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锵叹为观止,“这双手,真是违反工程热力学原理。”
曲直耳朵一抽,这句话他居然听不懂。“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姜锵一笑,“不告诉你。那弹药是怎么回事,我也不会告诉你。我早说了,我比你懂得多。”
曲直不服,看向姜锵,“我的武功,你的臭弹,现在是一比一打平。”
“嗯哼,你走着瞧。”姜锵起身,冲着远处飞奔而来的宫新成跑去。可是得给他这个皇帝面子,不好当众扑到宫新成怀里,但两人站住时,都笑得非常欣慰。
曲直却呆在原地非常不服,“我的武功博大精深,岂是你小小一块弹药可比。”
姜锵扬声笑道:“你别看这小小弹药,其中蕴含原理之博大精深,你做梦都想不到。”
“他是谁?”宫新成问。
“不知是谁,他的武功好像比你高。他在考察我是不是适合做他徒弟。”姜锵见白总管试图上前与曲直说话,就道:“白总管请止步,这位先生不喜欢别人烦他。”
曲直奇道:“你怎么知道?”
姜锵道:“我建议你衣服胸口绣个‘烦’,背后绣个‘滚’,以后一定清净许多。哈哈。”
曲直听了不以为忤,反而笑眯眯地点头,“小姑娘有意思。”
白总管翻看刚才biubiu声中倒下死去的山匪,悚然而惊,“前面的可是正始国十二皇子曲先生?”
一时,宫新成也脸上变色,将姜锵一把拖到身后遮住。但姜锵从宫新成背后钻出头来,笑眯眯地道:“不用担心曲先生。你们只要不烦他就没事。”
但不等曲直回答,姜锵就唧唧呱呱跟宫新成道:“你半夜给我找的山洞里居然有口棺材,我天亮一看吓死了。幸好撬开一看里面只是骨灰坛,索性我躲到里面睡大觉,一直睡到刚才三只野猴子来跟我抢吃的,我抢不过它们,反而暴露踪迹。我睡几天了?”
“四天。你竟然睡得着。”
姜锵都不知别人听着有多惊世骇俗,她这真是吓死的样子吗?宫新成给白总管一个眼色,白总管忙攀爬而上,进洞去摆好骨灰坛,将棺材复原,又拜了三拜,才下来复命。
曲直呵呵一笑,“原来是不怕鬼神,只怕难看。有意思。”
“那当然。我做事不是有理有据,就是发自本性,绝不无知而乱畏。我们可能要回去了,你一起走吗?”
曲直想了想,“一起走太慢,我去京城等你。”
“好。白总管,可以给曲先生一块进宫的牌子吗?”
曲直道:“不要,你凤仪宫我都走两趟了。”
姜锵道:“你番强,我烦。”
曲直眼睛一翻,不理她,甩起袖子就走了。
曲直走没影了,宫新成才道:“相比山匪,这个曲先生对你而言更危险。他可能是正始国皇帝请来杀你,以阻止通天河开战。想不到他没杀你,还想收你做徒弟。这个人的武功,深不可测。”
姜锵这才明白宋自昔的这个人情有多大。一时久久无语。
宫新成以为她害怕了,就没再说,带她上马往回走。剿匪的条件还不成熟,他不打算乘胜追击,这一次救出姜锵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4 章
宫新成等许久,还不见姜锵说话,就轻声委屈地道:“你都不问朕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姜锵一愣,忙道:“准备单独问啊。”
宫新成想了想,“那倒是。你还真睡得着,睡了四天四夜。”
“相信你会来救我的,所以一点不慌,我还以为才睡了两天。对了,中间醒一次时,听到下面指挥搜山的是一个讲官话的。”
宫新成点头,“朕昨天就开始打过来了,打得意想不到的艰难,就知道肯定有其他人在帮山匪。而且,显然朕的营地里有内奸,连你留在山洞里这么隐秘的事,他们都会获知。”
“内奸不在侍卫中。要不然早被发现我呆的山洞。”
“嗯。而且朕散布消息,说朕在阳水失踪。据说朝中许多人蠢蠢欲动,御史已经上了几道折子。朕得八百里加急回去处理一批人。等下送你到军营休息,朕先走一步。”
“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好吧,我跟你一起去,给我一匹马。”
“你惊魂未定,还是在军营休息一下。而且赶路太累。”
“我整整睡了四天好觉,知道你肯定来救我,一点都没惊魂。要不是那三只猴子,原本不应该会出问题。而且如果等我休息完慢吞吞回去,才在中央书院推出那两个展,会让人看透那两个展是我的安排,他们不会再上当。再说,我还想进一步利用那两个展一把,那帮清流,不把他们搞臭了,永不太平。”
“清流原本归属前太子帮。”宫新成想想姜锵处置柳鬓的手段,用最基本的人之本性,压制清流的高调。他点头道:“你放手去做。朕暂时不动他们。”
“好。”姜锵被宫新成卷到刚牵来的一匹马上,再无法与宫新成密语。便回头冲随侍左右的侍卫们温暖地微笑道:“我们再一起辛苦一把,回到京城再休息。”
侍卫们虽然已经累了一天一夜,可听到刚脱离险境的贵妃如此平易近人地说话,都精神一震,高呼一声“是”,焕然一新上路。
姜锵当然不是无的放矢。动用官兵,皇帝亲自挂帅,只为救一个贵妃,这事,可大可小。若是被有心人做个文章,别说是贵妃,连皇帝,都会变得臭名昭著,一句色令智昏是绝对逃不过的。因此必须赶在清流杂议之前打压清流。也必须好好收买身边近侍的人心,令他们真心真意地开口为皇帝说好话。
这一路,几乎没合眼,换了四次马,赶到京城时,连侍卫们都筋疲力尽。
姜锵进城门时就吩咐下去,令秦式晖等她的秘书团到长乐殿书房等候。她去凤仪宫沐浴换衣后,乘暖轿到书房,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便让小绿去外面拿毛巾包一团雪来,随时压她脑门上,逼她清醒。
秦式晖等拿出两展的最终定稿让姜锵审阅。姜锵一手翻纸,一手拿着雪包,一丝不苟地审阅下来。有关经书站,她不懂,因此没什么大的改动,但海运司的展览,她手持鹅毛笔补充了不少细节。改完,她让负责海运司一块的先回去,立刻修改好,今晚连夜布展,明天必须开展。
然后,她对秦式晖几个道:“前几天,我跟皇上去了阳水,目的是实地察看当地民众的生活,掌握第一手资料,以研究当地匪患的历史成因,和……”
她脑子累得组织不出语言,只好再拿雪团压一下额头,“匪患延续至今,与当前当地的政策应该也密不可分。而我最担心的是,匪患已成恶性循环。匪患破坏当地民众的生活,当地民众流离失所,落草为匪,更多的山匪需要抢更多的平民,于是更多的平民流离失所……其中情形之复杂,非深入当地,谁都无法想象。我大致叙述一下我在当地的所见所闻,你们如实记录。在经书展的最后位置,补充一个布告,征询阳水匪患的治理思路。此事,关系阳水方圆几千里民众的生存,丝毫大意不得,片刻延误不得。皇上忙不过来,我已获取皇上授权,向天下士子发布告。”
姜锵的秘书团成员本就已是她的拥趸,这会儿看她长途奔袭之后,浑身疲惫,略显迟钝地口授当地见闻,心中已是非常感动。如此拼命,全为当地民众的生存。再等姜锵说到满城小乞丐,小乞丐们因一只饼而追着皇上喊爹,小乞丐半夜冻醒哀嚎亲娘,这些小乞丐若存活就是山匪的最好补充,他们都是感动至震撼了。这种事,对京城呆着的人而言,简直是闻所未闻,想都想不到。而皇上与贵妃竟然亲身调查,不畏艰苦,摸到事情本质。最后,姜锵只是闲闲提了两句客栈遇险的事。
于是,皇上的形象在秦式晖等人心中明显拔高了。秦式晖谨慎地提了一句,“这几天御史有本参皇上……”
姜锵道:“我在山匪包围中脱险后,也听说了。心里有点凉,但既然出来做事,总会有人说好说坏,我有心理准备。为民造福,这种事细水长流,无法做得如战争英雄一样高调,暂时不受待见也是必然的。自己心中有数就好。你们尽快拟一下那公告,我到外面走走清醒脑子,等你们。”
秦式晖等翰林学士原都是与颇有才气的太子意气相投,是铁杆的太子党。虽然现在跟皇帝做事,也是规规矩矩,但心里有很多不以为然,不是很看得上皇帝的气质。听到皇帝亲自去阳水,他们也不过是微嘲一声“微服私访乎”,觉得皇帝异想天开。可现在听到这些闻所未闻的叙述,看到眼前贵妃强压着疲惫拼命做事,可想而知皇帝现在也是差不多的状态下接待其他大臣,他们心中的看法有了转变。
秦式晖们的笔锋本来就漂亮,再当满怀激情,点燃情怀,他们几个更是下笔如飞,顷刻拟就一篇公开征询阳水匪患治理思路的公告。
姜锵被他们喊进来看,她以前即使现场脱口秀也能做得令人热血沸腾,但现在她古文不行,不能草拟文章,只能指出大概。她看完,就指着道:“把柳鬓勾结阳水太守与总兵因一党之私围攻客栈的一段拿掉。这条太醒目,会将原本应该关注阳水民众生存的注意力引导到别处去,耽误阳水的真正大计。毕竟人人都爱阴谋,最爱议论阴谋。我相信,皇上受得了这些委屈,不需要通过公告天下讨还公道。”
一时,秦式晖等这些前太子党的眼里都有羞愧。姜锵也不再多说,不再要求看最后稿,她这点自信还是有的,知道秦式晖他们不会背后搞她脑子。
秦式晖等人告辞后,姜锵召鬼影和钟统领进来。见鬼影已经换上女装,可浑身都是生硬,疲倦的脸上漾出笑意,“阿影,你美多了。”
鬼影却依然冷硬,“你没死啊。”
“呵呵,祸害遗千年,我这种人轻易怎么会死。节后店铺恢复装修了吗?”
“很快,放心。”
“你办事,我放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