。
感觉到他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滚在她的颈窝里,凉凉的,湿湿的……仿佛就像是以前他离去后的每一次,她趴在小薇的怀里低低痛哭……她知道这种压抑的感觉,她知道这种难以掩饰的疼育……她再也没有挣扎,就任由他这个任性的孩子,痛楚而伤感地痛哭下去……
路边,萧瑟的冷风微微旋过。
傍晚。
袁家又飘着芬芳的饭香。
妞妞坐在宝宝椅上,吃得满脸流油,阿姨在旁边端着饭碗喂她还不满意,小脚丫乱踢乱动的,就想要到饭桌上一探究竟。
吓得夏妈妈把菜盘子饭碗端得老远老远,小妞还不满意地噘嘴:“鸟鸟……饭饭……”
阿姨连忙端碗:“饭饭在这里啊,妞妞乖。”
小妞妞非常有将军气质地小手一挥,不要这个要餐桌上的!差点没把阿姨手里的饭碗打翻。
夏妈妈和阿姨围着小妞,快要忙得翻天。
两个对坐在餐桌边的人,却默默相对无言。
千树捧着饭碗,筷子在碗里划拉了很久,都没有吃下一勺饭,更别提桌上的那些菜色,甚至连妈
妈亲手煮给她最爱吃的都没有碰一下。
袁野却和她正好相反。
他似乎胃口不错,吃了很多菜饭,很捧夏妈妈的场似的,临结束还喝了一大碗汤。
夏妈看着女婿胃口如此大开,高兴地直拍他的背:“小野胃口不错啊,中饭没吃饱吗?多吃点多吃点,吃饱了有干劲!”
袁野被夏妈咣咣拍中,差点一口汤喷出来。
但是英勇无敌的袁大BOSS又怎么可能做出喷饭这种事,人家很优雅地擦了擦嘴巴:“嗯,中饭没有吃。谢谢,我吃饱了。”
袁BOSS礼貌地说声谢谢,就立刻站起身来。
千树还傻傻地在桌对面咬着筷子神游外太空,夏妈妈的勺子已经一下子敲了过来:“喂,我不是
中午让你送便当过去吗?怎么小野说他没有吃中饭?”
当!
千树被敲得眼冒金星,才恍然地醒过来,不过这次她也反常地没有捂着额头尖叫,只是微微抿了
抿嘴:“呃……我送了……不过……送给别人了。”
“什么?!”这一句话让夏妈差点吐血,差点没跳起来掐住千树的脖子,“送给谁了?你这个臭丫头,妈妈明明做给你们两个人吃的,你送给谁了送给谁了?!”
千树被老妈摇晃得金星迸射,“妈……我……我送给……你也认识的……谭……谭天恩嘛!”
噗——
夏妈妈直接一口汤就喷在千树同学的脸上。
“要死了!你这个死丫头!怎么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别人!怎么还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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