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的十指深深地扎进了泥土之中,泥土瞬间盖过了她的指甲,她犹豫,挣扎,徘徊,最终抬起了头。
看就看吧,反正现在不也受人注目着吗?
他嘴角终于笑开了花,如阳春三月,灿烂无比。
她铁青的脸瞪着他,起身准备往回走。闹都闹够了,该满意了吧!
“别走!”他打断了她的去路。
她又铁青的脸瞪着他,冷冷的看着他接下来还要怎样的闹?
他摸着下巴,调皮向他眨眨眼,“今天七王爷,罗刹王到此,你演个节目来助兴如何?”
“不!”他的话音刚落,宝贝便应声接道。
他蓦地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
“不!”她再次脱口。
他放开了我,敛了敛怒火,半晌,他嘴边又挂起了坏坏的笑,朝他贴身的小兵扬了扬手。小兵见状连忙回他的帐营取来一个锦盒。
当锦盒打开之后,宝贝蓦然惊呆,一根断指,静静地躺在里面,无声的,默默的,却是惊心动魄的。
溶寞的断指
“还敢说个‘不’字不?”声音扬起,高昂的如同打鸣的公鸡,却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这根断指她是认得的,那道深深的伤疤是她在被罚砍柴时,溶寞为了救她而被弯钩所弄伤的。
而那弯钩又是与王室或市井之中的铁器略有不同,不同之处就是钩尖之处分为细细的两叉,所以这根断指是他的,定不会错!
宝贝面无表情的别开锦盒,平静的望着蓝竹清。他都已经把她折磨得“无语”了,所以断指之事可以算作小菜一碟,饭前的开胃酒了。
他自然是乐得无比灿烂,娇艳得如同炸开的牡丹花。低着头,斜睨着她,眸子里闪烁着调皮的星子,仿佛要在她眼前肆意的迈开步子跳舞似的。
“宝贝,我们走!”小七沉着脸,牵着宝贝的手,眼神凶狠地瞪着兰陵王。
兰陵王若无其事地说,“小七,你要跟罗刹罗的公主成婚,今日这个宴会是罗刹王特别为你们而设,你怎么可以缺席?”
小七冷冷地道,“本王从来没答应这件事,反正陛下你后宫冷清,仙儿姑娘倒是适合当妃子的人选!”
说完,头也不回地拉着宝贝走出了帐篷。
小七一直把她拉到马棚前面,才松开拉住她的手。
他回首冲她微微一笑。
他的笑很美,虽然吝啬得只咧开一点点,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暖洋洋的,有点雨过天晴的味道。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任性的小七成长了,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像大树一般有安全感的男子汉。
……
绝对不是故意要折磨宝贝的,并且有小七在,这也不算啥折腾,小七会保护她的,放心吧。
逃离兰陵王吧
宝贝的眼无来由地一湿,她抓住小七的衣裳,狠狠地说,“小七,我们走吧,离开兰陵王,如何?我不想再继续被他控制的生活了。”
他望着她的眸子,想从中看出她的犹豫不决,但他看到的却是她一脸的决然。
唇瓣绽开绝美的笑容,“好!”
“溶寞的情况怎么样了?”她问道。
风呜呜作响,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扬起的沙砾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像是被磨砂纸打过一样。
小七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头,她朝他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尔后低下头,咬着唇瓣,艰难的道:“溶寞,他是不是很不好?”
刚说完那个“好”字,宝贝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只得扬起头,逼自己冷静些,不要再感情用事。
小七道:“大牢在山脚之下,那里又阴暗又潮湿,关键是小王子的伤势不轻,我怕他……。”
撑不下去,这四个字他没有说,也不敢说,他知道宝贝跟溶寞虽然相识虽短,可她却把他当成弟弟一般。
于是他微笑了一下,又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的道:“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
她强撑着点了点头,他忧心忡忡的瞅着她,半天,他缓缓的吐了口气,“想哭,就哭吧,别憋着!某些东西释放出来,心里才能舒服。”
宝贝噙着泪花,蓦然的躲进了他的怀中。
他的肩膀又宽又大,温暖得如同午后的阳光,她贪婪的沐浴其中,像是流浪的人儿终于找到了家的感觉一样,滋生的暖意把心底包裹得暖洋洋的。
小七的温暖
泪水肆意的留着,打湿了他的衣衫,他轻拍着宝贝的后背,小声道:“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会好的。”
不多时,宝贝抹干了泪痕,转啼为笑。他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们女人怎么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哪像我们男儿顶天立地,有泪不轻弹!”
宝贝瞅着他的“一手托天,脸斜嘴歪”的怪样,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朔风乍起,婆娑的树影,在寒光中,瑟瑟抖动;
一双如鹰隼般的双眸犀利的盯着不远处并排坐着的一男一女,他们的说笑打闹全部化成了他狂炽的怒火,眼眸中迸射出如钢锥般的精光几乎只在一瞬便能将他们彻底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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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风毫不章法的乱舞,扰得兰陵王的心绪更为不宁,烛台上摇曳的烛光,忽明忽暗,映衬着他整个人极其的狂躁不安。
他在帐内来回踱步以解心中烦闷不安的情绪,又过了好久,这种烦闷又上心头,他不悦的朝帐外大喝一声,“冷某,到底去哪了?”
应声而入的侍卫,恭敬的单跪、抱拳,“卑职不知。”
他狂躁的咆哮,“不知,不知,不知——,把简宝贝带到朕的帐内来。”
“是!”
阴冷的声音伴随着凉凉的寒风丝丝入扣的融合在一起,分外的可怕。
溶寞还没死
细雨似乎还没有要停的迹象,天灰蒙蒙的一片,压抑着人儿喘不过气儿来,一排士兵从宝贝身边掠过,目色凝重得就如天边挥之不去的阴云。
她望了望天,轻叹了一声,不知道兰陵王找她去又要怎样对她了。
没想到她刚想休息一下,他又把她叫出来,看来小七今天那样对他,他把会气发泄在她身上。
忍不住苦笑起来。 。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
未踏进骁骑营,她便感到一阵阴森,如芒在背,脊背上的骨节也冷得刺骨,仿佛置身于冰窖一般。
硬着头皮,抬步,缓缓进入营内,闯入眼底的是负手而立,背对着她的兰陵王,他似乎在盯着一幅春江图发呆。
兰陵王背对着她,仰起头,一幅将天下看尽的模样,良久,他忽然冒出了一句,“江山如玉美如娇,春风拂过方绝小。”
他果真是在看“春江图”,而心中却是装着夺取天下的野心。
他缓缓转身,望着她,仿佛要把她看尽看透,目光冷峻而幽远,仿佛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江河。
嘴唇微启,充满着无限感慨,低沉而又沙哑,“你和溶寞的关系不错,你去劝劝他。”
溶寞?
她眼眸一亮,像是触及到了她的软肋般,眼珠谨慎的上下打量他,良久,颤颤巍巍的道:“你……你把他怎么了?”
他笑了笑,一幅波澜不惊,侧了侧身,淡淡的道:“还没死!”
还没死?
那是不是说明小王子现在只剩下半口气?!
王宫八卦图
她紧了紧拳头,狠咬着唇瓣,怒瞪着眼前那个魔鬼,半晌,声音如虹,冷冷的道:“让我劝什么?”
他眼睑低垂,睫毛微颤,如半扇般遮住了眸子快要迸射出的灼热星子,俊美的面容之上,立刻氤氲了一层薄薄的冰雾,嘴唇紧闭,如一道不愿开启的大门。
就在她以为他要如此沉默下去之时,他却忽然开口,“画一幅图!”
“图?”她嘲讽似的笑了笑,乜斜着他,嘴角不屑的上扬,“何图?能让陛下如此的煞费苦心?”
他的头蓦地一转,眼珠瞪着大大的,似要突出来一样,直直的盯着她,脸沉得要命。
而她回复他的,只是轻笑,轻笑,再轻笑。
半晌,他又转回头,淡淡的道:“王宫八卦图。”
王宫八卦图?
她眉头紧皱,思索着“王宫八卦图”与小王子到底有着什么样关联?
捋了捋两鬓的青丝,尽量显得风淡云清。
就算有什么关联,也要搪塞一下。问道:“王宫八卦图,你直接找罗刹王要就是了,反正他现在对你唯首是瞻。”
顿了顿,如水般清澈的望着他,“溶寞只不过是个小孩,又怎能画出来!”
他笑了笑,笑声从低到高,从压抑到放纵,尔后愕然停止,蓦地转身,眸子如箭般冷冷的盯着宝贝,仿若要把她射死在他的寒光之中,须臾,他阴阳顿挫的道:“他是罗刹王子,又怎能不会画?!”
去见溶寞
他眼中的残忍,宝贝仿佛看到了蓬头垢面的溶寞趴在地上呻吟,咬着牙,紧闭着双目,像是冲出雾气缭绕的云团般,道:“好!”
这一个“好!”字似乎花去了她太多的力气,自踏出骁骑营那刻起,身子也松软的要命。
天渐渐的有些放晴了,可心里却阴沉得要命,好像这场雨又下进了心里似的。
她低着头,瞅着自己的鞋面发呆,那原本透白的鞋面经泥土一染,不再白净,不再透亮,倒是沾着点凄凉的味道。看着看着,嘴边就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再纯净的东西也经不起风雨的洗涤,终究还是会脏,会不纯净的,就如人的心,随着岁月悠悠终究还是会变的,不是吗?
再抬眸,映入眼底的是笼罩在雾气之中的整个兵营,似清纱蔓舞,令她有些晕眩,有些朦胧,有些不清。
拨开浓浓的雾气,再定睛一看,她又自嘲的笑了笑。
原来兵营还是原来的兵营,并没有因为雾气的蒸腾而有所改变,也许想改变的只是人的一颗纯良的心。
“简姑娘,请!”
她睫毛微颤,乜斜着兰陵王贴身那个小兵。嗨——还真是一脸的奴才相,怎么看怎么都像摇着尾巴的哈巴狗。
拂袖,随着那个