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新成还是摇头,“你去吧。朕还是跟众臣疏远点,省得有些人拎不清君臣的关系。亲善的事由你去做。”
姜锵想想也是,她当初在公司里也是孤家寡人,朋友都在公司外。只是宫新成是皇帝,全国人民都是他手下,那就意味着他都没法与别人做朋友,轻松消磨时光。好生可怜。这天下,能与宫新成平起平坐百无禁忌说话的,大概只有她一个人了,那也因为她实在太特殊。姜锵由衷地道:“做皇帝太不容易。”
“你知道就好。要不怎么叫孤家寡人。”
“你有我。”
“也只有你敢背着这么大的责任,不要命地做大兵器司和胥城。你想过万一老天不从人愿,你会落个什么下场吗?我想你这么聪明肯定想过的,但你全心都为朕。”
“那也是你一开始就没在我面前摆架子,什么都敢放手给我,诚意十足。兵器司炼钢炉竣工那天,我其实想当众赞美你对我的赏识和放权,后来想想这种当众赞美你不需要,你不希望被人看作爱听马屁的皇帝。私下你也不需要,你早知道我是怎么样的。果然。”
宫新成也是一脸情意绵绵,只是很快跳了起来,一脸烦闷地骂了一声,“天杀的曲老头。”
姜锵差点笑倒,又中了加料内功心法的招。“矮油,我真想拖你去谢王府,让你对着那些未出阁的莺莺燕燕看,看你还能不能站着出谢王府。”
宫新成只好望天。皇帝做得这么憋屈的,古往今来可能是唯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8 章
“又不能亲热,又想对着你,怎么办。要不,我教你写字。省得有人求你墨宝时候,你总得解释几句。”
“练字太费时间了吧。那么多好玩的事可做……”
“你就当作陪朕聊天,朕则是假装专心陪你练字,替你扶着手,要不然朕都无法抱你,这该死的曲老头。”
“能行?”姜锵当即积极行动,让红儿安排下笔墨纸砚,然后浓浓地蘸了一笔墨汁,问宫新成,“然后?”
宫新成其实已经是忍着刺痛了,可为了验证自己琢磨出来的规避加料内功心法的办法,只好先忍着。“写字先练握笔。坐直,手臂……”
宫新成坐在姜锵身边,几乎是怀抱着姜锵,然后全神贯注地真的替姜锵扶住手臂,帮她纠正姿势。果然,大概是心无旁骛,骗过了加料内功心法,虽然两人亲密无间,宫新成却终于没感觉到浑身刺痛。“哟,这真是好办法,不痛了。”只是刚一开口说话,心神一散,便又痛得一个激灵,他连忙又全神贯注,只是嘴唇早挪到姜锵的耳边,轻轻地含住她的耳垂。
这字练得无比香艳,当然是成了往后近一年两人天天必做的功课。如此持之以恒地练字,姜锵的毛笔字还能不练出来。
白适从皇后书房回到家里,吃饭沐浴,临到上床睡觉,才想起一件事,皇后诚恳地说到他是最适合做教育的人,他当时心里异常受用。可现在回想起来,怎么跟兵器司庆功宴上皇后笑嘻嘻地将工匠们和皇上夸得飞上天,有些异曲同工呢?那些工匠们听了后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今天不也是感动得如遇知己,决定倾力回报她的知遇之恩,令她在教育这件事上继续笑嘻嘻吗?
白适脸上发烧,自己什么时候是这等轻浮人了。
等羞愧过后,他又想到,可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能做好那光彩和高尚的教育事业?说起来,皇后并未夸张,而是知人善任,比谁都清楚看到他的优点,又能言语之间让大家都心里愉快。这不仅仅是会做人,而是智慧与心胸的最高结合,人家早已不是刻意取悦。
白适觉得,反而是自己有些狭隘计较了。他真不愿承认,可也不得不承认,一山还有一山高,皇后的修炼比他高许多。
“曲先生,谢王府可能会搜罗到一种叫奶酪的东西,那奶酪呢有好多种,最重口味的是黄色之间夹着蓝色的斑块,那种又臭又香的矛盾感觉,令人爱不释手。我有段时间在外面跑,找不到臭豆腐下饭,就用那种重口味奶酪浸橄榄油吃,真能上瘾啊。”
曲直依然头也不抬,不呼应姜锵的美食诱惑。
“然而不能不提的还得是鱼子酱。最好的鱼子酱出产于深目国以东的一片内海,选内海出产的四五尺长的罕见鲟鱼,在鱼卵快成熟时取出,洗净杂质,只留珍珠大小的鱼卵腌制。那美味,你吃起来先感受到珍珠在舌尖上爆裂的刺激,随即,最极致的鲜甜席卷而来。我有一年没吃鱼子酱了。你知道吗,为了令这种珍贵美味的鱼子酱不受一丝杂味的感染,必须用贝壳制作的勺子,才是相得益彰。”
姜锵一边说一边偷看曲直的脸色,见他依然不动声色,便假装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一直不回应,是你丢不起这人。你想不到你连吃过的东西都没我多,你不想让我知道。”
曲直果然回头怒目而视,“小鬼,直说,你让我一起去是什么居心?”
姜锵忙道:“真没坏心眼。但你想,我不通琴棋书画,而那种场合少不得要吟诗作画装风雅。他们不会比我做诗,可他们肯定会要我做评委啊,到时候你忍心看我出丑吗?你得给我撑腰去。”
曲直磨牙,“要我去看傻白甜们做的诗?”
“主要是去吃,以你曲先生的水平,眼睛瞟一下就能分辨好坏,怎么能算是看,你自然对那些傻白甜们的诗是不屑一顾的。”
“你没看见我在替你编语文教材?我浪费不起时间。”
“啊,说起教材,我想到印刷的问题,现在这种铅字活板印刷比较慢,我记得有一种蜡纸,就是又薄又结实的纸上面刷上一层蜡,然后把蜡纸放钢板上,用磨尖的铁笔在蜡纸上刻字。那铁笔划过的地方不是没蜡了吗,只要将油墨在行面滚过,油墨就从铁笔划过的地方渗到下面的白纸上。刻得快,印得容易。你有没有兴趣找纸作坊试试。”
“不早说!”
“这不每天没吃饱吗,又是每天关在宫里没刺激脑袋处于休眠状态。要是你陪我去谢王府,我指不定还能想出更有用的东西来。”
“别烦我,有那时间看傻白甜,我宁可多跑几家纸作坊。”
曲直直到跑完三家纸作坊,才醒悟过来,那小鬼头云里雾里说了一大堆美食,目的却是将跑遍纸作坊,研制蜡纸的啰嗦事儿全推给他。他又上当。曲先生当街磨起了保养完美的牙齿。
谢家,乃是南诏国唯一铁帽子异姓王,是京城第一世家,其历史追溯上去,比南诏国的立国时间还长三倍。因此,谢家办宴,收到请帖的无有不赴约的,除非是病得起不了床的。
晋王府如今气压很低,两人在皇后册封晚宴上吵架后,宫维不肯道歉,白霭也不肯屈就,两人一直冷战至今。但再冷战,两人也不可能不去前王府赴宴。有些聚会,去了,说明本人地位犹在,还没死,活得很好。
白霭早饭后正在梳妆,管家嬤嬤亲自跑进来轻道:“王妃,皇后娘娘来了。说是想与您搭伴一起去谢王府。”
“哟,赶紧。爷知道了吗?”
“王爷昨晚在薛侧妃那儿,可能还没起。奴婢已经让人去通报了。”
白霭眼角微微抽了一下,道:“我先出去迎候。快把这件褂子先给我套上。”
白霭这才穿着中衣,而她一向讲究,衣服都很是繁复,即使她和丫鬟的手脚再快,也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而此时姜锵的声音却在门外响起,“弟妹,慢慢来,别急。是我不该不声不响就闯来晋王府。”
白霭只得衣衫不整地出去,外面姜锵已经一阵风地过来拉住她,不让她行礼。“我带了玉薇出来,来,玉薇,见过你婶婶。”
大家一顿子见礼后,在姜锵的坚持下,白霭又回房间穿衣打扮。
宫玉薇还是第一次跟着出宫,眼里都是好奇,倚在姜锵身边问:“母后,八皇叔呢?”
姜锵一眼看见窗边一闪而过的身影,就皮笑肉不笑地道:“八皇叔生性害羞,不敢见女子。”
里面的白霭一听就忍不住一笑。先前一想到宫维对皇后的各种赞美,想到两人就要相见,她心里很是不舒服,却让皇后一句笑话给解了。
宫维才刚走到门边,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哈哈笑着进门道:“见过皇嫂。皇嫂这么早来?”
“嗯。接弟妹一起去谢王府。你落单吧,反正你也还没吃早饭。”
宫维笑道:“该不会是皇嫂生性害羞,不敢单独去面对京城第一世家的大场面?”
姜锵虚虚实实地笑道:“晋王果真才高八斗,一猜就中。快去吃饭更衣,回头一起去吧。我们三个小媳妇小姑娘都等着你做护花使者呢。”
宫维一脸戏谑,“你这么彪悍的人,还需要人保护?你现在杀人都爽快得很呢。我刚刚明明看见太阳在东边。”
里面白霭坐不住了,很担心外面的两人吵起来,只得又是草草系了衣带,准备走出来。
但姜锵依然笑嘻嘻地道:“倒不是让你武刀弄枪,我想着今天谢王府稀奇古怪好吃的肯定多,可架不住人也多,僧多粥少。我们三个女人又不大好意思太急赤白脸,都指着你帮我们抢盘子了。”
屋里的丫鬟婆子都听了低头笑,想象着风流倜傥的晋王爷满场扑着抢吃的。白霭扑哧一笑转回去,可又有些担心宫维拉下脸,却见宫维笑得挺灿烂地走进来,让丫鬟给他更衣。
白霭看着心里觉得奇怪,皇后的这话不是摘了宫维的面子吗,他怎么还挺开心的样子。
白霭赶紧着打扮好,走出去陪姜锵。姜锵眼睛一亮,“你穿这松花色的衣服真好看,衬得皮肤雪白滋润,大美人一个。玉薇,回头你也做件这种颜色的怎样?”
白霭很得体地微笑道:“皇嫂取笑呢。臣妇这件不过是寻常的,皇嫂的才是雅致呢,配色巧得令人意想不到。只是皇嫂这么年轻美丽,穿这颜色有点儿辜负春光呢。”
姜锵笑道,“你再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