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上床,姜锵早兴奋得精神抖擞,满肚子翻滚着坏水。等宫新成也上床,她当即扑上去上下其手,试验加料内功心法的好处。果然,宫新成很快满脸痛苦地一声“嗷”,落荒而逃,跑隔壁客房睡觉,再也不敢出来了。姜锵大乐。
但姜锵一觉好睡,醒来却是一桩桩“好事”上门,她躲都躲不开:大皇子宫瑾再度病危,大公主宫玉薇与她的母嫔昨晚也中毒,正在抢救。宫玉薇母嫔所在迎春宫由侍卫禁闭,等待皇后前去处理。
白总管站在饭桌边,沉默地看着宫中最好的司药太医试食桌上所有餐点,说声“无毒”后,才松口气,对姜锵道:“启禀娘娘,皇上口谕,令臣全力协助娘娘侦查玉薇公主中毒案件。”
“噢,好。包总管已经忙碌半夜了吧?一起坐下吃点儿,边吃边谈。同一种毒药?”
白总管在姜锵一再手势指令下,才敢坐下同桌吃饭。“是,同一种毒药。只是臣完全想不通这回中毒的是玉薇公主。”
“既然你们都认为凶手是因为太子之位,而对众皇子下毒,所以你肯定在众皇子宫中加了最高警戒,可想而知你不会提高公主们宫中的警戒级别,公主们的宫中依然疏于防范,容易下手。凶手估计是搅浑水吧,把后宫人人都搅得人心惶惶,让你们侍卫们更加迷失目标,便于他浑水摸鱼。倒是个心狠手辣聪明绝顶的。”
公主也会在权位之争中丢命,这种事,姜锵在武则天身上见识过。对历史见多识广,真是穿越人士居家旅行必备之第一外挂。
“是。只是凶手作案动机越发扑朔迷离。臣已通知刑部派员入宫,勘查公主寝屋。”
姜锵想了会儿,吃完一只煎蛋,才对张公公派来的内监副总管廷公公道:“立刻从空置的宫中抽调十个宫女嬤嬤去迎春宫伺候。把迎春宫所有活着的人分别送入各空置后宫隔离起来,不让他们交通信息。你们也不得对他们上刑,不得冻着饿着。让玉薇的母嫔等在迎春宫,我前去问话。”
廷公公拱手答应,转身便出去安排。可才转身,便惊住了,看着屋里原本欢蹦乱跳的剃毛狗窝在屋角四脚抽搐,口吐白沫。众人的视线都跟过去,一屋子人全都变色,除白总管外,所有人都对着姜锵跪了。
姜锵抽了口冷气,一张脸黑了下来,“我才回来,手就伸到我宫里来了,这么张狂。廷公公,凤仪宫所有人员照迎春宫办法隔离。我今天住长乐殿去,不用再替我安排人手。白总管,让刑部的人先到凤仪宫,我的第一刀从我最熟悉的凤仪宫开刀。”
在场所有人都想到一点,如果今天没有司药太医在场,恐怕那毒就不止毒死一条狗了。
姜锵让白总管去请曲直,她黑着脸再也没了胃口,移师到书房,等待白总管调来侍卫,将凤仪宫中所有下人全部一一隔离。
曲直进来就叹道:“哪个后宫都避免不了这种恶心事。”
姜锵请曲直入座,道:“要请曲先生帮忙。这种事,我不在行。”
曲直摇头,“查这种事全看运气。运气好,凶手比较蠢,就查得到。但这个凶手敢下毒下到你这儿,敢如此有恃无恐地挑战,我看,难。”
“所以朕才把这件事交给你,三儿。”宫新成闻讯立刻赶了过来。“凶手熟悉的是我们这边人都熟悉的套路,凶手的思维跳不出我们这边现有的见识。所以或者,你这个不耐烦学习我们这边落后套路的人能看出不一样的线索。”
姜锵只能翻白眼,“我会挣钱,会摆弄机器,可我不会破案。术业有专攻,我不是曲先生这样的通才、天才。对了,曲先生,有人对你传授的加料内功心法很有意见。”
曲先生冲宫新成满不在乎地一笑,“我来将功赎罪,助皇后破案。”
姜锵继续推诿,“我何尝答应过破案?我不是那料。”
宫新成看着曲先生,却无法发火,只得似笑非笑地道:“昨日皇后回宫,朕却只能睡隔壁,夫妻不得团聚。曲先生帮得一手好忙,皇后非常不满。”
曲直一脸惫懒,“是药三分毒,两位都是聪明人,不会不懂。皇后,你出招吧。”
姜锵很想躺到装死,她那个时代的破案有无数高科技装备辅佐,可这边一穷二白,毒性靠太医鼻子,老大一只皇宫没有一架摄像探头,查什么查,当她是神仙?
可是不查不行啊,人家下毒都下到她屋里了。
“让我安静地想想,你们都别跟来。”姜锵一个人背手去院子里踱步去了。
这边,宫新成居然冲曲直弯腰作揖,“朕恳请曲先生帮忙。这回下毒手笔太大,朕以为与从来仇视朕、仇视外来人皇后的世家分不开。”
因为看得起宫新成,曲直难得起身以气劲挽起宫新成,道:“皇后的事,便是我的事。皇帝的想法很对,或许皇后可以提供全新思维以帮助破案。具体琐事我会替皇后盯着,不会让皇后累着。”
“曲先生以为下毒这件事是何人所为?”
“不排除是那些世家。毕竟皇后所作所为已经动摇到世家的根基,有点前瞻的世家可能已经居安思危,对皇后下手是最直接的办法。反倒是皇后外来人的身份不是怎么重要了。正好一个多月前皇后又扔下那句立太子的话,这下子是内外勾结,各取所需了吧。”
宫新成想了会儿,郑重点头。“拜托曲先生。”
姜锵一个人坐在小池子边思考半天,才回来书房,见宫新成已经离开。“曲先生,我只想到一个最笨的办法,用逻辑思维梳理所有口供,画出两张图,一张是时间轴图,一张是空间轴图。只要谁的口供在这两轴上出现不合逻辑的跳跃,或者无法找到印证的人,我们就把他摘出来,再另行重点审讯。”
姜锵一边说,一边画图解释她的做法。解释完毕,道:“能做这件事的,只有你、我、和秦式晖。逻辑这东西,我教得昏头转向,只教了你们两个一听就懂的。但我最近心浮气躁,怀孕这种事很影响内分泌。我叫秦式晖进来协助你?”
曲直沉思了会儿,“这件事也无法让很多人同时进行。就交给我和小秦吧。你和我们先审几个,回头你去忙别的。”
“好。还有,曲先生,我很反感这边办案时很重视的动机反推,也反感这边办案不经交叉论证证据就采纳打出来的口供,还反感刑讯逼供,。我希望我们拿到的证据都可以交叉印证,还可以反证。这么做,会增加工作量,但会提高准确性,不至于冤枉好人。”
曲直微笑,“你授权,便放权,别罗哩叭嗦没个完。我自有分寸。”
等秦式晖来时,姜锵便吩咐先将红儿提来开阔的花厅审问。
在外人看来,这纯属东拉西扯地聊天,姜锵连两天来的天气和院子里新开的花儿都聊,再加恰到好处的赞美,气氛很是融洽。若不是她一边聊,一边将要点记录在纸上,红儿都感觉不到与平时闲聊有什么不同。等红儿下去时,姜锵在时间轴图和空间轴图上,画出红儿的轨迹。并在几处要点上注明这时天空是鱼肚白,该处下了零星几滴小雨,该时两只狗还没出窝,今天的狗食盆是青花釉里红中号笔洗,等等细节。
秦式晖话多,看完便道:“这么审讯,即使再是有心人,也完全无法有戒备,总会有小细节处露出马脚。正好红儿是跟娘娘最久的,也是娘娘知根知底的人,再说刚从胥城跟着娘娘回来,可能暂时还无法被人收买来下毒。所以红儿说的这些可以用作比较可靠的参照证据。”
姜锵看着曲直笑,“你看你看,这人就是这么机灵。”
曲直笑道:“方法容易想到,但你这套让人卸下防备、聊得人云里雾里抓不到要点的聊天办法,恐怕少年意气的秦翰林做不到,太需要生活智慧。我这么老了也做不到这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就收收心,耐心再聊几个,让我们学学。”
“姜是老的辣,曲先生看到本质。”说这话的时候,姜锵扭头看着秦式晖笑,秦式晖的脸都红了。
曲直道:“式晖少年得志,对那些家长里短不感兴趣也是有的。”
姜锵道:“好像我不是少年得志似的。”
曲直与秦式晖都是一愣,才想起其实秦式晖还比她大几岁。“你是怪胎。”曲直很干脆。
“呵呵。”姜锵自然不会解释自己一个甲子的锤炼,但她在那个时代也是少年得志,倒是没丝毫撒谎。她让门口侍卫传小绿来见。
外面刑部的主官围着白总管打转,“白总管能不能通报一声,下官只要跟皇后娘娘说上几句就行。”
白总管长剑撑地,只是微笑,却不答话。
“那么要不请白总管将这本册子交给皇后娘娘,这些都是下官调查出来的结果,留给娘娘参考。”
白总管总算回答一句:“皇上有吩咐,别让你们的调查送到娘娘面前,害娘娘先入为主。这回让娘娘试试她的办法。”
刑部主官的脸变得通红,“可是我们有现场勘察记录,娘娘需要这些。”
白总管又不肯说话了。
而姜锵与三个人谈话后,脑力有些透支,脑子开始发昏。曲直搭脉一查,便让姜锵去休息,他与秦式晖继续。只是凤仪宫的宫人现在都关着,姜锵只能一个人独自来去,走到凤仪宫外。
白总管也迎上来,都是老熟人了,白总管早已知道皇后不爱拘礼,因此说话也比较轻松欢快,“这两位宫女是张公公刚才亲自送来,原本在长乐殿伺候。那位是刑部乐大人,乐大人想跟娘娘谈谈这几个案子,已经耐心地磨了臣一上午。乐大人在刑部颇负盛名,经手案子无数,都是大案要案。”
姜锵看向乐大人,见是一个面色稍黑,眼睛透亮,身材瘦高精悍,举止充满朝气的二十几岁年轻人。这种人,姜锵一看就喜欢,知道是个会办事,作风干脆的。“我正要去看看皇子们,不如乐大人一起去。”
“下官乐至,官居刑部侍郎,六年前的进士出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